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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隐珩夜探无嫉阁 ...

  •   龙珣瑱跟着荆山派的弟子朝着荆山为自己准备的住处走去,一路上,那相貌俊秀的小弟子时不时抬头看他,偶尔撞上了他的目光,又急忙撇开,直看得龙珣瑱心中犯嘀咕。
      到了一处小院,那弟子停在了门口,伸出手将院门打开,娇娇怯怯地道,“姑娘,这处棠梨院便是您这两日的住所了,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请尽管提。”
      龙珣瑱深吸一口气,端上一副阴恻恻的笑意,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那小弟子不明所以,一抬头又对上龙珣瑱一张美的过分还带着笑容的脸,瞬间一张脸红到了脖子,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姑娘,您……您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
      龙珣瑱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跟这没脑子的人计较,只是还未进门,就嗅到一股极浓的梨花香,直香的他连打了几个喷嚏。嫌弃地看了看那秀气娟丽的牌匾上书着“棠梨院”三个正楷字。他道,“小爷我对梨花过敏,你故意给我安排这处住宅,可是想害死我?”
      他出口必带的“小爷”两个字惊醒了春心萌动的小弟子。小弟子讶然得睁大了眼,“你……你不是姑娘?”
      “姑娘有我这般俊俏的?哼,赶紧给小爷我换个地方住!”
      那小弟子历经这一变,心神动荡,仿佛被雷劈了一遍。他羞愤地张嘴道,“没了!再没有闲余的院落了!你不愿意住,那就去住前面无妄阁的大院子吧!”
      说罢,竟转身飞也似地逃了。
      龙珣瑱在他身后徒劳的伸长了手,却也没能捞他回来,只好又收回了手。院内梨花香实在是浓郁,他的脚在门槛处停了停,还是没敢迈进去。前些年穆清露突发奇想,在神医谷后山种了两百多棵梨树、桃树,就为着春日里能得一片粉粉白白。过了三年,那小树苗长大了,果然在春天开了一山香气逼人的花儿来。可谁料,龙珣瑱第一次去看那花,就花粉过敏,全身起了疹子。就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过了几日,那花的香气愈发浓厚深远,染得漫山遍野都是,可谓是无处躲藏。龙珣瑱身上的红疹子还没下去,又严重起来。更为可怕的是,他体内的余毒因花粉过敏被引出来,又让他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可谓是极为凶险。
      最后,穆清露忍痛在徒弟和花儿之间做了抉择,拎着把斧头砍了那些刚长大的小树。
      正暗暗腹诽着这荆山的弟子真是中看不中用,事情不给解决就撒腿跑了。难不成,还真让他睡这路上?龙珣瑱心里越想越生气,却突然看见前方一位穿着荆山服饰的男子走来。只见那男子极为高壮,面容俊朗,眉宇间倒是坦坦荡荡。只是,目光一触及龙珣瑱,便再也离不开了。本来走的稳稳当当的步伐也乱了起来,还险些左脚绊倒了右脚。
      龙珣瑱无语凝噎地看着那人打了个趔趄,被迫停下。他走了过去,客气道,“这位道友,在下是前来参聂门主大礼的……”
      一句话未说完,面前突然喷出来一股红色的液体,直直喷向他的眼睛。
      “……”
      那高大的男子竟极为不争气的喷了鼻血出来,还喷的毫无防备的龙珣瑱一脸。
      龙珣瑱木然抬起袖子擦去眼皮上湿热的血液,转身极其坚定地朝着棠梨院的院门走去。他决定今天就算花粉过敏而死,也再不要与荆山的人交流了。刚走两步,衣袖却又被人拉住,他扯了两下,未能扯动。只好又转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壮的跟牛犊子一样的男人。
      只见那人一只手紧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拉着他,面色通红地道,“近日天热,在下有些上火,真是对不住姑娘了。”
      龙珣瑱感到面颊上的液体顺着向下流,直流到嘴角,便也不开口,等着那人的下文。
      那人轻咳了一声,面色稍有犹豫,还是道,“棠梨院内许久未有人住,想必是不便于清洗的。在下的院子就在左侧不远处,还请姑娘与在下前去清洗一二。”
      龙珣瑱黑着脸点了点头。
      “请”。那人带着他朝左侧的路走去。只是那人说的不远,实则也并不近。顶着一脸的鲜血,直走了有半刻钟的时间,才走到那人的院落前。一路上还遇到不少荆山弟子和外客,一个一个侧目而视看的龙珣瑱极为尴尬。等到了那人的院子,他想也不想,一头扎了进去。
      两人清洗完毕,龙珣瑱跟着他进了屋子。面前的大汉双手无助地搓着,面上有着几分羞愧。龙珣瑱看不得别人可怜的样子,又软了心肠,好声好气地道,“适才的事情无妨,道友无需挂在心上。我这里还有一桩小事须得麻烦道友。”
      他一开口,是疏朗的男声。那大汉愣了一愣,反应过来,随即竟一副惊喜激动,一抬手狠狠拍在了龙珣瑱的肩膀上,险些没给他拍出来一口老血。
      “原来是位兄弟!今日我听守山门的小子说来了位比我聂嫂子还美貌的姑娘,我还只道是那帮小子夸张了。此刻见了兄弟你,才知他们说的是实话。道友你果然相貌出众嘛。哈哈,道友有何事尽管说!”
      一番话虽粗俗了些,却是说到了龙珣瑱心里,这才是常人见到他的正常反应嘛。心里受用了些,他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道,“是这样的,贵派为我安排的院子里种了些梨树,开了满园梨花。无奈我天生花粉过敏,无福消受此等美景。贵派弟子道空余的院落都已有了安置,不知道友你这里可有多余的客房可容在下稍作休憩?”
      “有的,我这无嫉阁算是大些的,自然是有客房的,只是久未有人住,须得收拾一番。道友你在这里稍候,我吩咐下去,令人打扫一下。”
      龙珣瑱微笑颔首,“有劳了。”
      那大汉出了屋门,去寻人过来打扫房屋。龙珣瑱颇为自得地走到屋内的酒桌前坐下。环顾整个偌大的房间,他发觉这屋内的陈设几位简单。仅有一张床,一张酒桌,一座衣柜,再就是挨着墙摆放的一溜酒坛子。屋内酒香扑鼻,味道浓郁得丝毫不逊于适才棠梨院里的梨花香,可见这人多半是个酒鬼了。
      心里正思量着,院内突然传来大汉爽朗的笑声。龙珣瑱赶忙站了起来,到底是别人的地盘,他想着自己还是客气些好。刚站起,那大汉便迎面进来,见他起身赶忙拦着,笑呵呵地拉着他往下摁,口里道,“坐坐坐,在我这里无需客气。”
      龙珣瑱只得坐下。那大汉转身朝着酒坛子走去,一手一只酒坛拎到桌前,将其中一个开了封,放到龙珣瑱面前,招呼道,“喝些酒润润喉。”
      说着,他自己也打开酒,大饮一口。面前的酒坛子里的酒香极为醇厚,想来纯度也不会低了去,这人却只道是“润润喉”,酒量可见一斑。
      龙珣瑱轻咳两声,道,“麻烦道友了。只是,还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我姓风,单名一个轻字。道友你呢?”风轻豪爽地放下手中的酒坛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风轻。倒是与风清林撞讳了,而且看起来一点也不轻嘛。龙珣瑱微微一笑,道“在下神医谷龙珣瑱。”
      “原来是神医谷的。幸会,幸会了。”
      风轻爽朗得大笑两声,端起酒坛子狠狠地碰了龙珣瑱的酒坛,“相识即是缘分,来,道友,干一口!”
      他率先拿起那坛子闷了一口,龙珣瑱只好也勉为其难地端起来,啜了一口。
      “今日,我有一位常年在外的师弟回来了。他的院子就在那棠梨院一旁,我便急着去探看,没想到连累仙友……嘿嘿。”他的话没说完整,龙珣瑱却听懂了。
      正待说些什么,又见风轻脸上的笑意褪了许多,道,“说起我那位师弟,真真是让我心疼得紧。”
      龙珣瑱心头一动,适才这人说他那师弟“常年在外”,不知是不是山洞里那人。他试探着问道,“不知道友所说的那位,可是白发的?”
      “正是,你认识我师弟?”
      风轻脸上浮起了疑色,龙珣瑱赶忙解释道,“说来惭愧。几日前,我在山中遇到一伙强盗,动起手来,竟是不敌。慌乱中误进了那位兄弟的洞府,又承蒙他几日照拂,今日是一同进了山门的。”
      风轻了然,点了点头,“原是这般。道友你遇到的那伙强盗,可知是什么身份?敢在我荆山脚下作乱,活的忒腻了些!”
      龙珣瑱此刻对强盗的恨意抵不上对顾隐珩的好奇心,于是赶忙将话题引回来。他摇了摇头,道,“不知,想来是路过的罢了。只是,我这心里有几分疑问,那位白发的道友,我看着是个极善的,不知犯了贵派哪条法规,竟被罚住在山洞里?”
      “唉,”风轻脸上浮现出几分苦涩来,“一桩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罢了。我那师弟醉酒之下做出了件荒唐事,故受了些惩罚。说来也怪,那处罚是师祖们与我这一辈的几位师兄弟一同决定的,我也是同意的了,可是见隐珩师弟受这么些苦,我这心里,就格外不好受。”
      说着,愁上心头,风轻咕咕咚咚又喝了些酒。龙珣瑱心里还是知轻重的,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好收下满腹疑问,同风轻闲聊了几句。吃罢午饭,风轻便出去帮着准备明日门主更迭大礼,龙珣瑱在这院子中随意走了几步,就觉得生出了些困意,索性去到风轻为他准备的客房会周公去了。
      这一觉睡得极熟,从午后睡到了午夜。睡得正香的龙珣瑱觉得胸口似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他想要翻身摆脱这种压迫感,却怎么都翻不过去。只好睁开了眼。
      那一条长长的手臂揽在他的腰间,紧紧地圈住他,自己的脸对着另一张好看的过分的脸,呼吸之间,那人的气息轻轻喷在他的面上。熟悉的场景,几乎让他以为自己还是在那处山洞中。龙珣瑱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一脚将那爬上他床的银发无赖踹到了床底。
      顾隐珩睡得正舒服,被怀中人狠心踹下去,力度之大,让他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才爬起来。
      “你作何踹我?”他委屈道。
      龙珣瑱一听他这恶人先告状,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我的床!你为何要睡我的床?”
      顾隐珩不吭声了,龙珣瑱冷哼一声,利索地下床,“蹬蹬蹬”地跑到房间门口,抽出门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赤着脚站在床边的人一脸可怜巴巴,眼中还带着些朦胧又混沌的睡意,一头银白长发在从房门外飘进来的莹莹月光的映衬下更显出如玉颜色,楚楚可怜的模样却不能打断龙珣瑱的铁石心肠,他穿着一身雪白中衣守在门边,大有不赶顾隐珩出去他就不姓龙的架势。
      顾隐珩只得穿上鞋子,一步一步朝门外挪去,等挪到了门边,便怎么也不肯继续向外走了。在龙珣瑱的逼视下他仍倔强地站在那里,龙珣瑱头痛的看着他,正想着怎么能将这人赶出去,突然听到顾隐珩道,“我师兄说你今日问起我触犯了哪一条门规。”
      龙珣瑱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又听到顾隐珩苦笑了一声,“你不要赶我走,我告诉你。”
      一刹那,龙珣瑱心神有些恍惚。好像许多年以前也有人这样,生怕自己赶他走,小心翼翼地恳求。
      还是没能硬下心,他叹了口气,松开握着门边的手,起身朝屋内走去,道“进来吧”。
      顾隐珩面上一喜,正要跟着他进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那声音之大,宛若地龙翻身,宛若九天降下一道雷电,震得他短暂地听不见声音,随即屋外冲天的火光亮起,照亮了半边夜幕。他的面色一瞬便黑了下来,这时,有哭喊声传来,听那声音,是从南侧主殿的方向传来的。他朝着龙珣瑱急匆匆地道了一声,“别出去!在这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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