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风卷山雨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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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着避雷针，坐在城堡的最高的孤塔上，遥望眼底连绵的山脉。小库洛洛站着，漆黑的大眼望着我。
“我在淋过一场大雨之后的晴朗，那是春雨里洗过的太阳，每个冬季带来失落伤得多深，
然后忽然看懂云的形状。If you listen to the rhythm of the pouring rain，那是春雨里洗过的太阳。每个冬季带来失落伤得多深，每个呼吸都是新的芬芳。。。Away-ay-ay。。。”
“好听吧。”我问。“春雨里洗过的太阳，王力宏的。我来这之前听的最后一首歌。”
“是很好听。”库洛洛附和。不过比词句曲调更吸引他的是歌声，如此轻松欢快，是属于没有包袱的人对未来的希望，让他不禁想起城堡里其他孩子们，期待Count到来，带他们离开这里去见外面世界时充满的兴奋。
呵，只是他们不知道Count每次带出去的孩子都是被抽尽血的干尸。。。像他那从没注意过他的妈妈一样。那个傻子，居然会爱上没有心的Count。她日日夜夜患得患失的等待，等来的还不是悲剧的结局。
我迷惑地看着男孩，不知他低头在思忖什么。“你真不像个五岁的孩子。”我说。
他回神一笑，“谢谢赞美。”
“少年老成不是好事。”我小声咕哝。
库洛洛耸肩，“心智比年龄小难道更好？像你一样笨？”
我不解：“我哪里笨了？”
他凉凉地看着我，像在瞅无理取闹的大小姐。“你无意义地放弃了生命，无知。”
“不是我放弃生命，而是生命放弃了我。绝症是再多钱也治不好的。”
“有这想法，代表你一开始就没努力过。”他一针见血。
我缄默了。
“世界上奇妙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多。其实你的绝症一张卡就能解决，只要你有钱。”他继续道，然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叹气，“你浪费了那么富有的父母，罪加一等。所以，你不是笨，是愚蠢。”
我被他堵的一时无言可对。
“能救我的命。。。是什么卡？上面写了秘方？”
库洛洛听了直摇头,“唉，大小姐你没治了，连GI都没听说过，所以说你无知。”
当时我不知所在的那是另一个世界，以为这个看起来书卷气很浓的小男孩看过很多奇书异藏，说不定真的找出了某个古老的偏方。
片刻后我抬起头：“你说得对，我的确太消极了。世界上比我可怜的孩子多太多了。记得512地震，多少人即使被水泥压断了骨头，也都咬牙挺着剧痛坚强的活了下来。而我有这么好的家庭，却从没努力过。
呼，或许我真的错了，重来一次我会快乐的过每一天，不给自己留下遗憾，不让父母为我担心。但有一点，”我陡然侧脸，眼神熠熠，直望进库洛洛的眼睛，“我是自私的，我知道即使倾家荡产，只要能治好我父母就会开心，可我不会开心，我一辈子都不会放下压力和歉疚的包袱，它们将堵在我心口直至我死亡。我最不想不愿也不会的，就是勒索我最亲的人。我宁愿病死，也不愿累死。”
这回换男孩沉默了。
半晌我扯开唇，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直到我终于止不住狂笑出声。笑声飘的很远，充斥了城堡周围的树林，惊飞起一群栖息的鸟儿。
男孩无语的看着我笑，并不出声打搅。
笑够了我回头，发自内心地对库洛洛说了声谢谢。“不是你，我大概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心吧。我还真是，十分卑劣的人呢。。。唉，即使他们奉献的爱再多，到头来我仍是选择了让他们痛苦，自己轻松。我欠他们的还真是越想越多了。嘿，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有种真正放下的感觉呢。算了，我下辈子投胎当他们的妈妈吧。为他们付出。”
往事，就让它静静流走吧。
淡淡瞥我一眼，库洛洛说：“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不是大小姐。
我的嘴角又收敛不住了，“我们身份颠倒的严重呢，ne库洛洛？感觉我是那个五岁的小鬼，而你才是大我十多岁的哥哥。”
微不可见的小叉叉浮现库洛洛额际，“你说在暗示我是小鬼吗？”
我笑，“哪敢哪敢，你可是我了不得的小少爷，我只差拿香将你供起来呢。”我揶揄他。
他撇头哼了一声“还好你没忘，你占了我的艾雯。”
“噢，实在对不起喔，下次我会先衡量一下受害者有没有亲人朋友和…”我斜睨了他一眼，“独占欲强的主人，再选合适的。”艾雯，我想你珍贵的感情没有白费，你的小库洛洛，他其实真的喜欢你。
“切。反正你也逃不了。Count知道这件事后你这世照样会早死，所以，你现在得代替艾雯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不准偷懒。”他命令道。
我不满了“我为什——”
“嗯？”他打断，威胁的看着我，小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这就去告密’的字样。
“。。。fine。”唔，我是根基不直的歪墙，风一吹就妥协了。不能怪我，实在是形势逼人呐，可怜我只好当病猫了，毕竟我还想活，没有敢跟吸血鬼作对的胆量啊。哦，吸血鬼的小养子我也不敢唉。。。
后来，我知道了库洛洛就是Count的儿子，虽不是吸血鬼却也有一半强大的血统后，对他更是唯命是从了。。。我就是这样把自己清白的未来卖给了他。我想，若我穿越到其他任何人身上，我人生的路都会比这一条容易，但我依然心甘情愿跟着他，多少年不曾后悔，他就是那样的一个，能让身边为所有人为他疯狂的存在。。。
“嘻。”库洛洛的小脸上聚起孩子气的得意，比绿叶间跳跃的阳光更耀眼。而我早知道，我从见他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其实当库洛洛的女奴很轻松。他常窝在图书馆看书，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要不是一天三次还需去个被称之为餐厅，实际是一巨型食堂的地方和其他一百多孩子一起吃饭，他可能几个月都不出一次图书馆的大门。
我也喜欢看书。前世的后半时间我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书的陪伴不可或缺。它们能带我脱离现实，掉入或真或假、五彩缤纷的书中世界，让我忘掉现实的残酷。所以，除了给库洛洛泡我宣梦恒美味的让人□□的独家咖啡（真正是：难喝的让人一口就吐，两口就拉的梦恒专制毒药）外所有的其它时间，我都用来读书。
Count的图书馆非常全，从体育娱乐、地理历史，到名人名撰、经济政治，每种类型的书都有成千上万，连一百多年前的限量印刷都有。通过它们我了解了这个新世界，同时惊奇地发现—我穿越了。
我兴冲冲跑去跟库洛洛说时他白我一眼，说他早知道了，哪有人投胎会投到机器上的。被证实我真的很白后，我耷拉了脑袋回头继续翻书，立誓一定要找出新奇的玩应让库洛洛吃惊。其实我不过是想看他发现有趣事物时会发光的眼睛。
开始库洛洛很烦，因为我所说的什么七大美色呀念呀的他都知道。库洛洛的知识面极广，对很多东西都有深究，和他一比我像是小水沟里的孑孓般，知识浅显，而他则是云层之上的雄鹰，深藏不露。
也许是他也寂寞吧。久而久之，在我乐此不彼的攻击下，我们养成了一种，看完一本书就和对方讲里头有意义的故事或者趣闻的习惯。当然，我所受的益要比库洛洛多的多。但也正是如此我才能从小白迅速升为颇有墨水的知识分子。
Count大概半个月来一次古堡，每次来都会带走一个孩子和一个妻子，有时他兴起也会带来几个新的美女回来，她们一般都有身孕。Count对库洛洛几乎不闻不问，我曾笑说Count对他采取放羊式教育，而库洛洛则是半理不理我的让我注意Count的眼睛。
我知道库洛洛不爱说废话，他让我这样做肯定是有目的的。果然，三个月的观察后我发现Count的瞳孔来时是黑色的，而离去时则是金色的。
“那是他‘餍足’了。黑色代表饥渴。”库洛洛回答。他散发的某种气息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
他回神发现痛苦的我，立刻歉然的收起一身戾气，也就是‘念’。我想起艾雯记忆里的那个夜晚。
“库洛洛。”我欲言又止。
“嗯？”他见我一改直白，温和的转头鼓励我说下去。
“你，你是不是。。。想杀他？”我费劲的吐完整个句子，然后垂首看地板。
寂静。
我颤抖地握紧拳头，悄悄抬眼向书桌看去。眼前陡然放大的脸让我吓的一愣，不知什么时候库洛洛已站在身前了，无声无息。
“你在害怕？”他问。
“没有。。。”我摇头，“我担心你。”
听到我的回答他笑了。然后伸出小手贴在我的脸颊两旁。“你不是说我有小孩子的外表，老人的心吗？老人可是很聪明的。”
“可是，你仍是六岁的力气和身高啊。”我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打颤，可是想到这么小的他要去对付速度和力量是常人世纪倍的吸血鬼Count我就心疼。神好不公平，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孩子承担这么多。
放下端着我脸的手他转身。“恒，你有艾雯的记忆，应该知道我策划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
也是啊，三年了。阴雨染灰了的他的背影，透出几许无奈几许恨意。我知道自己劝不了他，只能默默支持。“需要我帮忙吗？”我问，虽然我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帮忙的能力。
库洛洛闭上眼睛。“不用了。我还有个帮手。”
“是Shal吗？”
他猛地睁开眼，一抹厉色划过。“你怎么知道？”
我下了一跳，不知名的恐惧爬上背脊。“哦，很多你以为艾雯不在的时候，她其实都在你身边。”
库洛洛眼里的阴霾加深，如黑洞般吸着我的魂魄，那是毁灭的力量，可我却移不开视线，只能滴着冷汗无力的任自己愈陷愈深。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真正的库洛洛。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知道我要杀Count，原来三年前的那一晚艾雯跟来了。呵，精心掩盖的每一步，原来都是自导自演，真没想到，我也当了小丑剧的主角啊。那你呢？你是什么？Count编出来的新程序？他还蛮有创意的嘛，是不是？”他冰冷的问，话语凛冽的似有刀子刮着我。
我被说的想哭，一年的时间我早把他当亲弟弟来看待，没想到被他如此轻易的回绝了，我为我自己委屈，更为忠心的艾雯委屈。可眼泪不能博取同情，懦弱只会让我被不齿被蔑视，我会死的很快。在这种情况下，拿出同样的气势抗衡才能得到尊重。
我不知道，我无意识中已在渐渐习惯库洛洛的世界，此时我想的，是不被他抛弃。
但解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你被死神的镰刀抵住时说话是很艰难的，尤其那来自地狱的气息里还掺杂了迫人的恶念。虽有心却无力的我张开口，抖动嘴唇，吐不出一个声音。
死亡的寒气渐渐沁入我的毛孔，渗入血脉，膨胀到极点的感觉让我渐渐混乱，过多的疼痛信号让大脑负荷不了，黑斑在眼前聚集，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只知道库洛洛那双清冷无波澜的眸子一瞬也没离开过。
心脏的频率越来越慢，昏迷前我认清了一个事实：他从没相信过我。
背叛一开始就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风卷山雨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