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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   云翊上山疯狂的砸倒不知道多少棵树之后心中才稍稍平静下来,他记得自己最后一眼看到花容的时候他是一副什么狼狈的模样,有生以来他头一次没觉得那些污秽之物恶心,他只觉得自己恶心。
      他想过离开这里,又想到花容因为娶妻分了家,如今他如果走了花容是不是又要回到花木匠那里?那他家的那些哥嫂会怎么说?
      云翊脑中乱的如同一团浆糊,但是云将军的话清晰的出现在脑中,无论闹出多大的麻烦,首先要做的是直面面对,自己去尽量收拾。
      云翊一遍一遍的在脑中对自己重复这些话,重复到眼前仿佛看到了云将军那张刚正不阿的脸之后终于到了小院外。
      刚要伸手推门又犹豫了,定了定神之后一咬牙跨步走了进去。
      花容□□的倒在井边,脸颊泛红身上除了那些青紫之外一片灰白,下身娇嫩的皮肤上一道道长长的血红的划痕。
      云翊脑中轰的就炸了,跑过去把人整个抱起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口中唤道,“花容?花容你醒醒。”

      云翊将人抱回榻上垫了先前弄脏的那床被子在他身下,灶堂里早就没了火,云翊烧了柴火给大锅里添了水之后重新回里屋拿了先前没吃完了退烧药去煎,等水温热了之后舀到木盆中端回房中替花容擦身,花容身上沾了些院中的泥污,再混杂着划破皮肤渗出的血渍看起来十分可怖。
      云翊仔仔细细的轻轻擦洗,一直换了几次水彻底擦到只剩划痕没有任何脏污才罢手。
      灶膛上的水烧着,一边小炉子上的药也慢慢的在煎,云翊想了想还是觉得村里的郎中信不过,自己到后山上去寻了几味止血消肿的草药。
      退烧药还差些火候,云翊将那些药草碾碎了敷在花容腿脚的伤口上用布条缠了起来,他动作十分轻柔却听见烧的迷迷糊糊的花容仍是痛哼出了声。
      云翊十分僵硬的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口中轻声安抚,他没做过这样的事委实不太熟练。
      花容早已烧的糊里糊涂,对身边的事一无所知,只是每当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就会皱眉口中念叨着,“脏,我脏。”
      云铁柱听罢结结实实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抽的那张俏脸瞬时就红肿了起来。
      套上衬裤里衣将人放进自己折腾了半晚上的都没睡着的那床被褥中云铁柱才空下来去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
      可花容不知怎的一躺进被子之后身体抖的如筛糠一般脸上也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
      云翊怕他继续这么烧下去脑子会被烧坏变成傻子,只好狠下心来跑到厨房去端药。
      一碗浓稠的退热药汁喝下去花容的身体似乎暖和了一些抖的没有那么厉害了,仍旧是有些不安稳。
      云翊卷了旁边的被褥丢到院中澡盆里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躺进被窝搂住了花容发抖的身子。

      就这么精心照顾了一天一夜花容才迷糊的醒了一次,不知是不是还不太清醒,看到近在咫尺的云翊竟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呜呜的哭了半晌哭累了又睡了过去。
      期间花木匠赶着牛车来送了一次家具和院门,云翊帮着花木匠一起装好门之后又给了他两张图纸,其中一张是按照他记忆里皇帝从小就用的那种带木轮的椅子画的,另外一个则是放在茅厕给花容如厕时用的。花木匠做了一辈子木工自然一看就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只是这次却没接云翊递来的银子,看了看厨房里挂的野猪腿又指了指他手中的银子问,“卖野猪肉赚的?”云翊点了点头。花木匠叹息了一声道,“难为你能打到这样凶猛的野兽,好好照顾小四吧。”说完便要走,云翊大步进了厨房将原本就打算送过去的野猪肉给了花木匠带回去,另外又把花容之前就洗好的猪下水也切了大半一起拿给了他。

      云铁柱带着十分内疚且羞臊的心情趁着花容睡觉的时候仔仔细细的将弄脏的被褥和衣服都洗了,自从那日回来之后他想了很多,这很多里面也有他失去理智时所发生的事。
      云翊这次是下定决心准备好好跟花容过日子了,爱上同为男子的人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无法见人的事,云公子自认有勇气面对。也许年少时一路相伴的日久生情和懵懂青涩的爱恋曾有过只是他未曾察觉。
      但是错过就是错过了。

      白沙村的生活虽简陋,可京城再繁华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今照顾花容教他写字打理农家小院种田种菜的日子也挺不错。
      花容的发热虽退下去了但是腿上和后面的伤依旧没好,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即便醒了也没法开口说话,混混沌沌的。云翊又换了几次药之后才见肿胀慢慢消退伤口也开始愈合。
      三天过后花容才算是彻底的清醒过来,是一个夜里。
      感觉到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之后花容只觉得害怕,头皮上的头发似乎都要根根立起来了,身子也开始瑟瑟发抖。
      云翊几乎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起身点上油灯看着额头直冒冷汗的花容不自觉的就放柔了声音道,“身上难受吗?腿疼?”刚要伸手去摸摸花容的额头却见他猛的一缩避过了他的手。
      花容在害怕自己。
      云翊这才意识到。
      张了张口不知道却该说些什么,云翊想了想才十分诚恳认真的道,“那天是我对不住你。”
      花容自然明白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说,过了会才缓缓开口,久病之后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温和,他说,“阿默,你不喜欢我把你当成媳妇,不喜欢我的身子,嫌我弄脏了被褥都可以跟我说,可是你不要那样,比打我还要疼很多很多的那样……”花容想了想才继续说,“我后面破了之后没有办法控制,被褥就会弄脏,你说我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道,“这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疼,以前嫂子这样说的时候我虽然难过但是不会这样。”
      云翊看着他的样子其实只想上前去把人抱在怀里,但是花容刚刚怕他怕的浑身发抖。
      想到自己等会可能要被赶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真的就凑了过去,只是没有抱他,慢慢的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郑重的吻。

      花容虽从未被吻过也不懂这个动作的意思,但是云翊的歉意和温柔他感受到了,再真切不过。
      如同花容的性子一样,这样粗暴的一次侵犯就被轻轻柔柔的原谅了。
      但是花容的无意识里还是会害怕云翊的气味和一些不经意的动作。
      云翊看在眼里并未多说,他甚至想过如果别人这样对待他的话,他一定不会原谅对方。

      花木匠陆陆续续的运来了云翊定的家具,甚至赶着花容的周期送来了云翊定的特制椅子,正堂和榻边上摆的橱柜复杂一些所以还没做好,云翊倒也不着急,家里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东西用到橱子。

      先前家里写字的纸用完了,云翊不放心花容一个人在家又不愿意总去花木匠家借牛车,把背篓挂在胸前放上熏好的腊猪腿,又背了花容走着就去镇上了。
      到了镇上先是去之前那家酒楼卖了腊猪腿,老板见这小妇人背着个腿残的年轻男子不禁好奇,云翊不能开口说话他只好问花容,“这位小哥儿跟小娘子是什么关系?”
      花容脸嫩身型也清瘦,老板心里以为两人是姐弟关系,却见他张了张口终是道,“这是我家娘子,多谢老板照顾了。”
      老板点点头,对云翊更是同情了。
      云翊显然对花容的话很是满意,也露出了笑脸。
      这老板先前见云翊是晚上也没好意思仔细瞧她,如今这一笑可真是摄人心魄,这小农妇竟是比镇上官家或有钱人家的小姐生的好看多了,唯一的毛病就是这身形太高大了。

      收了老板结的银钱没多做交谈云翊就背了花容先去买了两身舒服的棉质里衣包好放到身前的背篓,正要离开这布店去书局买纸张就见听耳后的花容小声道,“阿默,你也买两身衣裳吧。”
      云翊笑意更甚,随手又给自己和花容各选了套衣服。
      最后才到书店买了厚厚一捆纸背起来又去了趟药铺买了些常用的药之后就快步的离了镇子往回家的路去了。

      回家之后两人坐到榻上歇了一会云翊就去烧水打水准备给花容洗洗脸和手。
      花容知道云翊喜洁,仔仔细细的洗了手脸之后乖巧的坐在榻上期期的望着云翊。
      云翊就着花容洗过的水也洗了把脸,感觉到花容目光之后还有点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怎么了?想如厕?”
      花容摇摇头,抿着嘴看了看放在榻边背篓里的一捆纸。
      云翊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拿了纸笔坐到榻上先拿了张纸写下“云翊”两个字递给花容,花容一看只有两个字,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字?”
      云翊看着他小鹿一般湿湿的眼睛柔声道,“云翊,我的名字。”
      花容摩挲着纸上两个端端正正的字眼神里满是柔和,又问,“云是指天上的云吗?那翊又是什么意思?”
      云翊原本是坐在花容听面,听罢起身到了他身边,拿过那张纸放在榻桌上又写道,“翊,字从羽,又从立,羽指双翼,立指竖起,翊便是指双翼立起,鸟儿准备起飞的样子。”
      花容点点头,“云翊,将要飞到云中的鸟儿……”
      云翊点头,又拿了张纸写了四句千字文,“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写完递给花容指着每个字又念了一遍。
      花容认认真真的听着。
      云翊念完之后拿了一沓纸给花容,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我去外面买些小鸡崽回来养,你写一写就歇会别累着了。”
      花容应声就要拿笔照着临摹字,云翊见他对自己要出去的事不甚关心,又道了句,“我很快回来。”
      花容竟是没有注意到,只认认真真的在写字。

      云翊苦笑摇头拿了银子就出门了,这村里的人他几乎都不认识,有几个面熟的也没怎么打过交道。想了想还是去了花木匠家,见李氏正在家打扫院子,进了门之后便指了指鸡圈,李氏放下手中的活跟着走过去,云翊指了指里面的小鸡崽摸出了二钱银子递给李氏,李氏明白了小儿媳妇是想买些鸡崽回去,随即道,“铁柱,这小鸡崽没有老母鸡带着不好喂,这二钱娘给你一只母鸡五只小鸡崽,你看可行?”
      云翊自然是点头,又摸出一钱加五十文,先给了她一钱指了指小鸡崽,又给了她五十文比了个鸡蛋的样子。
      李氏点头,去厨房里拿了一篮三十个鸡蛋,点了十文还给云翊道,“家里没有那么多鸡蛋了,外面
      两文钱一个,这是三十个鸡蛋娘拿你四十文。”说罢又去鸡圈里捉了只母鸡和十个小鸡崽,小鸡崽放背篓里背着,老母鸡捆了爪子让云翊提在手里带回去。
      云翊提着鸡蛋和母鸡背了十个小鸡崽就走了。
      李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这儿媳妇真是能干,前几日老伴儿提回来差不多有十斤野猪肉,说是儿媳妇上山打的,现下又来买鸡崽,小四的日子应该比在家里过的好。

      云翊回家看了一眼屋里花容还在写字,认真的样子让他看了都不忍打扰。
      把东西放在院子里又去收拾了一下之前就修整过的鸡圈之后就把母鸡和鸡崽都放了进去。
      这养鸡的活云翊在花家已经十分熟练,现在别说是养鸡,就是养猪他也不在话下。
      云翊透过窗子看着正在写字的花容突然就有点想笑,土生土长的白沙村人在写字,京城将军府的公子在喂鸡,这样的日子他竟觉得不比在京城差。
      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花容听到外面的笑声抬头看到云翊笑意还挂在脸上,感觉这大约是自己头一次见他笑的这样开怀,不禁也挂上了笑问道,“阿默怎么了?这样开心。”
      云翊转头望向他,没说话却笑的更深了,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想吃什么?我去做。”
      花容被这一笑晃了眼,原先他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别人给什么就吃什么,如今却突然有人问他想吃什么。
      歪了歪头突然就想起自己先前洗好的猪下水,问道,“先前我洗的那些东西还在吗?还能不能吃?”
      云翊道,“日子太久了怕坏,我都送给爹娘了。”
      花容点头道,“那就吃汤面吧。”
      云翊道了声好,去后院看了看种下的菜有一些冒了芽,满意的点点头回了厨房去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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