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纪闻》司马望尘

2、第二章 牢狱之灾

　　北国初冬的清晨依旧是寒风凛冽，城西的积水倒是退的很快，汤阴城主街道上各色行人已经慢慢聚集，城门也已开放，不少菜农挑着刚采摘的菌菇、木耳等进城，各种吆喝声渐渐嘈杂。
　　叶家小院里，高明终于搞清楚心中的种种疑惑了，原来是自己死后莫名其妙来到宋朝，而且代替了原先的主人叶景云，同时也从方婧口中了解了这边一些风土人情，这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时代，看着院子里晾衣服的小姑娘，应该叫方婧了，这个去年叶父从真州带回的孤儿。
　　“二哥，你看这是什么？”婧姑娘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递了过来，疑惑的看着叶景云，叶景云接过纸包，一看是一些中药配方和几张图纸，看样子倒像是制酒的器具。叶景云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呀!朝廷明令禁止私自造酒的呀，二哥要这些是拿来干嘛呢？”方婧随手将木盆里水倒在枣树下，捋了捋鬓边短发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我身上，昨晚还被人追赶，只能跑到隔壁文清观躲一躲.....”叶景云刚打算说下去，突然院门被人一把推开，“叶二郎，原来你躲在这里，让我们好找啊。”三名身着皂吏衣服的大汉快步走了进来，一把将叶景云锁上，就往门外走去。
　　“唉，大哥，你们干嘛，凭什么抓我？”叶景云挣扎着站稳脚步。
　　“你这厮胆大包天，娶一个不满足，还要带一个，你昨晚对杨家小娘子做的事发了，赶紧的跟爷走一遭.....”牵铁链的黝黑大汉出手抓住叶景云的手臂往外拉，一边叙说着。
　　“赵胡子，你他妈的跟他说个鸟，自家们抓了人交给韩县尉就是，说这么多废话。”旁边握着水火棍的皂吏呵斥了一声。貌似是个小头目。
　　“各位都头，有事好商量，我家二哥究竟犯了什么事，虽然他平时是有点..有点不拘束，但是也不至于做出出格的事呀。”方婧大概是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点端倪来了，跑到前面拦住了三人，连声质问。
　　看着这瘦弱的小姑娘伸手拦着大伙，寒风中自然带有令人怜惜的感觉，领头的大汉不由语声缓和下来说道，“昨晚杨员外家二小娘子，被人糟蹋了，说是叶二郎干的，杨员外家派出家丁找了整整一晚，今早杨家刘管家向县衙报了案，县里传令将他缉拿。”说着向赵胡子使了个眼色，赵胡子一把拖着叶景云出了门去。其他两名名皂吏一齐从方婧身边走过。
　　“小婧，我没有做那样的事，相信我。”叶景云在门外大声说着。
　　叶景云走后，本来寂静的院落更显得安静了，方婧内心无比复杂，之前虽然知道叶景云整日无所事事，但就算借他个胆也不敢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呀，这可怎么办呢。方婧来回踱步想办法。
　　叶父在世时家境还算不错，叶景云和大哥叶全还没分家，兄弟还算和睦，可当叶父不幸去世之后，大哥大嫂就占有了叶家大半以上家产，包括叶父经营多年的药铺。还好叶家还有老宅，叶景云不至于流落街头，而这位后生并没有因此改变习气奋发向上，反而终日浑浑噩噩，而方婧当初为了报答叶父的搭救之恩，也跟着搬离了。
　　“二哥啊二哥，奴家该怎么办呢......”方婧一跺脚，想了好久，进得屋去将箱底的几枚首饰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捧着这些饰物，不禁又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可怕的黑夜，爹爹、娘、大哥、方伯伯、三婶、仇叔叔相继惨死在自己面前，想着想着眼泪不禁流下，包裹首饰的手帕已经湿了大半，小姑娘抹了抹眼泪，整理了下襦裙，将首饰放进怀里。突遭变故，小姑娘想到了能找到的任何一个人，才发现，原来愿意帮忙的才寥寥无几，终于还是决定先去找大哥，看看能不能看在兄弟的面上帮衬帮衬。
　　汤阴城中心是个广场，每年中秋灯谜诗会都在这里举行，届时来自相州的才子佳人都会聚集于此。不过此时已是商贩聚集的集散中心了，方婧一路赶来，终于到了大哥的药铺。
　　“他犯的可是大案哪，畜生般样连自己将来的内妹都敢侮辱，真是胆大包天，王知县亲自过问的我们也无能为力啊，你也知道的，水涝刚过，前几天你嫂嫂刚盘下了一家脚店，自家们各方面周转也是很紧张哪。对了，午饭还没吃吧，要不进来吃点，小毛，叫你大娘添副碗筷去。”叶全转头朝里头喊了句继续说道，“方小娘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要老是跟着咱家那厮儿，他那德性，谁都受不了的，何苦.....”,叶家大哥放下手中算盘，又喊了句，“方小娘子，别走啊，留下来吃个便饭，听说李大官人可是.......”
　　方婧已经快步离开了德易堂，心下对叶家大哥也是失望之极，原以为大哥会看在兄弟的面上援手，可是还没等自己开口详说情形就已经......现在唯有去求崔真人了，或许看在和叶父往日交情上能够帮忙出面调解。
　　文清观前，方婧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提步径直走向大殿，“方姐姐，今天怎么来观里哩，叶二郎可不在这里哦，嘻嘻...”是观里的小道童，道号随风，性格也孩童一般随风，正舞着扫把当棍使。
　　“娃儿，莫打趣姐姐，找你师傅有点事，你师傅在吗？”方婧焦急的问道。
　　“我师傅和阎先生在里屋研究药性呢，你找俺师傅啥事呀？我去叫他。”小道童放下扫把，飞也似的跑向里屋，“师傅，师傅，隔壁方姐姐找你来了.....”
　　看着这个小家伙跑的飞快，方婧一颗心也提了起来，生怕崔真人拒绝帮忙，来回焦急踱步。
　　“方小娘子，突然找贫道有何事啊？叶二郎一早就从老道这里回去了。”
　　见崔真人和一老者正一前一后出得大殿，方婧连忙福了一礼，“崔叔，我家二哥方才被差人捉去了，说是昨夜杨员外家.....”方婧将自己所听到的一一叙述。
　　崔真人听得不觉咋舌，方才自己和阎先生刚见过他，叶二郎尽管平时不太像话，但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啊。“叶二郎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尽管近些年来越来越偏离正道，但我也相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稍后容我去面见韩县尉，不过，如今韩县尉母亲病重，已诊治两日了，反而病重日甚，贫道和阎先生正为此事发愁。”崔真人捋了把下颌的长须说道，“也罢，阎兄，今日我俩就再走一遭，怎么样？”
　　阎先生开口说道，“紫虚兄仗义，我老阎何敢不去。”说罢将手中的药性赋藏于胸中。
　　“崔叔，万分感激，阎先生辛苦了。”方婧此时已是下拜。
　　“方小娘子，不可，折煞老道了，你可先去牢中打探一番，了解当时情形。”待我们回来再商议。“随风，拿上我的紫檀拂尘。”说罢和阎先生一齐出门而去。
　　话分两头，叶景云被赵胡子三人捉去，一路踉踉跄跄来到县衙，直接禀报了王知县，下了大狱。本来此事当由韩县尉出面勘查，不过韩县尉正忙着照顾生病的母亲，就由捕头姚政带着一帮弓手去了杨家勘察，最后定出凶手便是叶景云的论断，只等知县升堂问案。
　　韩宅，也是城东大户，东靠汤山，依山而建，韩宅门前的两头石狮足显这户人家的地位，韩宅正厅里，韩县尉正焦急的和两位夫人攀谈，忽听得下人来报，紫虚真人和阎神医一齐来到前门，韩县尉赶忙吩咐下人准备茶点，亲自前去迎接。
　　“真人，阎神医，是否有转机之方，家母实在难堪煎熬，你们可是名扬天下的神医啊，还望极力救治，韩某必有重谢。”韩县尉一拱手说道。
　　话到此处，紫虚真人只得将本来要说的话暂时放了下来，说道，“贫道和阎先生今日研究药性，想来再次诊察令堂病情，还望官人应允。”崔真人捏起剑指在胸前见了一礼。
　　一听是特意来看诊的，韩县尉神情稍微缓和一些，亲自引着二人前往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