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已下线》扇舞下的机锋

29、第 29 章

　　“你怎么在这里。”语气不善。

　　“我最近迷上了零件修复，来这里做点手工。你这时候不是该上课吗？旷了莱茵教授的课程？”

　　对面的少年沉默以对。

　　“教授又骂你了？还是同学欺负你了？到底什么情况？”楚临明知故问。

　　伊莱继续沉默，他的怒气值在默默累积。

　　“……我可以送你回教室，再帮你求求情。”

　　“别吵我了！你是我的什么人，就说要带我回去上课！”沉默的学生突然怒气冲天：“你只是个刚刚到学校的文科助教，从小在十二星长大，你知道十二星之外一些低级文明的星球公民生活多困难吗！莱茵是个垃圾，就算他开始好好上课了，他还是不配做个教授！”

　　楚临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问道：“那是……是莱茵家教授讲课太难了？你跟不上？”

　　“……”伊莱握紧拳头，他的内心天人交战。

　　他眼眶通红的看着楚临，恨不得掏口袋让她永远闭嘴。
　　只是还有一线理智提醒他，面前这只是个文职助教，经不住贴片上的高压电流，而且她只是关心学生。

　　她出于好意又怎么样？
　　她看到了你最糟糕的样子！

　　今天之后，你的人生还会更加糟糕，反正都要离开联大了，为什么不做些什么，让这里的人记住自己呢？这个女助教很好对付，她的鲜血可以是给黑金的最佳投名状。

　　但她是联大对你最好的人了。
　　她只是傻。
　　你也很傻。

　　伊莱有了决定，他对楚临轻声说了一句。

　　“什么？”楚临没有听清。

　　“抱我一下！” 就当做告别。
　　这个学生凶横无比的瞪了楚临一眼，但在楚临看来凭空有了一种小可怜的气质。
　　求抱抱，这么可爱的吗？

　　“都会好起来的。”楚临不吝啬的给了伊莱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没有传递来什么温度，又看到女助教非常不在状态的一拍手：“我差点忘了叫你干什么，防护服！”

　　真是个傻甜白！
　　伊莱的情绪整段垮掉，他语气不屑的讲给楚临听：“这个工厂精度一般，都是些给学生练手的清洁零件，防护服只是摆设罢了。”教授们有更加高精度的合作工厂，他们才看不上这里的设备。

　　“……”楚临充满歉意的看着伊莱，一般来说是不用防护服的，“……但我今天带了个外星系进口的零件过来。”
　　拓荒星球的零件有一定量的寄生和微量辐射。

　　伊莱表情扭曲了。
　　“你没事进口外星零件干什么！”所以他身上发痒并不是错觉！

　　“你看……文科助教也有使用工厂设施的权限，联大薪酬待遇不错，但我想攒点钱还是要靠副业。”楚临掰着手指给这个学生解释一二三四，但伊莱已经在往消毒区跑了。

　　只留下楚临一个，她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金属线，微微皱眉。

　　“那个孩子好像很喜欢你。”一个人慢悠悠的从一堆零件后面转出来。

　　“S先生！”楚临神情激动。

　　“你还是叫我萨菲罗斯吧。”萨菲罗斯在社交距离之外站住。他好好打理了自己的仪表，虽然没有多年前风靡联邦的海报上的意气风发，但颓废沧桑的气质也格外加分。

　　“您不穿防护服吗？”

　　“我流浪的时候有点奇遇，一般的辐射寄生对我无害。”萨菲罗斯看到楚临盯着他的翅膀在看，好脾气的展了一下翅膀给楚临看。
　　——站在工厂廉价的照明灯下，萨菲罗斯细心打理的黑色羽毛柔顺，他的翅骨力量感十足，全翅展开，像是吸收掉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周围的一切都变暗了下来，颓然暧昧的气场衍生，微微生起的风拂过楚临的头发，痒痒的。

　　逢魔萨菲罗斯。
　　楚临年轻时候的偶像。

　　“利刃楚临很厉害。我在副本里做了建模，但还是没能还原拿出百分之一。有机会我们切磋一下吧！”萨菲罗斯吹了一波楚临。

　　他赏识的语调打开了楚临奇怪的开关。
　　“能和您并肩作战是我多年以来的梦想。我真的要谢谢您救我回来！我有没有说过我一直很崇拜您，您是我选择机甲驾驶作为终生职业的初心！”楚临动作飞快的打开光脑记事本，“您能帮我签个名吗？”

　　真没想到，利刃楚临私下是这么不稳重的风格。

　　封号和封号之间的商业互吹总是让旁人听了都觉得发自真心的英雄相惜，但表面之下彼此不服的较近就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够感觉到。

　　萨菲罗斯注意楚临说话的表情，她看上去很真诚。

　　萨菲罗斯给楚临签名。
　　他想想再夸奖几句找回场子，但磨不开脸回吹楚临也是他的偶像。最后只能说些希望切磋之类的话。

　　楚临的热情让萨菲罗斯难以招架，他莫名的感觉自己输了。

　　“我再年轻点，说不定就把您签的名字纹在身上了。”楚临语气认真，小心翼翼的收好签名。

　　萨菲罗斯决定结束互吹的环节。

　　“发生了那种事情，校长还准备给我个机会。今年我会在联大教实践课，学校几个工厂我都走了一边了，在这里给学生上实践课你看怎么样？”

　　“这里挺好的，就是要记得穿上防护服。”楚临又强调了一下安全规范。

　　“刚刚那个学生是为这个跑出去的。”萨菲罗斯恍然大悟，“现在上课时间吧？”

　　“他是被莱茵骂了，躲到这里生气。”

　　“莱茵教授一直是这样的吗？我私下讨教过他，但被他挡回来了。”萨菲罗斯顺势说到莱茵。

　　“是的吧，我刚来的时候还被莱茵教授罚了写检讨。”楚临心有戚戚的安慰男神。

　　“你们的关系很好？你驾驶绯红救他的时候真当让我印象深刻。”楚临特别熟悉绯红，在机甲战力严重下降的情况下还能打的这么干脆利落。

　　“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关系应该算不错吧。那天在陨石带里还要谢谢您，不然我都没法安全退回来。”楚临给萨菲罗斯介绍对待莱茵的经验，“把他当严父就可以了。”
　　没有什么是不能用‘你说的都对’来解决的。

　　萨菲罗斯表情僵了一下。
　　不用了。
　　他并不想要个爸爸，谢谢。

　　顶撞了莱茵教授的伊莱究竟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相关帖子在校园论坛上高高挂起。

　　对一般教授来说，挂科已经是很严厉了，但对莱恩来说，不，那只是你们梦开始的地方——噩梦开始的地方。

　　写封号会被封号：退学打底，人生意外伤害上不封顶。帖子一定要用‘顶撞’这个词吗，匿名觉得不妥。

　　绯红的女人：莱茵教授我知道，但伊莱是谁，他做了什么。

　　我只是路过：在现场，没人提到莱茵教授换了新衣服吗，教授是不是恋爱了？

　　莱茵一直是论坛的热搜话题，作为传记书主角，他的日常生活很容易就被深挖分析。

　　楚临告别萨菲罗斯，联系了下医疗室的教授，确认他开始接受治疗，才待在工厂里继续维修零部件。

　　收益更加不错的其实是到星网上给其他人捏脸。
　　上次她陪莱茵逛街的时候，莱茵那张男模面孔被人高价求购。
　　捏出一张符合人体构造，看上去不崩坏甚至很帅气的脸对前救世主来说不算难，就是很容易带上旧人的影子。

　　楚临试着捏过一个，捏着捏着，某个角度突然神似白银。
　　好像那个男人还没有陨落，就靠在墙边，随时准备拉她去打一场。
　　有了这种错觉，再看捏出来的成品，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暗恋白银。

　　楚临绝了出售那件作品的心思。

　　——小助教的高学历和联大助教的招牌工资不行，但信誉却是闪闪发光。联大□□的认证当让她在的投标的过程中脱颖而出。
　　她接了个外包，订单是人外建模。

　　修好零件把快件打包的之后，楚临找了间空教室，打开光脑全息，完成她的新订单。
　　订单上详细写了怪物的设定，还给了建模的尺寸，最后是一些外观上的要求。

　　‘怪物是恐惧的化身，出现之前万物枯萎，黑色的渡鸦遮蔽天空，它远古就存在，将传续到永恒。他庞大狰狞，仿佛融合异化了多足软体动物、虫族、腐朽尸身……’

　　审题完毕。

　　楚临先建了一片土地，丰饶的大地上盛开了无数不知名鲜花。
　　在这片充满鲜花的土地上，没有什么是独自美丽的——空中飘着碎金一样的飘絮，但飘絮落在摇曳的花朵边，就会瞬间被吞噬，翅膀透明晶莹的小花仙不被花朵伤害，但在大树上短暂停留的时候，则又被树脂包裹，挣扎无用的定格成了一块石头。

　　刹那之间，万物枯萎。
　　美丽残酷的大自然失去生机，鲜花枯萎，花仙痛苦挣扎变成灰烬，大树干枯，轰然倒地。荒凉的大风吹过这篇土地，渡鸦开始出现。

　　渡鸦的外形楚临找了点参考，黑色的羽毛泛着紫色的流光，鸟的虹膜是暗褐色，转动的时候隐约有点红光，它们胸口的羽毛像长针一样锐利，鸟嘴和鸟爪子带勾，只是看着就能想想去扎进肉里的锋利。

　　楚临细化了一下羽毛的细节，这花了她不少时间。
　　只有一只鸟是不够的。
　　她一共复制了二十几只渡鸦，在第一只的基础上大幅度的调整了羽毛颜色、飞行动态的细节。完工之后她把这些渡鸦整合在一起，成倍数的复制，凑出了遮天蔽日的鸟群。

　　渡鸦的飞行速度、上升下落的动态，加上一定比例的羽毛掉落，乌压压一片的飞鸟略过，层分明，让人一眼胆寒。

　　楚临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连成一片的乌鸦，调节它们翅膀煽动的轨迹。
　　精益求精意味着坑死自己的工作量，楚临一段时间里都不想再看到长着翅膀的东西了。

　　有人敲了敲教室的门，但她没听到。

　　她的光脑上收到一条莱茵的简讯。

　　“我在门外。”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