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纪闻》司马望尘

3、第三章 对簿公堂

　　汤阴县衙坐落在县城中心，面南而建，此时县衙周边的商铺陆续打烊了，除了少数几家地下柜坊、青楼，临江的醉香坊、小樊楼依旧灯火通明，主街道上仍旧可以看见三五成群的青年男子往临江边上走动。此刻县衙大牢中，叶景云将自己昨晚的经历一一向方婧叙述着。
　　“小婧，相信我，我真没对杨二娘做出那种事，其实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那？”叶景云说着一边回忆当时的情况，“很显然是有人嫁祸给我，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却不得而知。”
　　“二哥，不管怎么样，奴家都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崔叔已经答应会向韩县尉求情了。”说着从篮子里拿出包好的馍馍，“二哥还没吃吧，我带了些肉馍馍，还是热的呢。听崔叔说韩县尉的母亲病重，现在他和阎先生就是想把老夫人病治愈，那时候就更有把握了。”
　　“小婧，你哪里来的钱买这带肉的馍馍啊，家里不是没粮食了吗？”叶景云啃了口手里的馍馍问道。
　　“奴家...奴家把首饰当了，反正也用不上了。”方婧将包裹馍馍的麻布折好放在篮子说道。
　　“将来有收入了，一定攒点钱给你买更好的。”叶景云随口说道，“对了，韩老夫人得的什么病啊？”
　　“二哥若是早前能如此就好了....”方婧神情黯然的答道，“嗯，不说啦，昨天听崔叔讲韩老夫人现在是腹胀、咳嗽啥的，奴家也不懂这些，怎么啦？”
　　“没什么......”叶景云若有所思的说着，“小婧，你还是先回去吧，我得捋顺一下这事情。”“你自己在家要小心些，听你说那李大官人貌似在咱们城里还是有点势力的，不要他们把我家小娘子捉去暖床了。”叶景云打趣道。
　　莫名听到叶景云这样的调侃，小姑娘脸上一红，“二哥儿说啥呢，都啥时候啦，还..还..”
　　“好了，好了，时间到了，赶紧的，被官人发现怪罪下来就麻烦了。”一个手拿短棍的皂吏扯着嗓门在门口说道。
　　“二哥，那..奴家先走了。”方婧轻声说完往外面走去。其实小姑娘也是发觉了，这两天叶景云无论谈吐还是语气都较以前客气了许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饱暖之下思维活跃起来，之前听方婧讲过汤阴城里的一些事情，汤阴杨家在十年之内凭借独特的酿酒术和经营本事成为本地最有钱的富商，许多人都觊觎杨家的酿酒术。而从自己褂子里发现的配方，猜想极有可能是杨家酿酒的配方，杨家的配方怎么会在自己身上呢？这是疑点之一。
　　那晚自己醒来之后，后头部的刺痛还是很明显的，联系枕头上的血渍、杨二娘的遭遇来看，明显是有人将“叶景云”打伤，再将他弄到杨二娘床上，可是没想到，“叶景云”被打死，莫名来到的高明取而代之了活了多来，究竟是谁杀害“自己”之后又嫁祸给自己呢这是疑点二。不过倘若是“自己”真和这姑娘发生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要发生，也是和她大姐啊。叶景云猜想着各种可能，没有现场勘验，很多事情不能凭空推断，唉.......
　　此时已过二更，文清观中，紫虚真人开了口“方小娘子，老道惭愧，当时韩老夫人病情甚笃，韩县尉急于要求我们拟定新方，而且老夫人病情未见起色，老道确实难以开口。”紫虚真人瞧了一眼阎先生，又看着方婧说道。
　　听得真人这样说，方婧更是着急了，“那...那该怎么办呢，二哥明天就要受审了，刚回来的路上，我打听到昨晚的事情，听说有好多人都看见二哥从杨二娘闺房出来，这么多人证，那.....唉....”
　　“恰逢遇到这事，老夫也很是惭愧，若是能解决老夫人的问题，就算是县尊定案，也可以有一线机会。”阎先生说道，看着方婧疑惑的神情，接着说道，“你在汤阴这么多年，应该听说过吧，韩县尉乃是本朝韩相公的后嗣，其胞兄韩肖胄韩官人尚在相州任知州，若是能取得韩知州的帮助......”
　　“原来是这样，那.....”方婧看着两人沉默着，也不知说什么好。
　　“方小娘子，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和阎先生讨论一下老夫人的病情，若是有消息，贫道第一时间通知你。”崔真人站了起来说道。
　　“嗯嗯.....”方婧也觉无奈，行了一礼就往门外走去了。
　　第二日，晴，巳时正，汤阴县衙，王知县堂审。“前日夜间你偷偷潜入杨二娘的房里，强行将杨二娘凌辱，可有此事？”王知县在堂上发话。
　　这个王知县莫不是收了谁的好处，一口判定自己做了这事，连经过都说的这么详细。“回禀县尊，小的绝对没有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小人，请县尊明察。”很多信息还不了解，只能先看看再说。
　　“叶二郎，当日杨家欲与你解除婚约，你离开杨家之后，又折返回来，铤而走险强行将杨二娘玷污，你是算定杨家无奈之下，只能将女儿下嫁与你吧。”王知县将自己的推测一一叙述着。“当日杨家的多名家丁看见你从杨二娘房里跑出来，你可还要狡辩。”
　　“县尊，与小人有婚约的乃是杨大娘，就算是要玷污也应该是玷污她姐吧，况且从二小娘子房里出来，就能证明我干了什么吗？”叶景云心想这个知县说的越来越不靠谱。
　　“啪..”惊堂木一拍，“我看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传刘玉山。”
　　不一会一个身披白色袍子的英俊男子上得堂来，长眉细目，五官轮廓清秀，不过脸泛红光，双目桃花，看起来不是个省油的灯。
　　“刘大郎，你将当日所见叙述一遍，不得添油加醋。”王知县喊话。
　　那男子先看了叶景云一眼，跪下说道，“回县尊，当日小人起夜，在外室廊前发现有人潜入内宅，告诉巡夜的林哥儿、王小乙后，通知了内宅丫鬟小翠，由她领着我们几人一起进入内宅查看，之后听到二娘房里有动静，我们几人赶忙进去，才知道这禽兽早已将二娘给侮辱了。”稍微停顿了会，“想不到这淫贼人身手甚是了得，我们几人都不能捉住他，那晚，几乎出动了家里所有家丁，仍一无所获，想不到这厮竟然又躲回家里去了。县尊一定要将这个畜生绳之以法啊。”
　　“你胡说，照你这么说，我才多久功夫就把杨二娘给侮辱了，编瞎话也不能这样搞吧，请大人明察。”叶景云大声说道。
　　“本官自有决断。刘大郎，刚才你说昨晚你是亲眼见到叶二郎将杨二娘给侮辱的吗？”
　　“回禀县尊，是小人亲眼所见。”
　　王知县点了点头说道，“很好。” “叶二郎，你还有何话说。”
　　“县尊，要这么说，为何不将杨二娘一齐叫来对簿公堂呢。”叶景云说道。心里想着这次真是栽了坑了，不知道原先那叶景云做了什么狗屁倒灶的事，给我留这么个烂摊子。
　　王知县想了想，虽说是此类案件，但该对质还是得对的，来人啊，传杨家二小娘子上堂。”
　　其实杨家家人都已经在衙门外等候了。不一会儿一位身着素衣面戴薄纱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似乎刚才哭过了，眼睛还有点红肿，眼角泪水都还没擦干，步伐轻盈，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感觉，身边陪着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姑娘，扎了个二丫髻，东瞧西瞅，一点也不怕生，看见叶景云跪在那边，小姑娘啐了一口，骂道：“.....淫贼...禽兽....”。
　　“堂下报上名来。”
　　“民女杨素，叩见县尊。”“奴婢小佳，叩见县尊”
　　“免礼，可以起来答话。杨二娘，你将当晚情形详细叙述一遍。”王知县说道。
　　“回禀县尊，前天晚上姐姐因为叶家的事，心情很不好，民女陪着姐姐到将近二更时分才回到自家房里，回来之后觉得困乏，就先睡下了，等到醒来之后才发现...才发现.....”说到后面声音有些颤抖，停顿了好一会，“奴家从来都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完擦拭了眼中的泪水，对着叶景云说道，“叶家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奴家，为什么.....”
　　“啪....”“公堂之上肃静，你所说叶家的事是指何事？”王知县正色道。
　　“就是我家阿郎要和叶家解除婚约的事啊。”杨素旁边的小丫鬟插嘴说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好阿郎没将大姐嫁给这畜生，呸......有一次，我家阿郎.....”
　　王知县听又有人打断他的问话，而且还说个不停，拿起惊堂木就要拍下，小丫鬟见状立马住了嘴，眼睛眨巴眨巴盯着王知县手中的惊堂木。县尊干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杨二娘，据你所说，你当时处于昏睡状态的，那你是否看见对方的长相？你是如何判定将你侮辱之人就是叶家二郎呢？”王知县心里还是有点打鼓的，昨天听杨家管家说的与今日所听到的有点出入，还好当时没有收他的东西，依当前的证据来看还不足以认定作案之人就是叶景云。
　　“这个....这个....”本来杨二娘认定叶景云玷污了她的清白，现在听王知县的问话，似乎话里有话。之前是听玉山哥和小翠他们说见到的就是叶景云。
　　此时时间快到午时了，王知县看这次堂审还很多证据不足，这个姚政干什么吃的，叫他勘验现场，勘到了什么东西。
　　“啪...”惊堂木一拍，王知县喊道，“今日到此，退堂。”
　　“县尊，案子还没审完啊，叶景云玷污我家二娘清白，不能就这么算了....”刘玉山提了下长袍站起来说道。
　　“是呀，是呀，官人，这淫贼可恶的很，坏我家二娘名节，官人可不能饶过了他呀，官人你看......”小佳姑娘又开始絮絮叨叨。
　　“勿要聒噪，本县自有决断，先将嫌犯押入大牢，退堂。”王知县吐了口气往后堂去了。“这小妮子.....吵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