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第二十三章 ...
-
听完这个故事的阮秀久久不能平静,这一大家子,好像没几个正常人啊。
她有些迟疑的继续问道:“我上次听娘的意思,大姑的嫁妆都是你出的呀。”
阮玉山把手里的萝卜递给她,阮秀从柜子里拿出那罐白糖,撒了大半进去,又倒了些米醋没过萝卜,拿了把筷子稍微搅动了一下。
阮玉山:“你小叔,来城里没多久,就迷上了赌博,城里这一千两银子哪里够他赌的,没过多久就挥霍完了。”
阮秀哑然,还真真是个败家子啊。
他们来了城里以后,在南区置了个不太大的房子,开开心心的住了进去,这新房子也有了,身份也变了,自然眼光也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阮红心心念念想加个官身,成为官太太,换种身份,阮玉宁被阮二根夫妇宠的像来不知天高地厚,加上本身原本就不是个上进的,成日里游手好闲的,进到城里没多久,就跟一帮子地痞流氓打的火热,偷鸡摸狗,没过多久就迷上了赌博。
一家人进了这个花花世界,又没有营生的活计,靠着这一千两坐吃山空,又能挺多久呢?
迷上赌博的阮玉宁,隔三差五从李翠花手里哄出一些银子,久而久之,阮红也就有了意见。
成天在李翠花耳边念叨着:“这赌博不是个事,不能再给银子给阮玉宁了。”
某天这话当场给阮玉宁听去了,蹿的一下冲上前去,照着阮红身上就是一掌:“你个小娼.妇,瞎说些啥呢!”
在金钱面前,再也没有了什么姐情深,两个人当场就打了个起来,打的李翠花心直跳。
直到阮二根从外面回来,一拐杖毫不留恋的,往两个人身上扑去。
两人在他面前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半天,谁也不肯认输,一家人,谁也不肯出门做点活计营生。阮二根这个时候就想到了憨厚老实的二儿子。
将他唤了回来,苦口婆心的劝着,阮玉山念着当年的一点养育之恩,答应每个月拿一两银子回来。
阮二根在心里划算了一下,还没点头,阮玉宁就不干了:“二哥,听说你那面馆的小夫妻可没个儿子,就一个女儿,那肯定将看家本领都交给你了,你要把那些手艺都学会了,我们借钱给你开个面馆,你每天挣的钱给我们花不就行了。”
阮玉山是个憨厚的,但不是个蠢人,阮玉宁这话里行间的意思他听懂了,就是借钱给他开面馆,然后他出力养活一家人。
自阮怡的事以后,他对这个家的感情并没有之前浓厚了,他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阮红这个时候脑子也转过弯了,忙站在阮玉宁的同阵线上,全然忘记了刚刚两个人还打的不可开交。
“二哥,这天大的好事,你怎么拒绝,我们这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阮二根听着小儿子的意见,竟也出乎意料的觉得不错,这二儿子的手艺是可以养活他们一家的,再说他们现在不是还有本钱嘛。
这个家里现在唯一算得上勤快的也就这个儿子了,想到这,他咳嗽了两声,一副大家长的模样:“宁儿和红儿出的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
李翠花缩在角落里,不语。
阮玉山的心越来越凉,他觉得面前的家人,甚至还不如面馆的那对夫妻对他好。
他的心渐渐冷了起来:“我不!”
阮二根感觉到自己的权威被挑战,抄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招呼,阮玉山多年在外劳作,力气自然不是阮二根这样已经步入老年的人可比。
他伸手挡住了朝他身上扫下来的拐杖,阮二根气的更甚,想要用力从他手中夺过拐杖,却发现力气根本不够。
他霍霍的喘着粗气:“你这个逆子,你这个逆子,你给我滚,给我滚,就当我没这个儿子。”
阮玉山的手骤然松开,阮二根见没了束缚,接着用力抽了下来,阮玉山没躲,任由棒子打在他的身上,硬生生的受了几下后,铿锵有力的对着院子里的人开口:“我走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说完不管不顾的走了。
回到面馆以后,老夫妻俩看着阮玉山身上的伤,心疼的不得了,他们是真的把阮玉山当儿子疼的,他们名下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刘淑菊,一直跟着他们在外抛头露面,人又是个泼辣的,虽说长得俊俏,但也没人敢上门来提亲,性子在别人眼里实在是太差了。
他们也曾想过让阮玉山当女婿,但是他们不能挟恩图报,所以也就没开这个口。
哪知道阮玉山今天沉默了片刻后,就主动像老夫妻说起了这件事,刘淑菊在屋外听到阮玉山的求娶,素日里泼辣啥也不怕的她,手里的盆竟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就这样,阮玉山像是脱离了那个家庭,又有了一个新家,
他们成婚那天,只有李翠花来了,她虽然对这个儿媳不满意,但也还是咬咬牙认了,从荷包里拿了个银簪子当作见面礼给刘淑菊,阮玉山把这记在了心里。
他是木讷没错,但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她娘这个人,性子不恶毒,但是就是耳根子太软了,也太怕阮二根了。
成婚后,阮玉山就像彻底跟那个家断了关系,一心一意的跟刘淑菊过着日子,竟也有了些许存款。
但阮玉宁的赌博的恶习,就像是一个隐患,终于还是爆发了。
他在赌场赌红了眼,欠了一大笔银子,追债的跑上门,不多不少五百两。
阮二根听到这个消息,继续拿着他那说一不二的性子,挥着拐杖就冲上去:“一定是你们讹的我儿子。”
赌场要债的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当场就把阮二根撂倒在地:“我们讹他?白纸黑字的写着的,我们不做那讹人的生意,反正人我们扣住了,还不出来,明天我们就剁了他的手给您拿过来,加个菜。”
这幺儿向来是他们的心头宝,这可怎么办?能怎么办,当然是把钱还清把人赎回来啊。
他们点了点现在有的钱,在城里呆了大半年的花费,置办房子,生活用品,每一样都是钱。
他们这才知道,在城里,这一千两银子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们手里也就只剩下这五百两了,还了以后怎么办?
总不能继续回黄土刨食吧,他们谁也不愿意。
听到这个消息的阮红,不干了,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她求人拉了钱,正和在锦衣卫里当差的元荣坚打的火热,就差临门一脚了,家里没钱,这可咋成。
阮二根被她哭的脑仁疼,想也不想的直接一大耳刮子下去:“那你就看着你弟去死!”
阮红被这一巴掌扇懵,回过神来什么也不顾及的喊着:“那就让他去死啊,我这马上就要嫁人了,我哪来嫁妆,他自己不知死活去赌博,我们没劝过他吗?自己不知死活!”
阮二根被这话气的,捂住胸口,哆哆嗦嗦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还是一旁的李翠花将她扶起来:“红儿快起来,我们先把你弟救出来,你的嫁妆娘再给你想想办法。”
阮红捂着脸从地上站起来:“反正我肚子里已经有了荣坚的孩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阮二根被她不知羞耻的话气的脑子一热,又要冲上去,李翠花抱着阮红:“孩子他爹,别打了,别打了,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不知羞耻!”
“怎么就不知羞耻了,靠你们你们能给我找到什么样的,这荣坚可是官身,做官的,我嫁过去就是官太太了,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一尸两命,你看看你承担得起吗!”
阮二根向来欺软怕硬,举起的拐杖又放下了,李翠花答应给阮红想办法,她也就放心的回房里睡觉了。
留在屋子里的两个人,垂头丧气。
最终还是花了五百两将不争气的阮玉宁赎了回来,李翠花又舔着脸,上门求了阮玉山,彼时刘淑菊正怀着阮秀。
李翠花声泪俱下,阮玉山还是心软了,毕竟这个母亲,确实也是时打时的对他好,李翠花又看到大着肚子的刘淑菊,眼珠子一转,忙承诺着:“等淑菊孩子生下来,我就给她带孩子,玉山,你救救你妹妹吧,你要是不掏这个钱,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
阮玉山眼前又回忆里,阮红还小的时候,也曾追在他屁股后面“二哥、二哥”的叫着,心下一软,却也不敢点头,冲着刘淑菊看去,李翠花这个时候倒是反应得很快。
冲到刘淑菊面前就给她跪着了,刘淑菊就算在泼辣,也没见过这阵仗啊,扶着已经大了的肚子,伸手去扶李翠花,李翠花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媳妇啊,你救救红儿,我们家实在是掏不出这个嫁妆了!”
说完就想磕头,吓得夫妻俩忙把李翠花扶起来,这受了她的礼,真的是夭寿哦,再说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忙,就当为了孩子祈福吧,夫妻俩将这几年存的钱全数给了李翠花。
阮红这才风风光光的出了嫁,带着他们夫妻俩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做了嫁妆。
为了挣钱,刘淑菊生了孩子以后没多久,就在店里帮忙,李翠花倒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帮刘淑菊带孩子。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这原身阮秀会给她带歪,等到刘淑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很难掰正了。
这孩子,大了以后,竟然听了大姑的胡言乱语,一纸卖身契将自己卖进的侯府。
尘埃落定的时候,阮玉山他们才知道,想要赎她回来,她却觉得侯府的生活更好,死活不愿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