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一露）》梦尽芳菲落

2、三

　　三

　　话说那天晚上一护还梦见了井上；这实在是件很玄妙的事情。
　　他想着要梦见露琪亚，梦了十年还未曾见到。而井上这头一次出现，大抵是今天遇见了石田雨龙的关系。
　　到现在他仍不知道她的名字是写作“织机”还是“只鸡”什么的。想来对着曾经的未婚妻只叫姓的恐怕也不多见罢。

　　井上的哥哥曾是露琪亚那组的队员，结果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从石田那里得知他家孤零零地剩下一个妹妹，露琪亚便经常去探望她，顺理成章地成了不错的朋友——常常还带着一护和其他人一块儿。

　　在一护的印象里，井上是个温柔的人，然而温柔得有些过了头。
　　在他们这些常常出生入死的家伙之间，说话与行为一般都肆无忌惮，直来直往，于是井上的婉转有礼便总是显得格格不入——这种时候露琪亚便嘲笑他们，说这群臭男人真不懂礼貌吓着了小妹妹。
　　——那会儿便忘了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大大咧咧也和私底下小女人的样子完全不匹配。
　　比如那只让一护怨念了很久的兔子——谁让露琪亚在最喜欢XX之类的填空里从来只填恰比而不是一护呢……

　　总之，当某次一护不经意间瞥见她凝视自己的目光，以及望着露琪亚眼中那一丝浅浅的嫉妒时，他曾问过露琪亚，井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夕阳的余晖下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莫名的伤感。

　　“失去了唯一的亲人……那个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呢。”
　　“那种无助的冰冷，体验之后，无论什么样的温暖都会不顾一切地抓住，到头来却发现，原来自己仍然一无所有……”她低声呢喃，“就好象，在她身上，看到另一个自己一样……”

　　猛然间恍过神，她重新对着一护灿烂一笑。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一护，你帮我，照顾她吧。”

　　他一愣，随即狠狠地拍着她的脑袋。
　　“说什么傻话呢你！笨蛋！”
　　“你……居然敢对队长这么说话！臭小子皮痒了不是？！”
　　“摆什么女王架子……别忘了你是我女朋友！乖乖听话！反对无效！”
　　“你！！！&×%￥@*”

　　他没有想过她会一语成谶。

　　露琪亚失踪后一年，他在他常去的超市遇见了井上。
　　那时的他已离开ICPO接手家里的生意，端着一张漠然的脸看着商场里头的勾心斗角。而他自己的生命，似乎因为粘连着过去的种种而就此踯躅不前。
　　——从那个黑发的女孩消失的一刻起。

　　他没想过她是一路追着他跟来的日本。

　　后来的一阵子他常常同井上会面，仿佛是某种意义上的理所当然。那时的他无知无觉，只剩下一种深深的茫然。有时面前的女孩似乎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常常看着她，和她交谈那些零散的回忆，他才能找到露琪亚曾经存在的证据。

　　即便他坚信她正活在这世上的某处，仍会看着那只傻兔子流口水，对着盒装饮料上插好的吸管一脸满足——即便那插吸管的人，再也不是他。
　　那样就好。
　　留在过去的只有他一个就好。

　　某年某日他忆起露琪亚的嘱托，于是对着她冲口而出，“我们结婚吧”。

　　井上怔在那里足足有三分钟。他等得无聊了转头看夕阳，脸颊便扫上了一层暧昧的虹。

　　他和她的橙发在夕阳的余晖中交相辉映，那一刻她低头微笑——她想他们是相似的，而这样的相似也许可以让他们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她没有看见他们的目光望向了不同的方向。

　　她的手捏起裙摆又放开，身子微微颤抖，并未察觉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渴望。
　　“黑崎先生……究竟，为什么想跟我结婚？”

　　那一瞬间他记起了很多事，像是黑发女子带着笑意的嘱托，很久以前打在她肩头的那束阳光，侧过脸去的那一丝浅浅的笑，还有面前的女孩隐约的嫉妒……开口时便带上了不经意的讽刺。
　　“这不是你希望的么？”

　　他低头沉浸在往事里，因此没有发现她浑身颤抖紧咬嘴唇的模样。

　　后来在婚礼的前一天她跟着一个不知姓乌还是姓西服的家伙一块儿失踪了。具体的故事出现了很多种版本，最夸张的说法是这位小乌同学是个正儿八经的恐怖（BD那个大婶）分子，出于某种目的拐跑了公主小姐，结果一路上两人一不小心产生了感情进而一不小心绑架成了私奔。然而黑崎先生却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趣，淡定得仿佛只是家里少了一袋不起眼的垃圾。

　　于是八卦的人们也就逐渐的失了兴致。以至后来的传闻竟变成了他爱妻已逝惟余孤女，顶着个鳏夫的名头居然成了那专情专一的代名词，对着年轻少女有了莫大的杀伤力——此乃后话，暂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