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已下线》扇舞下的机锋

30、第 30 章

　　莱茵推开教室的门。
　　房间里的灯只开了一半，楚临坐在教室后排，她的光脑投射出一大片未完成的建模。

　　一排排的渡鸦从一边飞过，暂停，调整其中几只的飞行角度，然后再重复飞翔。
　　整个建模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只是黑压压的鸟群配合光线的变化，已经勾勒出了末日废土不可知的意味。

　　楚临结束掉关于乌鸦的建模。
　　她开始勾勒最后的怪物的框架。

　　“在我小的时候，星网故事里的恐惧大都源自于探索时期的传说。但虫族降临之后，很多怪物就都带有虫族的一部分特征了。”

　　楚临从教科书里复制黏贴了一只标准的虫族。
　　她把口器单独截取出来作为恐怖元素，给怪物安上臌胀的躯体，躯体的末端是吸盘无数的触手，再给怪物的皮肤渲染上斑驳腐朽的质感。她发了一份订单要求给莱茵，问他：“你觉得怎么样改看上去更可怕点？”

　　莱茵审视了一下那个被随意拼接的怪物，眉头紧锁。
　　随意粘连的草稿给人强烈的未完成感。

　　莱茵接过建模权限，各种建模工具轮番上阵，在粗糙的建模上加了一点点细节，让原本看起来藏在噩梦深处的怪物，有了更流畅的行动逻辑，在没有配声音的情况下，对上怪物的复眼，都有汗毛竖起的阴冷体验。

　　本来这是一份需要一个七人建模团队协作大半个月的才能完成订单，楚临做了一个下午，加上莱茵的帮助，很快就能完工了。

　　早年在训练营写检讨的时候莱茵帮她改错别字，到现在莱茵帮忙建模，楚临都超爱莱茵的强迫症。

　　“上次抽奖抽到的门票到了。”改完建模，莱茵递给楚临一张撒着亮粉的蓝色卡片。

　　楚临接过卡片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正反面的设计。
　　她参加过的慰问演出也不少，但人群聚集的演唱会她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当然是请你去看，或者你想两张门票都拿走，和别人去看？”莱茵有点不高兴。

　　楚临顾左右装傻：“别人是谁？方舟？柯林斯？”

　　“萨菲罗斯。”莱茵说出名字，咬牙切齿。
　　人人都喜欢逢魔。

　　和逢魔一起开备赛会议之后，莱茵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

　　会议内容包括帮学生改良参赛机甲，以期赢得机甲比赛，作为机甲专业教授的莱茵也要参加。
　　刚来的萨菲罗斯主动提出旁听帮忙。
　　在莱茵看了他带的设计图，他不得不承认，那些图纸挺适合学生用。

　　萨菲罗斯温和的提出自己的意见，且都能切中要害，会议开始没多久，他就成了主讲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萨菲罗斯的身上，他们专心听他说话。

　　“想什么呢！”楚临听到逢魔名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他不是你年轻时候的偶像吗？你为了他选择了机甲，现在你终于可以好好的和你的偶像面对面了，他说不定还会请你吃饭！和你……”莱茵说着说着，觉得假想的各种楚临和萨菲罗斯并肩的画面好像都成了现实。

　　五年前楚临给他留下一段告白就离开了，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再提起过曾经说过的话。
　　她可能已经后悔了，不想让他知道她曾经留言过什么。

　　莱茵一直很纠结应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
　　如果他当着楚临的面问她，你五年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楚临后悔了怎么办？

　　他们之间能维持现状莱茵就该高兴了。
　　所以上一次的星网见面，莱茵什么都没有问。

　　他控制了下情绪，试图掩饰一下刚刚说的那些话的立场，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脸，“我为你感到高兴。”

　　这个表情读作：我想杀了萨菲罗斯。
　　在深度解读一下可以是：我很难过。

　　这么凝重的气氛之下，楚临有点想笑。
　　她没有接莱茵的话题，而是提了另外一个问题：“今天我遇到萨菲罗斯了，他给我讲了你和爱丽丝女士爱情故事。”

　　不，萨菲罗斯根本没有说这种事情。

　　“我和她还有什么关系！就是普通校友！”逢魔怎么说都是个封号驾驶，怎么可以比方舟还要多管闲事！

　　“你们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吗？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吗？”楚临托着下巴，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但后来理念不同，她组建家庭，我去了第一战线，就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还有我的那本传记，他们写的时候没有采访我本人，里面都是胡编乱造的！”莱茵感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心脏，这场谈话的深度超出了他的预期，倒是后面的道歉变的容易起来：“我那个时候请求你帮我营救爱丽丝，我没想到你会断送前程的帮我，那个时候我真的已经把你当做朋友了，那真的不是阴谋和利用，我没想到这件事会改变你的一生！对不起！”

　　所以那个时候只是把她当朋友的。
　　楚临不急着打断莱茵的陈情，反而添油加醋说：“我还以为你那个时候特别恨我，做利刃计划的时候还要把我的数据写进去。”

　　“我当时只知道你是机甲驾驶，我不知道你是训练营的那个人……”莱茵几乎说不下去，他想到自己两次葬送了楚临，现在这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她在问他。

　　“那你现在还喜欢爱丽丝吗？”
　　换个时间，莱茵一定能听出她的问话有多刻意，那么多审讯技巧都还给训练营的老师了。

　　“我……”莱茵哽住。

　　“拳头别握得这么紧，指甲都掐到掌心了。”
　　楚临掰开莱茵的手指，她一直很喜欢莱茵的手，颜色苍白，修长匀停，他的指尖有点点红。现在握住了，手感也很好，长期使用虚拟键盘没有任何茧，触感微凉，还有弹性。

　　“我接下来说的你可能会很生气。”莱茵的声音有点哑，他看着楚临握住他的手，这件事在心里很多年，总要告诉楚临：“我喜欢的是你。”

　　要莱茵一句准话真的不太容易。
　　换个时间说不定他要陷入自己不配，祝福她和萨菲罗斯的怪圈里去。

　　楚临心里有烟花炸开，她想和人嘚瑟多年单身终于脱单，方舟柯林斯谁都可以，四舍五入她看到了脱离单身阵营的曙光。好在还有个小助教，楚临没办法和她沟通，但四舍五入这是个证婚人。

　　可能有一瞬间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但楚临还是压得住上扬的唇角，她贱兮兮的问：“你喜欢到让我写检讨？”

　　这是道非常标准的送命题。
　　甚至有点掉气氛。

　　莱茵微微一僵，这么多重要的事情里，楚临在意的竟然是检讨！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你是我的楚临。”

　　啧，我的楚临。
　　楚临一怔，有些人看上去是绝望告白，心里念叨的是‘我的楚临’。

　　“其实我送你的礼物里就有一段我给你的留言，你听到或者没有听到都不要紧，我可以在你面前再说一遍。”

　　楚临让莱茵看着她：“当初暗星计划的受训人是全联邦的未来希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训练营乃至军团首脑对于虫族的策略就是对虫族妥协！我们对于上面的方针不满已久，私下里讨论了很多次。那次的违规驰援是主战虫族的一点薪火，这是我们选择的表达方式，不只是为了救爱丽丝。”

　　“利刃计划是个非常精确的计划，我也是总设计师之一，请你不要忘记这个计划有多少设计出自我手——如果利刃计划是有罪的，我与你同罪。”

　　“你唯一的错误是加入黑金，这真的太蠢了！你看看现在的伊莱，你觉得他的思想多不成熟？……但你也已经为联邦效力多年，在第一战线上赎罪。考虑到你们都没能在黑金做出什么实际成果，也就能抢救一下。所以挺胸抬头，别为那些事情后悔伤心了！”

　　“你最大的问题是你叫我了写检讨！你知道我复生之后看到你多高兴吗！结果你叫我写检讨！”

　　“以后不会了。”莱茵眼眶有点红，他很小声的保证了一句。

　　“我爱你。”

　　楚临拍了拍莱茵的手背。“如果后面你们要做复生实验的话，开会研究的时候带我一个。”感谢联邦的发达科技，他们可以在星网上拓展交流。
　　线下就不要搞什么肢体接触了。

　　“我今天就遇到了萨菲罗斯，我们谈到了你，他说了很多关于你以前发生的事情，最后他抱怨了你对待学生的态度，他说你曾经被恶龙压迫，现在自己也变成了恶龙。”

　　“他胡说！”莱茵有被气到。他对萨菲罗斯的仇恨值成功被楚临拉满。
　　刚刚怪物建模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被触了播放，怪物嘶吼翻腾，像是要把面前的人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