《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196、混战

　　秦二叔公微微一滞，冷笑道：“那你要是死得太难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给我上！”

　　话音刚落，他身后人高马大的家丁瞬间操起棍棒和刀剑，向卫翎直直冲了过来。

　　卫翎侧身后错一步，躲开直击到眼前的利刃，反手抓住执剑家丁的手腕狠狠一拧，将人直接撂倒在地，顺便绊倒了另一个冲上来的人。又转身猛踢一脚，把棍子反杵回持棍者的胸前，那人受不了冲力向后倒去，顺势又压倒了身后来不及闪避的一大片。

　　来挑事的家丁没有想到，他们要对付的书生是个这么能打的，一时都有些犹豫。

　　“我奉劝各位，就算看不起在下，也可以去打听打听，在凉国独自挡住半个营的齐军的人是谁。”卫翎冷眼看着众人道，“在下虽然窝囊，发起疯来，自己都控制不住。我只是怕伤到各位。”

　　家丁握着剑的手心顿时冒出了细汗，好几人犹豫地望向秦二叔公，请示他的意思。

　　“狂妄，可恶！”秦二叔公拿拐杖狠狠戳击地面，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我绝不能容许你这样的人留在秦家的屋檐下，玷污我族门楣！愣着干什么？继续上！”

　　于是众人又围了上去，对着卫翎一人开始四面夹击。卫翎一人分神对付多方的攻击，很快显得吃力起来。

　　这时一个身影冲破家丁的包围，两下打翻了想要偷袭卫翎的人，站在卫翎身旁，冷眼看着秦二叔公。

　　“你又是谁？”秦二叔公呵斥道，“这是秦家的家事，用不着外人插手。”

　　“你们的家事跟我没关系，但光羽是我的朋友，他有了麻烦，我当然要来帮他。”陈平负手而立，淡淡道。

　　郑冲匆忙带着一众秦府的仆从赶到，对二叔公大喊：“二老爷，你不要欺我秦府无人，你今日行径被将军知道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是他的长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秦二叔公吹胡子瞪眼，“这卫翎就是个祸害！断袖之癖，那是见不得光的事！现在秦峥昏了头，大街小巷人尽皆知，若不除了卫翎，秦家上下都会被人耻笑！”

　　“二老爷，你别逼我。”郑冲倏忽冷了声线，清澈的眼眸里仿佛凝上了冰碴。

　　“你这个小奴才，还敢爬到老爷头上来不成！”秦二叔公气极，越看郑冲的脸越不顺眼，突然抬手，狠狠掴到了郑冲脸上。

　　“郑冲！”陈平冷淡的面色被打破，忍不住大喊出声。然而距离隔得太远，只能眼睁睁看着郑冲结结实实挨了秦二叔公的耳刮子。

　　郑冲不是练家子，猝不及防挨了一耳光，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接着，他瞬间怒火中烧。吴管家抚养他在秦府长大，秦峥把他当弟弟，一句重话都不曾对他说过，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挨人耳光。

　　卫翎看着郑冲的脸色，觉得不对，下意识喊道：“郑冲，不可！”

　　然而已经晚了，郑冲恼羞成怒，吼着对其他仆从道：“弟兄们！他既然不把我们当人看，那我们就做回疯狗，让他们尝尝被咬的滋味！”

　　顿时，秦府的家丁一窝蜂地冲上来，和秦二叔公带来的人呈势均力敌之势，扭打得一片混乱。卫翎这下慌了神，想拉开两边，却根本无从下手，还要防着秦二叔公的人暗处的中伤。

　　“反了，都反了！”秦二叔公气得跳脚，被家丁簇拥着护到了一边安全的地方。陈平见状，用脚挑起一根掉在地上的棍子，使了内力踢了出去，直冲秦二叔公面门。家丁保护不及，二叔公迎面撞上了棍子，顿时鼻血横流。

　　二叔公吃痛不已地捂住鼻子，眼里的怒火快要射穿了陈平。陈平在揍人之余，不忘抬头高声回应他一句：“不好意思秦二老爷，脚滑。”

　　“陈平！”卫翎没看到陈平的小动作，发现时为时已晚，又是无奈又是心急，“他再怎么说也是长辈！”

　　“长辈如何，就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陈平实在忍不住了，转过来骂他，“再讲那些之乎者也伦理纲常，你今天就死在这了！”

　　这时又一个家丁捡起了地上那把逼卫翎自尽的匕首，趁乱潜进来，蓄力要往陈平的背上扎下去。卫翎眼疾手快，喊了一声“小心！”猛地扯开陈平，自己用右臂替他挡下了匕首。偷袭的人使了十成十的蛮力，匕首一下子深深扎进了手臂里，瞬间血流如注。

　　“光羽！”

　　“卫公子！”

　　陈平和郑冲同时大喊。陈平一记手刀劈在家丁的脖子上，那人手脚一软，松了手便倒在了地上。卫翎吃痛地闷哼一声，以手捂住伤口，怎么也压不住外涌的血。

　　二叔公的家丁还在不断地冲上前，两边的仆从撕扯扭打，活像勾栏酒后打群架的痞子。

　　“全都住手！”

　　威严的声音乍然响起，声音的主人大步流星地从门外赶来，一嗓子镇住了所有人。

　　“将军！！你可算回来了！二老爷想趁你不在，把卫公子灭口！”郑冲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哇哇叫着对秦峥道。

　　“你这奴才，什么灭口！那是肃清门楣，以正家风！”秦二叔公气急败坏地捂着鼻子跳起来。

　　“是吗？你要肃谁的门楣，正谁的家风？”一道更苍老的声音传来，等院中众人看清楚来人后，顿时全蔫成了兔子。

　　“太，太爷，怎么劳动您大驾了？”秦二叔公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换上一副笑脸，“侄子处理一点家事……”

　　“家事？”秦老太爷斜睨了他一眼，走进院来，被人搀扶着坐在太师椅上，冷冷道，“老二啊，从前十三家横遭变故，留峥儿一个独苗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亲热。现在他家的家事，倒和你关系这么大了？”

　　“这……”二叔公梗了半天，兀自辩驳道，“那这卫翎不清不白地住在秦府，外面满城风雨，都在看秦家的笑话，秦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你，”秦老太爷忽然看向卫翎，“你自己来说，你和秦峥是什么关系？”

　　卫翎愣了愣，回道：“晚辈是将军帐下谋士。”

　　“你听明白了？”秦老太爷又转头对秦二叔公道，“将军和谋士，除此之外，都跟咱们没关系。老二，我虽把管家权交给你，可不是让你长舌妇似地，来管这些屁事的。”

　　秦二叔公急了：“三叔……”

　　“别叫得这么亲热，我和你不过表叔侄。你和峥儿更是表了几表的远方亲戚，不是人家的正经叔公，就少操那份长辈的心。”秦老太爷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峥儿叫你一声二叔公，还能听你的使唤去家祠，那是他心慈孝顺，你再倚老卖老，才是丢秦家的脸。家祠里的小辈都还在等着你主持大典，赶紧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