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寒清》花千引

3、朔望（2）

　　浅绿色的毒。我清楚地记得，师父授我以用毒之术时，曾有这么一种，虽说其他门派也有浅绿色的毒，但相比之下，朔望门的这种却要毒上许多。毒药名叫“灭魂”，药如其名，中此毒者必将尸骨无存，仿若一缕幽魂般灰飞烟灭，但是“灭魂”却有一个好处，无论毒素有多少，中毒者不会有任何痛感，脑中将会浮现心里最深处的欲望，得其所求，安乐而死。

　　师父为什么要突然对我用灭魂？难道他就如此想让我死，甚至连尸骨也不能留下？不，不对，他分明知道我已尽全力，他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而且在从前我二人比试时，师父就说过：“你天生机警过人，甚为敏锐，想必日后若是有人要用暗器伤你，定不能得逞，为师也就放心了。”师父他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对我用毒针呢？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在自杀！利用我的本能反应，断了自己的性命。

　　“灭魂”，师父居然选择的是灭魂，魂飞魄散，尸骨无存，无药可医，无药可解。谓之“毒药”，不如谓之“绝毒”。
　　“师父。”我立在一旁，口中呢喃，有些不知所措。师父倒在离我不足三尺的地方，双目微眯，似望着山洞的顶上，又似望着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灭魂一笑断三魂，灭魂二笑夺七魄。”正如此言，那么再有一笑师父便要灰飞烟灭了吧。

　　我僵硬地走到师父身边，跪下，双手握住他的手臂，我可以感受到那粗壮的手臂正在一点一点消瘦下去，越来越细，仿若正在消融的冰块。“师父。”我轻声唤道。泪水不由得涌了出来，顿时模糊了我的双眼。朦胧中师父的嘴角似乎又现出一抹笑意，我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握在手中的手臂缓缓消散，化为乌有。

　　“从今以后你叫‘法箬’，执行任务时必须带上这张面具。”法正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手里拿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面具的右上角印有一个”箬“字。

　　我抬头仰望他，一如当初的情景，衣袂飘飘，仿若神祇。“不需要告诉任何人你的真实身份与姓名，在朔望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作为门徒，你要做的只是效命。”他移开视线转向立在一旁的八个人。“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师兄、师姐。”

　　戴着面具的八个人陆续揭下面具，金为男银为女。法罡、法偃、法安、法睿、法宁、法觋、法郇、法徵。均是样貌出众的年轻男女。

　　"主上，属下今日尚有要事在身，门内事物已毕，请容属下先行告退。”法睿上前一步，半跪于法正面前。“恩。”法正略一颔首。

　　“小九，师兄有事先行一步，隔日再会。”突然法睿对我粲然一笑。一改方才的严肃样子，好像一个放任不羁的浪子。

　　小九？是叫我吧。也对，若排上来，我应该是排行第九的。我朝他点点头，他又回以一笑，戴上面具飞身离开了山洞。曾经以为师父的轻功已经很高了，而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哼，都丑时了，一个时辰你才把那个老家伙解决掉，也不知是太弱还是心太软。”说话的是法安。此时法正也已经离开。她傲慢地俯视歪坐在地上的我。眼神骄傲无比，我努了努嘴，想开口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既然入了朔望门，心性需冷，这是早就明白的，不是吗？我又有什么资格反驳呢？

　　见我没说话，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重新戴上手中的面具，站在一旁的法罡也随之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