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南瓜飞象

3、恐怖片

　　钟南跟完成任务似的，交代完一句，整理了下桌子的东西道，“你先去吧。”
　　见旁边的人没动静，钟南歪头看着他，“还有事？”
　　顾游其实也是懵圈的，新老师不但没收拾他，还给了个官当？？？
　　“老师，我不适合当官，您还是找别人吧。”
　　新老师反应了两秒，双手交叉往后一靠看着他，“想什么好事呢，谁让你当官儿了？”
　　“我也不适合管人。”
　　“没让你管人，就是体育课课间操的时候维持纪律。”钟南翻着教案，平淡撂下一句。
　　“我也不适合……”
　　顾游还没说完，就见新班主任凉凉抬起眼皮，目光不耐地看向自己。
　　“让你当个班委就不是给你用刑，别废话了。”
　　顾游从来都不知道当班委这事还能强制，他最烦被人逼迫做什么事。
　　可惜这新老师是属棉花的，顾游再怎么嚣张都像是在出空拳。
　　张口还想说点什么，上课铃便很配合地响起来。
　　......无语

　　走出办公室门口，见穆凡正靠在墙上看着手里的东西等他，便走到她旁边打了个响指。
　　“这么快？”穆凡抬头。
　　“那还怎么着？他还准备严刑拷打啊？”顾游边说边往回走。
　　“说你睡觉的事了？”
　　“没。”
　　“那问你做检查的事？”
　　“没。”
　　“那说什么了？”
　　顾游忽然停住，转头自己也有点怀疑得道：“他让我当体育委员？”
　　穆凡愣了一下，转而轻笑道“这不挺好的？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顾游烦的不行，“这事儿多大啊！这不是让我每天课间操在全班同学面前出洋相么？！我做操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更何况我什么时候上过操？”顾游拧着眉毛补了一句。
　　穆凡提了提嘴角，不置可否，心想你在班里同学面前出的洋相还少么……
　　顾游继续自顾自“还维持纪律？呵，我能维持好自己就不错了。”
　　“啧，你说这新老师盘算什么呢？是准备拿个芝麻官贿赂我？那他可打错主意了，我顾游岂能为五斗米......”
　　“顾游。”穆凡沉默了几秒，忽然打断了顾游的自我陶醉。
　　“嗯？”顾游转头，眼睛又黑又圆像刚熟的葡萄一样，有一次杜鹏说他眼睛跟博美有的一拼，当场就被胖揍了。虽然穆凡觉得确实挺像。
　　“谢了。”
　　顾游一怔，没忍住笑道，“这么突然的么？？”
　　“我说正经的，谢了。”穆凡皱着眉毛。
　　“诶有什么可谢的.....”转身一阶一阶楼梯往上走。
　　“那也要谢谢你。”
　　“我本来就瞅那老东西不顺眼，这次终于让我出了口恶气，我还没谢你呢。”顾游转头，见穆凡站着没动还盯着自己，叹了口气，回身走了两步，推着她往前“行行行大姐，随便谢，服了你......”
　　顾游推着穆凡上楼梯，转角就是教室。
　　穆凡没好气地拍掉顾游胳膊，“你能不能有点正型......”
　　一句话还没落地，就撞着个人，顾游抬眼，是他们班长。
　　费宇抱着一摞练习册，似乎是要往办公室走，面前女生手里拿的红色证书格外刺眼。费宇转了目光，沉眼看着顾游，“不会看路吗？”
　　穆凡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说什么。
　　顾游一提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高兴，看不见。”顺便一把抽走穆凡手里鲜红的证书，故意大张旗鼓地在费宇眼前晃了晃，大摇大摆扇着风走进教室。
　　“哎，你能不能别老跟他较劲了？”穆凡追进去，在座位上坐好道。
　　“呵，我稀罕跟他较劲？” 顾游托着下巴满不在乎道，“明摆着是他自己属狗皮膏药的！”
　　顾游一转头，往桌上一趴，继续梦周公。

　　第一节课的铃声响了两遍，钟南才走进教室，第一节本是化学，教化学的老师临时有事，就让他帮忙带一节课。然而等他走到五班门口，才真是开了眼界。
　　一半的学生跟刚出笼的猴似的，满教室乱窜，估计给他们插爽翅膀丫能把教室掀顶了，剩下一半同学只有四分之一摊开书本有准备上课的样子，剩下的人不是趴在桌子上睡香甜，就是拿着手抓饼一边啃一边笑，钟南了解，高中生的笑点总是奇低，他年轻时也经历过。

　　钟南走进教室，早自习新老师带来的新鲜感已经被消磨干净，学生基本当他是透明人。
　　无法，他盯着混乱的教室静默一会，把书放在讲台上，在宛如菜市场的教室里打开多媒体，放下投影布，随便在优盘里找了个恐怖片。
　　阴森的背景音乐很快弥漫在教室每个角落，越来越多的人盯着大屏目不转睛，教室里一浪赛一浪的喧闹终于低下去了。刚刚乱窜的小猴儿都回了座位，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教室前的投影屏，没过两分钟，不知谁喊了句，快快，拉窗帘拉窗帘！
　　窗边的同学很配合把窗帘拉上，教室里瞬间暗了一层，还没过两秒，就传来一片惊叫。
　　“小点声喊，声音最大的人打扫一个学期的教室。”钟南溜达到教室最后面，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
　　也不知道学生是都纷纷被带入剧情了还是被影片吓的了，并没有意识到现在在他们身边有个更恐怖的存在，习惯性地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眼，捂眼的手指还露出一条缝。
　　顾游本来趴桌子上睡的挺好，结果周围忽然不间断地响起惊呼，刺耳倒说不上，就是刚好能把他吵醒，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的恐怖音乐，顾游心里还纳闷，化学老头今儿这是干嘛呢？
　　这么想着顾游揉了揉眼睛，打了个悠长的哈欠抬起头，睡意朦胧睁开眼的瞬间，跟头荧屏上的黑发女人来了个亲切会晤。
　　女人一张脸跟刚粉刷过似的，眼球芝麻粒大，一只在左下，一只掉出了眼眶，咧得跟盆一样的大嘴里血流如瀑布，就算这样，嘴角还顽强的扭曲出一个畸形的弧度，笑着跟顾游say hello。
　　“卧槽槽槽槽！！！！！！！！！！！”顾游这辈子第一次骂脏话骂的这么字正腔圆，自带共鸣连振效果。
　　这么一来屏幕上的阿姨就不吃香了，本来沉迷于电影的同学纷纷转过头看向最后一排，其实如果从头看，这个情节倒没那么恐怖，只不过顾游猛地一抬头，瞬间的冲击比较上头罢了。
　　更何况，他对恐怖片这种东西本就避之不及。
　　同学们目光炯炯，跟探照灯似的看他，顾游明显还没回过神来，盯着桌子发呆，头也不敢抬起来。
　　钟南也有些意外，混世魔王头子就这点胆子？
　　上一波惊魂未定，等所有人再次被背景音吸引把注意力转移到屏幕上时，教室门忽然被打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回大伙都没忍住。
　　只见教室门口本来晃着一颗卤蛋，被大家的惨叫吓飞了。
　　过了一会儿，卤蛋又晃了回来，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哦，不是卤蛋，是他们政教主任。
　　卤蛋主任大概也是被吓着了，手捂着心口舒了好一会的气，才缓过来，瞅瞅屏幕上的影片，环顾了一圈幽暗的教室，最后目光定格在站在教室最后的钟南。
　　“钟，钟老师，这......是？”
　　“素质训练。”钟南眯眼一笑，四个字算交差。
　　“哈...哈哈......钟老师的训练方式真是别具一格呢，就是不要影响其他班上课哈。”
　　“您放心，不会。”
　　主任摸摸他那锃光瓦亮的脑袋，点点头，笑着道，“继续继续。”然后配合地把门带上了。
　　大家不敢怠慢，忙又把目光转移到电影上，结果老班径直走上讲台，双手撑在多媒体机器上，右手来操作着鼠标。正在放映的画面忽然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满是恐怖片资源的文件夹。
　　嗯，新班主任口味真重。
　　“老班，放完嘛！还没下课呢。”有女生手尚且捂着眼睛，却还恋恋不舍，俨然把这课当成免费观影课了。
　　“是啊是啊老班，您连教务主任都不怕，就给我们放完嘛。”还有人在一旁附和，眼观六路的本事一点没用在正道上。
　　“你们以后乖乖听话，这种福利以后多的是。”
　　顾游缓个劲儿比卤蛋主任还慢，这会腿还有点发哆嗦，听到钟南这句话更是一脑门火气。
　　这也叫福利？福利个锤子！
　　紧接着投影屏上弹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字。
　　钟南双手插兜，“电影看完了，还有十五分钟，咱就立立规矩。”
　　讲台下瞬时一片哀嚎。
　　“哼唧也没用，你们先看看，了解一下，不多，也就二十多条，我知道大家这个年龄都叛逆，我会努力与大家磨合的。规矩立了，就是板上钉钉，建议大家还是不要轻易挑战，不然我可能比刚才的电影还要恐怖一点。”
　　顾游抬头大略扫一眼，规矩还挺五花八门的，
　　“回头我会让学委把这些条目抄在后黑板，时时提醒你们，别越界。当然了，我觉得我这些规矩也不是很暴政，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只要大家听话，我是很好说话的。”
　　不是很暴政？顾游看见第一条就差点爆粗了——“上课不许睡觉。”
　　这是什么泯灭人性的规定？？？
　　“行，这节课先到这吧。下节物理课，你们上到哪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才后知后觉，哦，这节课好像是化学。
　　钟南叹了口气，点穆凡说了之前课程的进度，总算班里还是有一个靠谱的。
　　“对了，”新班主任推了下眼镜，“顾游，这个学期教室的卫生就交给你了，好好干。”
　　教室里一阵低低的笑声水波一样回荡开来。
　　顾游一脸懵，眨巴着眼睛看向新班主任，谁曾想班主任已经踩着下课铃一溜烟消失在班门口了。顾游一屁股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跟穆凡说，“我说的没错吧，新班主任就是揣着糖衣炮弹的笑面虎，之前跟那发甜枣呢，这会大巴掌来了吧。”

　　第二节课钟南进班的时候，下面睡着一大片，估计是电影看累了。
　　钟南轻轻嗑了一声，“睡觉的，累的话就去操场醒醒神。”
　　……
　　“哎哎！醒一下。”
　　“别睡了别睡了。”
　　下面响起低低的说话声。
　　这会不想醒也得醒了，钟南在讲台上来来回回溜达，耐心等着下面的人清醒。
　　穆凡看了眼旁边的人，捅捅顾游，“哎，别睡了。”
　　“啧。”
　　顾游不是没听见钟南说话，短短两节课，他已经完全把这位新老师拉进了黑名单，怎么比老贾还难对付。
　　满心烦躁地沉了口气，顾游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忽然站起来，凳子被擦出一道刺耳的声音，静悄悄的教室里一片死寂，全班同学闻声看过去，顾游拎着校服，一声不吭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