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130、蹊跷

　　“没有。”穆存笃定地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见过秦峥。

　　“嗯，”尤格颜苟倒也没再多问，只道，“本王子知道了，你下去吧。”

　　穆存迟疑一阵，又问道：“殿下，现在没了那些书，术士们要怎么学巫蛊呢？”

　　“这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尤格颜苟摆摆手，不再多言。穆存见状，不便再问，只好深施一礼退了出去。

　　走出殿外后，穆存暗暗舒了口气，反复回想自己的言行，只觉得自己把阿史那这个野心有余，胆识不足的油腻神棍演得还算不错，满意地端起被大王子赏识的得意神色，大摇大摆地走了回去。

　　日头偏西，穆存正在屋内练习驯蚁的咒术，忽然听得屋外稍有些喧嚷人声。他有些奇怪，打开门查看，却见是军官带着小兵来叫人。军官按着手上的名单点了几个出去，有人不解，出声问道：“军爷，这是叫我们去做什么？”

　　“大王子殿下钦点了几位去，要传授蛊术。”一旁的小兵答道。

　　“隔间不是走水了吗？书都烧得没几本了，怎么学？”又有人疑惑地道，话音一出，顿时有好几人应和。

　　军官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道：“大王子纡尊降贵，要亲自教学呢，快一点，得到殿下的赏识，难道还要磨磨蹭蹭的让殿下等你们吗？”

　　被点到的几人闻言惊喜不已：“好好，这就来！”

　　围观的人听了这话心怀不忿，在旁边窃窃私语了起来。

　　“凭什么是他们几个，我哪里比他们差了？”

　　“就是，那天控蛊的时候，那几个家伙还不如我呢。”

　　“好了，别说了，”有一人小声提醒道，“没看到阿史那也没被叫去吗？”

　　围观的几个术士听了这话，顿时把目光聚集到了倚在门口的穆存身上。穆存若有所思地看着大门的方向，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谈话。

　　“顶着大火去救书，看来也是吃力不讨好，殿下根本不领他的情。”一人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口气。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殿下估计都忘了他了。”另一人压低嗓音回道。几个术士看着像是为阿史那抱不平，可语气里夹杂的意味倒更像是落井下石一些。穆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自己走进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其他的术士自觉无趣，也就各自散去了。

　　穆存走回房间，在房内沉思着来回踱起了步。他对于尤格颜苟出尔反尔的行为也有些奇怪，方才还说得好好的，会给自己应有的奖赏，怎么回头就找了另一批人亲授蛊术？难道他并没有对自己放下怀疑？

　　穆存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性不大。尤格颜苟多疑自大，自己演的阿史那，有些能力，又差几分火候，对他来说应该可以成为一个好掌控的棋子，何况穆存自认演技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不是自己的问题，尤格颜苟又为什么不把蛊术先传授给自己，反而找了另一些资质平庸的术士？再者，没了那些书，尤格颜苟当真会纡尊降贵，亲自传授蛊术吗？

　　穆存眉头一皱，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重华城。

　　秦峥从怀里掏出两本揉得一团糟的书，放在了桌子上。“当时着急，随手从书架上拿的两本。”秦峥指着书对卫翎道。

　　卫翎上前拿起两本书，皱了皱眉，用手肘仔细压平了书角，这才翻开查看。略微看了几眼，他沉声道：“这两本都是讲授巫蛊之术的书，还都是汉文。”

　　秦峥点了点头道：“看来尤格颜苟对中原文化研究得确实很多。”

　　“他是因为那个中原军师，才对中原文化颇有研究吧。”卫翎猜想道。

　　“又是因为那个军师而修习巫蛊之术，”秦峥补充道，“也不知那位军师有多大威力，走到北疆的权力中心不算，还让北疆王室两个王子都对他言听计从。”

　　那个军师和他身后牵扯的黑莲的势力始终是个谜团，不过眼下黑莲并没有做出太多出格的举动，看起来更像是站在北疆身后，扶持他们与齐国对抗。战事正吃紧，暂时也无暇管顾其他。卫翎收回思绪，再翻了几下书页。

　　“这书先放你这儿，回头你仔细研究研究，看看这巫蛊之术到底厉害在哪儿了，这么邪门。”秦峥对卫翎道，顿了顿又叮嘱，“不过我听说有些习武之人，去民间搜集什么武林秘籍，好多都走火入魔了。你小心些，只看看就罢了，别轻易尝试。”

　　卫翎失笑道：“那是他们贪多嚼不烂，急功冒进使得气血逆流。我就看几眼，又不会自己真练。”

　　“知道你有分寸，我不过白叮嘱几句，”秦峥握住卫翎的手，认真地对他道，“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我从不信，你也别信。”

　　卫翎望着他，脸侧笑涡浅浅地漾了一瞬：“好。”

　　重华山西侧。

　　赵世昌带着军队，已经在山里安营扎寨，坐守了几日有余。期间北疆军队有几次进犯，不算狠辣到无法抵挡，却也难缠。赵世昌把北疆军队几次挡了回去，双方势力不相上下，动格拼杀也不一定鹿死谁手，因此两边便一直对峙着。赵世昌不敢掉以轻心，索性在此常驻下来，不时派小兵回去传信，自己时刻看着山下的形势，生怕错过一点风声。

　　今日小兵回来向其禀报另一头的战况，赵世昌坐在帐内听着，眉宇间很是有些焦躁。

　　“秦峥这家伙到底能不能行？两边僵持这么多天了，一点进展也没有。”赵世昌用手指把桌子叩得笃笃响，看他口型，还是费力隐忍才没有说出更不好听的话来。

　　一旁的将领犹豫一阵，问道：“赵将军，我们是不是太过谨慎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吧？”

　　赵世昌缩回手，瞪了他一眼，道：“哪有这么容易的？北疆现在的兵力少说七八万，咱们的十一万有六万是草包，剩下的单拎出来也打不过那群莽汉，拼个同归于尽还有可能，可北疆这么多人，狼王回头就能再招一批补上，大齐的军队就只剩咱们了。这道防线破了，大齐就是死路一条，你说该不该谨慎？”

　　将领哑言，只好低下头。可不久，又听得赵世昌咬牙切齿地道：“可这么干等也不行，哪有这么墨迹的打法，老子他娘的不想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