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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韩宅诊病 ...

  •   文清观里,紫虚真人和阎先生对坐翻阅古籍,“老阎啊,今日堂审,还没有定案,看来案件没那么简单啊。”
      “那就好,我们还是赶紧研究一下方药为是。”阎先生合起手中的古籍接着说道,“韩县尉似乎有意请京城杨介公来汤阴诊治,介公当年和恩师同朝为官,又是好友,医术相当精湛,若是有介公来,那咱们对治的路子或许能更广阔些。”
      冬日中午的阳光还是比较温和的,汤阴县大牢门前,几颗柏树矗立在道路两旁,早前堂审结束之后,方婧就守候在这里了,牢头收了钱还是挺客气的,很快让方婧进去探监,今天的堂审让叶景云捋出了点眉目,杨二娘和丫鬟都没见过作案者,而且只是事后才知道,说明了作案者是她们熟识的人,不想让她们看见,不过也不排除对方采用了迷香之类的,所以才能让人昏迷不醒以致被人侮辱。刘玉山一直指认是“叶景云”玷污了杨二娘,不知道他居心何在,这个王知县有点不靠谱,肯定没有亲自勘查过现场,不然不会一开始就认定是“叶景云”作的案,还好没有偏听偏信。不过还是不行,这样耗下去,到时候他们来个官商勾结,硬是诬告自己,那真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得是屎了。
      “二哥,你在想什么呢,给....刚买的烧饼。”
      是方婧的声音,知道她又来看自己了,“你来了,给了多少钱?”
      “啊?什么....什么钱啊?”方婧说完才想起来,“哦,给了....给了二十文。”
      “靠,敲诈啊,二十文钱,我都能吃两天了,唉...也是没办法的事咯。”叶景云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这这小姑娘凌乱的头发,这几天确是受苦了。
      “你自己吃了吗,还有,我大哥知道我这事吗?”
      “嗯嗯,刚刚吃过了,大哥..哥哥嫂嫂店里比较忙,还没得空,所以..所以....还没来得及过来。”
      “不用替他们说好话了,肯定是见死不救了吧,亲兄弟好欺负,落井下石好处多,哼...”叶景云接过方婧手里的薄饼,狠狠的咬了一口,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那崔真人那里呢,有动静不?”
      “崔叔和阎先生还在为韩老夫人的事发愁呢,韩老夫人病情没有好转的话,他们也不好和韩县尉说什么。”
      “韩老夫人究竟得了什么病嘛,怎么治了这么久还没好。”此时叶景云倒有点好奇了,作为二十一世的三无青年—无房、无车、无老婆,怎么说也是学了好几年中西医的人了,尽管曾经自己也是得了不治之症,可那也是现代医学也治不好的病好吗,就凭自己学到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应该绰绰有余吧。
      仔细听了小婧讲的经过后,叶景云心里已经有了底,韩老夫人年老体弱,感受秋燥之气,前医妄用温燥药物酿成后果,现在是宋朝,燥邪致病说可是清初三大家之一的喻嘉言提出来的,现在估计还没人想过吧,出现误诊误治就不难理解了。
      “小婧,你就这么说.......”和方婧耳语了几句。这次就赌一把试试。
      汤阴城西,下午时分,此时城西的行人还不少,有的人挑着空担出城回乡,也有些应招来的乡户仍然在兰河边上清理淤泥水草,方婧姑娘一路沿着兰河边走到文清观前,正好赶上崔真人和阎先生出门,方婧将叶景云交代的话说给两人听。虽然是转诉的话,但小姑娘还是不懂其中的意思。崔阎两人听完之后,觉得似乎可行,虽然这个秋燥理论从未听过,但眼下的情形还是值得一试,不过他一平素游手好闲之人,什么时候学会诊治疾病了。“小娘子,你带路,我两个老头子想去见见叶二郎。”
      “恩恩,崔叔,咱们走兰河这边吧,更快些.....”
      韩宅正厅,气氛较往日严肃,因为今天韩知州携夫人来看望老夫人,“勉夫,听你说前几日请了郓州考忠先生来汤阴,娘的病现在怎样了?”韩知州放下茶杯对韩县尉说道。韩县尉名鹰胄,字勉夫,故此一说。
      “大哥,阎先生和紫虚真人之前一起来诊治过了,开了方子,但是变化还是不大,我今早已经派人快马去请京城杨介公了,希望能够赶过来。”韩县尉叹了口气说道。
      “官人,官人......老夫人又腹泻了...”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小环从内宅跑出来喊道。
      “第几次了?”韩县尉站起来问道。
      “已经是第八次了....”
      “老爷,这该怎么办呢?”韩县尉的夫人朱氏连忙说道。
      “大哥,此前派出的人应该到了东京了,唯独担心介公年事已高,不耐奔波,恐怕没那么快到达汤阴。”韩鹰胄对韩知州说道。
      此前韩知州就相当担心自己母亲的病,听说有阎神医和紫虚真人一齐来诊,好不容易定下个心,现在听二弟这样一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个兄弟了,“为兄早就说过要接娘来相州,你就是不听,现在发展成这样,你看着办啊....”
      “大哥莫生气,今日阎神医......”
      “官人,官人,紫虚真人和阎神医来了。”
      韩县尉还没说完就听到门房在外面叫喊,急忙说道,“快请...快请.....”
      看见阎神医和紫虚真人进得大厅,韩县尉急忙说道,“阎神医,紫虚真人,你们来的正好,我娘现在又出现腹泻不止了。”
      “韩县尉,请听我一言......”阎神医将叶景云的话一一说给韩县尉听,“老夫与紫虚真人已经见过叶二郎了,老夫敢担保,二郎能够治愈老夫人之疾。”
      韩县尉和韩知州商量之后,才无奈同意由阎崔叶三人一同诊治,已经到这一地步,也只能搏一搏。“来人,拿我令牌,叫姚政提人过来.....慢,告诉他,是请过来。”
      日头已经接近淹没了,天边只留一片红霞,从大牢出来之后,一行四人径直赶往城东,这次来的又是那三个抓叶景云的大汉,不过相比之前态度明显客气很多,叶景云也趁着这个时候思考着将来的事,从方婧那里知道,现在是宣和四年,按记忆中的历史应该是宋徽宗当政时期,那个艺术上的天才,宋江口里的官家。这次如果能够洗刷冤屈,一定要早点离开这个地方,金人的铁蹄迟早会踏遍黄河以北的。
      “头儿,你说韩县尉怎么突然要提审这厮儿?”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抓着胸口一边问道。
      “莫要多事,你赵胡子除了赌桌上的事,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别人的事了,官人要求怎么做就怎么做。”姚政看了一眼叶景云,见他没什么异样才说道。
      赵胡子尴尬的抓了抓头说道,“行,俺不说,不过有个事俺一定要说,听说昨天醉香坊新来两个小姐,回头咱哥几个是不是要开开荤啊,上次咱几个不是......”
      “咳咳....你他妈的就不怕得花柳,满脑子净想这些。”快点跟上。
      约莫走了一刻钟左右到了韩宅,门口台阶前早有人等候,一见四人过来,那老者赶忙催促进去,“叶先生,辛苦了,赶紧,老夫人已经是相当危急了。”
      “现在具体情况怎样?”
      “老夫人从今晨开始就觉得肚子很胀,一点东西都不想吃,后来突然就腹泻不止,至今已经是第十次了,紫虚真人和阎神医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了,叶先生这边请。”老者边说边引着叶景云往门房右边的长廊走去。“姚都头,你们暂且留步,老爷交代,只留叶先生一人往正厅,你们且在门房等候。”
      “那得嘞,咱哥几个就在门房吃茶,您忙..您忙.....”
      韩宅是个典型的三进院落,过了一段长廊,直下台阶就到正厅,此时已经是下午酉时左右,刚到房前就听到里面的嘈杂声夹杂妇人的哭泣声,
      “娘还没死呢,哭个甚,妇道人家......”一个中年男子喝道,正好转头看见叶景云出现,先是一愣,随后说道,“你就是叶先生吧,想不到叶先生年纪轻轻就如此精通医理,老拙韩肖胄,字似夫。”
      上辈子看书见过这个名,想不到见真人了,拱手一礼,“小子叶景云,字高明,略通医理。”逐一拜见韩知州和韩县尉。
      “二郎,此刻老夫人病情危重,韩知州同意由你我三人给老夫人看诊,你快些过来。”紫虚真人此时掀开后门的帘子对叶景云喊道,并给韩知州行了一礼,摆了摆拂尘就进去了。
      “那就辛苦先生了......”韩知州也拱手说道。
      随后叶景云在丫鬟引领下过了里院直接进了内宅,同时丫鬟也在路上进一步详细说了老夫人的病情,此时阎先生和紫虚真人已经看完诊在房里讨论了。叶景云刚进房间,一股屎尿味扑鼻而来,臭味难闻,观察到老夫人也不过五十来岁,斜躺在床上,面色萎靡,张口有咳无声,此刻丫鬟正在给老人家擦身。阎神医见叶景云进来,急忙端了个矮凳过来说道,“二郎来了,你来诊一下脉看看。”
      叶景云刚走,韩县尉就低声问道,“若是此次仍然不见任何效果,大哥,你看......”
      “哼,若是仍然不见效,那该怎样就怎样办,那个姓叶的现在不是官司缠身吗,那该怎么判就怎么判。”韩知州眯缝着双眼盯着韩县尉沉声说道。
      另一边,叶景云在老夫人房外深吸了口气,心想这可是关乎自己命运的事,希望这病情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当下双手按脉细细体会。诊察完后心中提起的石头算是放了下来,果然不出所料。“崔真人,阎先生,你们怎么看?”叶景云站起来走到外面圆桌前说道。
      “此时老夫人语声低微,少气懒言,不纳饮食,且腹泻十余次,伤精耗液,必须要进一步予以参附重剂才能挽救于危亡,扶阳固脱。”“紫虚兄认为呢?”阎神医捋着胡子说道。
      不晓得古人没啥事怎么老喜欢摸胡子,看着自己不自觉抹了下巴,零星几根,惭愧。
      “贫道以为甚是,尚需加入姜、桂、术运脾补土之味以止泻补虚,收肾水之捷方是,二郎以为如何?”
      “紫虚真人,阎先生,小子就大胆说一下自家的看法,此时老夫人虽然语声低微,身体萎靡,饮食不纳一派虚像,但口气臭秽、四肢温热,虽然腹泻十余次,但却泻下臭秽难闻,且右寸脉尚洪大按之有力,应当是真实假虚之像,两位先生可以再看看。”
      阎神医和紫虚真人再次给老夫人诊察之后低语了几句,说道“二郎所言确实在理,但此时已腹泻十余次,津液已耗,尚属虚像无疑。”。
      “水涝未患之前,燥气尚胜,肺金受时令燥气所伤,本应治以润燥清解,但用伤寒温燥之药犯了虚虚实实之戒,咳嗽迁延日久,后期又用参术补品......”说到这时,叶景云放低了声音,看了看里间和外面,里面几个丫鬟还在给老夫人换衣裳,外头韩县尉在院子里踱着步。叶景云接着说道,“填补之后,肺气闭塞,中州运化失施,所以才咳嗽之声不扬,胸腹饱胀,不思饮食,肺中积热无处可去,直奔大肠,无论食入或不入,必从大肠泻热,是以泄利无休。”
      “嗯....这就是之前二郎所提的秋燥论吧,比之前在牢中所讲的又具体多了。”阎神医点了点头,现在是有点接受这个理论了,“那按你所说,该如何处方”
      “小子惭愧,这也不是我提出来的......”心想反正没人知道,嘉言先生还几百年后的事,先占为己有捞点好处再说。“咳咳......确实是之前提出的秋燥论,老夫人的病根应该在肺肠,而不在脾肾,所以应该以清泄肺肠中热为主。选用黄芩、地骨皮泄热,杏仁润肠导热下行,久泄伤津选用阿胶润燥补血,甘草稳固中州。两位先生以为如何?”
      “好个叶二郎,仅五味药就敢单刀直入,直破病根,妙....妙....妙....”方才紫虚真人一直在思考老夫人的病症,现在听叶景云说出这药方,不觉豁然开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三人又再次仔细揣摩了病症之后统一了思想,最后以叶景云的方子定下治疗方案。开好处方之后,早有小厮在外面等候,不到一刻钟四剂药就抓好了。当官的办事效率就是快。因为此时老夫人病情很重,三人还是留在了正厅等候结果。
      一个时辰过去,韩宅正厅里韩知州仍然安坐主位,不过茶水已经凉了,此前两位夫人已经去了内宅看望老夫人,韩县尉仍在内宅没有出来。
      “官人,官人,老夫人泄利缓解了,现在还和两位夫人在说话呢。”丫鬟小环急急忙忙跑过来报告。
      “好,好,好。三位神医真是辛苦了,来人,准备面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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