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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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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洗过身体之后云翊才替花容擦干了身子换上里衣,自己刚准备动手穿衣服就听到围墙外窸窸窣窣的轻响传入耳中,花容显然没有云翊这样敏锐的听力,乖乖的坐在圈椅中看着云翊突然停下的动作刚要出声询问就见云翊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巴前面示意他别出声。
飞快的穿好里衣将人抱回榻上悄悄的在他耳边道,“院外有人。”
花容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模样,却见那人替他盖好被子笑着耳语了一句就去厨房收拾澡盆了。
院外弄出声响的不是别人,正是中午刚刚来闹过的周氏带着花大的儿子阿胜在听墙根,他们来的时候云翊花容已经在洗第二遍澡,加上隔着厨房和院子两道墙听的并不真切只知道厨房里还有声响,等到云翊收拾完吹了灶间的灯之后才敢架上矮梯攀上墙头往里面张望。
云翊回房间穿了套简单的衣裙坐在花容身边给窗子开了条缝往外瞧,花容害怕有坏人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紧紧握着云翊温暖的大手,身子都有点颤抖。
云翊安抚的摸着他的手示意没事,花容才感觉好了一些。
小院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过了半晌云翊才看到有人从厨房边的围墙翻了进来,正是花胜。
花胜贼头贼脑的张望了一番之后小声对藏在墙头上的周氏道,“阿娘,那个怪物和铁柱睡了。”
墙头上的周氏满脸笑意的点点头,指了指厨房做了个口型示意他去厨房里翻找腊肉。
云翊瞧着心中不免冷笑,花大倒是个心善的,只是他这儿子被周氏教的有些心术不正了。
花容听到了云翊的耳语知道是大嫂和侄子来偷东西,不敢出声只是轻轻摇了摇他的手,那意思很明显,让云翊别下重手惩治对方。
云翊笑了笑趴在他耳边轻声耳语道,“我有分寸,只是这孩子如若再不管想必长大之后会走上歪门邪道。”
说完就悄无声息的下了床打开门坐在了正屋的门槛上。
那周氏一心只想着下午花大带回去的腊肉是如何美味,根本没做好望风的工作,直直盯着厨房门口等着自家儿子拿了腊肉出来。
那花胜进了厨房看到挂在梁上的腊肉馋的也是口水直流,跳了两下够不着,竟去拖凳子想踩着上去拿。
声音大的墙头上的周氏听了都有些心惊肉跳,忙往花容和云翊住的屋子看过去,这一看不打紧,只见那人高马大的铁柱正大大咧咧坐在堂屋门口,顿时慌了手脚竟一个不稳从那梯子上摔了下去。
花胜正踩着凳子要往上爬了去拿腊肉,听到外面的声响也吓得从凳子上掉了下来,好在那凳子不高,只是摔了个屁墩没伤筋动骨。
院墙外的周氏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人摔下去的时候就扭了脚,那梯子砸下去直接把小腿骨也砸断了一根,疼的嗷嗷直叫。
花胜听到阿娘的叫喊声更害怕了,慌忙的爬起来就往外跑,一时竟没顾上到处瞧看,小孩子身手灵活,很快踩着厨房边的杂物爬到了墙头上,见周氏在地上抱着腿疼的龇牙咧嘴,一个慌神脚下踩空直接砸到了周氏身上,周氏这一下疼的直接昏了过去。
云翊听到外面的痛呼声止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三两下无声的跃到厨房顶上偷偷一瞧差点乐出声来。
那花胜见母亲闭了眼竟吓的以为是自己从墙上掉下去将她砸死了,连滚带爬的就往家跑。
云翊这才跳了房顶站在厨房门口往里查看,除了搬到梁下的凳子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此一来他也没进屋,转身又回房去了。
花容一直担心的睡不着,见云翊回来之后悄声问道,“我刚刚听到大嫂嚎了几声怎么就没动静了?”
云翊同样小声的跟他解释了一下刚刚的情况之后拉好被子把人搂在了怀里问道,“疼不疼?”
花容红了脸在他怀里摇头。
云翊笑笑伸手进衣服里轻轻抚摸着花容光洁的后背哄着他睡了。
那花胜回到家之后偷偷爬上床蒙了被子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跳着,一边另一张床上的花大在田里干了一天活早就鼾声震天,对于周氏和花胜溜出去并不知情,倒是跟花胜睡在同一张床上的花甜轻声问道,“阿胜,你们出去做什么了?阿娘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花胜吓的瑟瑟发抖并不回她,花甜在家里地位低,因着不像周氏那般泼辣,总是沉默寡言的更似花大不被周氏喜欢,花甜比花胜只大了两岁,见弟弟不说话她也不敢吵醒熟睡的阿爹,只能满心担忧的默默躺好不再出声。
翌日清晨花大醒来之后发现屋里只有一儿一女,周氏不知所踪,他只好下了床到院子里转了一圈去寻,寻不到才回了屋子里叫醒两个孩子问,“你们阿娘呢?”
花胜一听顿时吓的面如土色,花甜则是怯怯的道,“阿爹,昨夜你睡下之后阿娘带着弟弟出去了一趟,可是回来的时候就只有弟弟一个人,阿娘没一起回来。”
花大听了再看儿子十分异样的表现之后马上明白周氏的失踪他一定是知情的,随即板起脸来严厉的盘问花胜,花胜见阿爹问起更是吓的哇哇大哭什么都不敢说。
花大怎么问都问不出话来没办法只好带了女儿到花木匠家里多找些人去帮忙找。
花木匠一听事情的经过就对大儿子道,“她既是自己半夜出的门又带了阿胜一起想必没有危险,你先回家去找找看看她昨晚出门带了什么东西也好有个头绪。”
花大一听这话在理忙带着花甜回家去看,花木匠跟李氏则是去了花二家找来儿子儿媳一同过去商量之后分头去找。
花大正在院子里查看少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其他人都赶了过来,李氏在屋里哄着花胜想从他口中再问点东西,无奈他只是蒙着头哭嚎。
最后还花甜先发现自家院子里少了架搁在墙根的木梯。
花木匠安排了众人分头去找,虽然指望不上小儿子还是对一边乖巧的花甜道,“甜儿去一趟你小叔家里吧,见着你小婶婶就跟她说你阿娘不见了,让她四处帮忙找找。”花甜点点头又听到花木匠交代,“你小叔家在哪里知道吗?就是村边上单独的那个院子,找不到的话问问其他人就行了。”
花甜又应了声才跑着出了门。
这个小姑娘说起来大约是花容在家里除了阿爹阿娘之外接触最多的人,三个哥哥两个下田一个读书都不怎么搭理他,嫂子就更不用说了,不为难刻薄他都是好的,唯独这个小侄女趁着周氏下地干活的时候总喜欢跑到他窗前跟他聊上几句,偶尔还会偷偷拿些吃的给他。
云翊平时起的早,起来之后烧上水先到后山上去练一会功夫,回来收拾收拾后院的菜地和鸡圈花容差不多也就起了,打好水端进屋让他自己洗漱穿衣,两人商量几句早饭吃什么,云翊就去厨房做早饭了。
刚淘了米煮上粥就听到有个声音不大的拍门声传了进来,云翊早上悄悄去看了眼在外面躺了一夜的周氏没有理会,打算让她自生自灭,这一大早的有人来拍门想必是花家人到处在找了。
扯了门闩打开门就看到小姑娘有些胆怯的站在门外,看到高大的小婶婶之后缩了缩脖子还是张口唤了一声小婶,云翊不讨厌这个孩子,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
带着她进了屋之后花甜看到正在洗脸的小叔眼圈就红了,带着哭腔道,“小叔,阿娘不见了,阿爷让我来说一声让小婶四处去找。”
花容见她哭的十分伤心,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花甜就站在榻前低低的抽泣,“昨晚半夜阿娘带着弟弟趁阿爹睡了偷偷出门,半夜只有弟弟一个人回来,今天早上阿爹醒来看到阿娘不在就到处找,家里的梯子也不见了。”
花容偷偷看了云翊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
最后还是云翊比了手势示意小姑娘在这一起吃个早饭,吃完过后跟她一起去找。
有了知情人的加入找人自然是片刻间的事,云翊带着花甜往周氏所在的院墙方向走,很快就找到了昏在院墙外的人。
小姑娘一看到自家阿娘躺在院墙下不高的草丛里马上跑了过去,周氏被她一晃也就醒了过来,小腿和脚踝都肿的老高。
云翊站在一旁看着,也没凑过去,见花甜看过来只是给她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去喊人。
很快花大和花木匠等人闻讯也赶了过来,见周氏腿受了伤又让花二去喊了郎中来。
众人见周氏醒了躺在地上哼哼七嘴八舌的问及她为什么一夜没回家却在花容的院子外面。
花容此事也被云翊背了出来。
周氏自知做的事不光彩也不敢承认,支支吾吾的只是喊着腿疼,并不说明缘由。
其实花木匠与花大也猜出个大概,花容家能被周氏惦记上的无非也就是吃食罢了。
最终这一场闹剧就在几人遮遮掩掩的敷衍下过去了。
花二叫来了郎中替周氏用木棍固定了短腿之后花大背着周氏也回去了。
花木匠未曾跟着他们一起走,只是嘱咐了李氏几句,反倒是跟着花容云翊进了院子。
回屋之后花木匠问及缘由,花容也没做隐瞒,说铁柱帮他洗澡的时候听到了院外的声响,没理会回屋睡下之后从窗里看到花胜翻墙进了厨房,铁柱穿了衣服起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有人跌下墙的动静,接着花胜也翻墙走了。很快墙外就没了动静,两人也就重新睡下了,免得出去打了照面尴尬。
花木匠听完之后心里十分明白这是周氏咎由自取,没再多说,只道接了点活要做,让花容明日起到木工房干活。
花容一听有活做自然是高兴,谢过花木匠之后让云翊好好的送了他出门。
云翊送走花木匠略作收拾就拿了东西下田去了,如果不是这一通闹腾此时早就该出门了。
花容拿到云翊写好的新字也十分高兴,乖乖的学字去了。
云铁柱倒是心无旁骛,十分熟练的开始了插秧工作,有了昨日的练习今天更加得心应手了,手上一边忙着心里还在琢磨种茶的事。
江南茶园不少,但是白沙村地处太过偏僻,家家户户几乎种的都是些能果腹或是技术含量偏低的作物,茶叶这样的东西也就是在镇上能买到些,乡下人也不愿意花钱去买这样的稀罕东西。
云翊想先到镇上制茶的作坊里去打听一番再下手,毕竟田里不出东西家里又不缺钱会被村里人非议,打到一次野猪或许会被说是运气好,如果一个女子上山总能打到东西换钱就不太正常了。
就这么想着眼看就到了中午,云翊把带来的秧苗插完就回家去了。
花容写了一上午字手臂也有些发酸,看到云翊回到院里放下背篓就觉得一个上午没见已经是十分想念他。
云翊下午还得去田里就没换衣服,打水洗了洗就走到屋里问花容午饭想吃什么。
花容自是不挑,提出想到厨房里坐着看他煮饭,云翊也其实也是想他的,把人抱到院里放在厨房门口坐着看他做饭。
花容原先没见过他做饭的样子,就这么看着也觉得十分有趣,先说了自己上午写字的进度又小声跟云翊聊起周氏的事,云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低低的跟花容说周氏这断腿看情况长好了也会留下残疾,估计以后走路会有些跛。
花容听了心下感叹,这周氏向来争强好胜,最是看不起双腿残疾的花容,如今她自己也成了跛子,估计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
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在院子里吃了,瞧了瞧却见院子里没有桌椅,只得收拾了屋里的矮桌搬来用,吃着饭花容对云翊道,“等到木工房里的活干完你去山上砍些竹子,我们做个桌子放在院里如何?”
白天在院子里云翊尽量不说话,怕有人路过听了去,笑着对花容点点头。
吃过饭花容心疼云翊在田里干活辛苦主动要求刷了碗筷,云翊抱他回房的时候边走边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大约就是这几日了,等到东西送过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也可以自己到处活动了。”
花容被他在耳边吹出的热气弄的脸颊发红,想到他先前弄的那个如厕的凳子,即便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也有了期待。
云翊抱着花容到榻上又坐在一边抚摸了一会他柔软的双腿之后云翊才满意的替他盖了被子又下田去了。
还不到太阳落山就干完了活,收拾了一番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木工房。
到了之后就见花木匠已经将打磨好的木料拼接在一起,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了。
花木匠见他来看抬了抬头道,“就快好了,你等一会吧,拼好之后刚好带回去,也省的我再跑一趟。”
云翊放下背篓点点头指了指花木匠家的菜园子就去摘菜了。
照例给了李氏十文钱拿了些新鲜的蔬菜回到木工房,花木匠手上还在忙着却对云翊道,“铁柱,我听你婆母说前日你到地里拿了些菜还放下十文钱?家里后院菜多,我跟你婆母也不差这点钱养家,你们后院的菜不熟到这边拿来就是,莫要再给钱了,攒着些。”
云翊没作声心中还是觉得该替花容贴补些花木匠家,毕竟曾经他们还是没有抛弃花容,多年如一日的将他养大了。
等了一会花木匠就将木轮都装好了,试了试坚固程度之后沉默的交给了云翊叫他带回去给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