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难嫁二夫》禾水乌龟

5、惊变

　　腊月里，白雪在空中洋洋洒洒地铺展，院子里的腊梅傲然独立，我一时诗兴大发，正铺了宣纸准备磨墨，忽然感到恶心想吐，叫来大夫，才知我已经怀孕两月有余。那是我和苏沐的孩子啊，我喜笑颜开，迫不及待地告知他这个消息。如我所料，他很震惊，可是这震惊中，有一丝慌乱，和抗拒，独独没有喜悦。
　　我神情冷了下来，“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为什么？” 他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沙哑着嗓子，“他不该这个时候来……”我觉得他变得好陌生，言语那么地残酷。我想指责他为何负我，为何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为何？自古红颜多薄幸，我顾卿溪有世人艳羡的才华和美貌，却留不住一个曾与我海誓山盟的男人的心。
　　“你为什么……”不再对我温柔呵护，为什么只字不提当年诺言，为什么……
　　我终究不敢问出口，怕他出口的话判我死刑，让我的心跌入谷底，失去仅剩的希冀。我心冷了，毅然转身，逃似地离开了书房，背影逐渐消失在鹅毛大雪中。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心中有了抉择。如果他要杀了这个孩子，我就带着孩子悄悄离开这里。
　　“孩子，你的父亲不想要你，但母亲永远不会放弃你……”
　　肩上突然传来一阵温暖的触觉，我回首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神，脸上泪痕尚未干。是我看错了吧，他竟然在担心我？
　　他叹气，“我话还没说完，你跑那么急作甚。”
　　男子清朗的声音十分动听，“你回去好好养胎，过些日子一闲下来，我搬过来陪你们母子。”
　　我眼神亮起了神采，但依旧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那么快就改变主意了？他直望进我的眸子深处，似乎在透过它怀念什么，我有些不喜这种感觉，却又听他道，“你怀了……我们的孩子，不要忧思过重，你既嫁给了我，如今又怀了我的骨肉，我必会好好待你，毕竟……你没有错。从前，我，”他顿了一下，“我有一些过往难放下，就在刚才我终于想明白了，人应该往前看，往事不可追。”
　　过往……除了我，还有别的过往吗？是在边疆，我切切地盼他归来的日子吗？我有些愤怒。
　　“你是我的妻子，况且你……很好，我愿执子之手度过余生，护你和孩子一生安稳。”
　　我明白了。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如今却不能相守。那他把对我的誓言放在哪里？终究遗忘了么，还是不曾当真？可当年梧桐树下，少年是如此信誓旦旦，我深信不疑，却不思其反！心好压抑，好难受。
　　“她，是谁？”
　　他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她……身份尊贵无比，皇上赐婚给了你和我，她自然永远不可能再嫁给我。”身份尊贵到无法做妾室，想来与皇室关系匪浅。我垂眸，“公主，是哪一位？”我总归要知道是谁占据着他的心。“你不必知道，因为我已然决定放下，如今我只想和你过下去，大概是对你动了心……”秦沐的眼神很认真，还有几分羞赧。
　　我娇躯一震，声音有些颤抖，“当真？”
　　他见我怀疑，急切道，“你不愿意信我吗？”肩上的力道也有些重了，我吃痛地滋了一声，他立刻松开，歉疚地望着我。我倏地笑了，我愿意相信他此刻的真心。他曾负我，如今却回心转意，应是皆大欢喜了。我便不想再追问从前的事，他说得对，往事不可追，从今以后我们做一对恩爱夫妻。我看着他乌黑的眸子缓缓道，“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以后不许再食言了。”若你再负我情意，从此我便离开你，死生再也不相见。
　　他看见我坚定的眼神，淡淡笑了，一声喟叹，随即便拥我入怀。白雪纷纷，天地连成一片，我俩相拥着，久久不分开。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盛京桃园地方好人却并不多，这是因为桃园的老板经营手段厉害。桃园化为三个区域，外区桃花自然生长，不加管理，对外免费，允许交租的商贩卖些茶水吃食。再往里走便是精心培育的桃花林，是要收票钱的，但票钱实惠，寻常富足人家负担得起。最中心票价近千两，承担游人几日住宿和精美吃食，其中栽培花种近千，包括许多名贵品种，是达官贵人小姐们春游的好去处。
　　马车陆续穿过前两个区域，行驶得十分平稳突然停了下来，我整个身子往前倒下去，还好苏沐及时接住了我。
　　“怎么停了？”他皱眉问道，有些不悦。
　　外面青时的声音传来，“将军，是长风公主的马车拦在路中央，我们无法通过。”
　　他握住我的手一瞬间有些僵硬，不留痕迹地移了开。
　　我了然，他口中的过往多半就是这位长风公主罢，我淡淡道地说，“既然有故人拦路，夫君不如出去见一见。”抬头只见他神色淡漠。
　　“溪儿，我只有你。”
　　“她既然来拦你，该是心结未解开，你不如与他说清楚罢。”
　　“我已将话说了个明白，无奈她痴缠不放下。溪儿，要辛苦你下车与我走一段路了”他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然后向我伸出手，我勾起嘴角，将手放了上去。
　　经过长风公主的马车时，里面传来一阵清冷的女声。“苏大将军，你护你的小娇妻护得如此之严，本公主岂会吃了她不成？”
　　苏沐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苏沐的心已经不复昨日，实在不值得公主如此自降身份，公主还是忘了这个人好。”说完握紧了我的手往前走，脚步加快了一些。
　　“累了吗？”他低头在我耳边细问。
　　“还能走很远。”我细声回答。
　　走了有一段路，忽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渐渐传来。
　　“苏沐！”
　　我回头看，是一个身着华贵的女子，她蒙着面纱，我看不清楚样貌，只能看见她的一双水眸，我心里吃惊，世上怎么会有与我这么相像的眼睛？我回想起苏沐透过我的眼睛在怀念什么的神情，不禁浑身发冷，如坠冰窟，难道……
　　那女子跑近前，停下，歇了一口气，对他道，“我错了，我在也不说那样的气话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她又将视线落到我的身上，“我不介意她的存在……”说到这里却像受了什么惊吓一样连连后退几步，踉跄一下险些跌倒，“她肚子怎么大了！”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怎么能？”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震惊又痛苦。
　　苏沐脚步微动，似欲上前，终究没有没有跨出那一步。
　　旧情人追来质问我的丈夫为何让我怀孕，将我当成什么看待呢？荒唐。
　　“我是她的妻子，为何不能？公主，我夫君已经表明态度，您这样执着不放手有何益处？不如另寻良人去罢！”
　　她看着我，讥笑“良人？哈哈……真是可笑……苏沐，我要和她单独聊聊。”
　　他一把将我护在身后，“大可直说。”
　　“我要是在这里害了她，你岂不是要恨我到骨子里？你大可放心，我只是有话对她说。”
　　我给苏沐一个放心的眼神，“你就在不远处看着我，我不怕，你去吧。”
　　见他走远一些了，我回头，长风公主将面纱摘下来，讥讽地看着我，“卿卿，别来无恙啊。”
　　“清儿 ？”这回该轮到我受惊了，长风公主怎么会是赵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