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鹿】不日城（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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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城，是个阴气覆盖的地方，是距离冥界最近的地方。
还未下飞船，就已感受到一股阴冷。并不是体感的温度，而是能侵入皮肤表层的一股阴冷。
对于九龄来说，只是感到微微不适的黏湿感。但龙戬等人，却极其明显地感受到从不日城深处传来的阴寒。
天羽话语中带着怀疑。“九龄，那些蝙蝠兵为何见到你就跑了？”
其他几人也一齐看过来。
“本来不想和你说的。天羽，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是怎么受的伤吧。当初我在第六宇宙被人背后偷袭，身体已经气绝。如果不是Biaboo拼死救我，我可能也没有机会流浪到地球了。
“虽然Biaboo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但我的伤至今没能恢复，当初那一场濒死，散尽了我身体里储存的所有能量。你或许没见过十万年前的我，我全盛时期，就算是这艘玄武号也能摧毁。”
苗条俊闻言惊恐捂脸：“不要拿我家Lisa姐举例子啊！不过你真的能灭了我的玄武号吗？”
九龄笑笑。“那是以前了。自从鬼门关走过一回，我的信仰就动摇了。上一次能威慑到那几个蝙蝠兵，也是因为他们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毕竟我以前去过第四宇宙。天羽，你不是最清楚了吗，我现在身体有多差。”
天羽安心了，安心之余又心酸。她抱住九龄：“我刚才还怀疑你是冥界的间谍，我怎么能那么想呢！”
九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脸上滑过一丝紫色的能量流。“阿，没事啊。”
火·委屈宝宝·麟飞：天羽都还从来没抱过我呢。
Lisa姐忽然警报。【距离飞船一千米处有大量能量波动。】
苗条俊马上调出实时音像，浓厚的黑雾里一批腥红的眼睛若隐若现。
九龄看到这大批的黑蝙蝠，就想起了自己那灾难似的被偷袭暗害的一日。以致她现在看到这群蝙蝠，还有这股浓雾，有那么一瞬间体内的能量是暴动的。
说的没恢复都是骗人的，实际上当初受的伤早就好了，但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她了。
对于九龄来说，当初差点被鬼谷灭了是耻辱，但同时，也让她产生了自我怀疑。
九龄人生中两个重要的人物，一个是元正，一个是雪皇。
元正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她心头的明月，可惜后来变成了一条迂腐不化的臭水沟。元正给她带来了一个耻辱的名字，雪女。雪皇有多高贵，雪女就有多低贱，和无足轻重。或许元正对她也不是没有一点温情的真心的，但那比不过他的江山社稷，在他心里，哪怕是雪皇，存在的意义也不过是因为她是一个好的王储，后来则是一个好的君王。
也是为和元正作对，又或许其实只是想给他证明看，证明看他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她其实比他想得要更有能力。
当初元正被派遣到第二宇宙化解金象族与鲸鲨族的矛盾，鬼谷找上门来，点透了她的心思，还劝诱她去第四宇宙毁掉冥王手下的这支“铁军”，如果她真能毁掉这支闻名的军队，那么便可以灭灭元正的威风，让他不要再那么“目中无人”。
鬼谷说得对，元正是挺目中无人的，他眼里只有“天下苍生”四个字。但不是为了灭他威风，只是想要证明给他看罢了。
现在想来，当时雪国和冥界正打得紧张，那么重要的时候，雪皇居然让元正离开军队中心去处理第二宇宙的事，又是不是有心人故意算计呢？
那日她准备离开第六宇宙的时候，第六宇宙的叭布星撞到了彗星，天火流窜，陨石飞溅。九龄自认，她4.5个白洞的能力足够保下叭布星，而叭布星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是已知的七大宇宙里她最不想出事的。鬼谷就是在那个时候从背后给她致命一击。
原来鬼谷隐藏了实力。
原来鬼谷真正的能量源是暗能量。
死亡让人警醒。鬼谷轻蔑地说：“就算你再怎么自我标榜，也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蠢货。雪女，去死吧！”
鬼谷的确是个看穿人心的高手，同时也是个深陷利欲的魔鬼。但他说的的确没错，就算自己再怎么状若无事地伪装，也不能掩盖她一直把雪皇当作追逐对象的事实。
当你想成为一个人的时候，那么你永远就不可能真正成为那个人。
苗条俊发现了蝙蝠军队，火麟飞还沉浸在接连获胜的战斗中，丝毫不知这次的对手有多强劲。他们四人乘闪驰冲出飞船，犹自笑谈风声。
从叭布一役以后，九龄见到蝙蝠就身体反射地发冷，同时恨不得摧之而后快。
所以当夜枭子率领蝙蝠军从黑雾中，露着猩红的眼睛现身时，那一刻她差点克制不住心中的杀念。
如果不能找鬼谷报仇，如果不能亲自斩杀鬼谷，那么早晚这个心魔会滋长壮大，直至她走火入魔完全狂化。
云蝠士兵慢慢落地，化为人形。
“等候你们多时了。”夜枭子长长的刘海低垂，阴柔而狠。
火麟飞飞扬不羁：“等着，挨打吗？”
夜枭子不屑低呵。
龙戬重申了一下主题：“我们是来阻止冥王复活的。任何阻拦我们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火麟飞接上话，指着夜枭子说：“而敌人呢，在我面前，不是逃之夭夭，就是一败涂地！”
“轻狂，自大。难道没有人教过你，最危险的敌人，往往是最出其不意的。貌似没有威胁的，才往往是最致命的！”说着，夜枭子已经进行了武装，而火麟飞被出其不意地踹飞出去。
泰雷低声惊呼：“你这人怎么一点道义都不讲？”
夜枭子笑。“难道打你之前，还要先跟你说一声？”
夜枭子平生最恨别人轻视自己，而火麟飞刚刚犯了他的大忌。
天羽从夜枭子身后飞冲过来。“既然如此，打你我也不需要打招呼。”
夜枭子凭借敏锐的直觉轻松躲开了天羽的袭击，轻蔑一笑。他使出亡月劫，一旦被亡月劫锁定的人，能会被控制住不能逃脱，直到被斩落。
就在这时，蝙蝠军中突然一片哀嚎。夜枭子看到从地表生长出一片紫色的妖异花田，透着丝丝暗能量的痕迹。
他们所在的这一片空间天地变色，有一轮乌月挂空，孤狼嚎叫，花田伴随着毒藤从地表窜出刺入或束缚住大量的蝙蝠军。
夜枭子放过了天羽，转身看向来人。这一招“花田月下”，他曾见过九龄使用。
夜枭子出身草根，早年为了生存做过矿洞的童工。矿洞里鱼龙混杂，人心复杂，各种算计倾轧和势力纠纷盘根错节。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夜枭子，却立誓一定要出人头地离开那里。
他的父母俱被打死在矿洞。多年以后当夜枭子终于迈上了一个新的平台时，当他历尽艰辛终于爬上冥界最钢筋铁骨的云蝠军首领位置以后，回去了那个矿洞。
他不是回去报仇。报仇是对和你站在同样高度的人，而上位者对下位者，实行的只有毁灭。
但先于他一步的，是一个衣着教宗而圣洁的女人，这就是十万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九龄。夜枭子从来都不喜欢宗教，宇宙间最强大的雪国是一个神政合一的国家，他一向对这一点嗤之以鼻。
但不得不说，九龄同样用“花田月下”摧毁了那个黑暗的矿洞，着实令他欣慰。
后来夜枭子发现，这位雪国来的客人，并不像她总是在夜凌云和其他人面前表现出的那般圣洁清冷。
“花田月下”是带有暗能量的招法，是明明白白的恶毒和破坏。而一般的雪国人并不会使用这样的力量，因为他们“心向光明，内心圣洁”，所以如雪皇的力量都是太阳般伟大而圣洁，不存在一点黑暗的可能性。
但太阳则阴，太阴则阳，当什么事物到达了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就会向它的对立面转化。雪皇看似圣洁人间的力量下，并不存在给那些卑劣而弱小的黑暗蝼蚁一个生存的机会。
至高的光明统治的法则就是，绞杀一切黑暗的事物，人间是只有光明而温暖的生物才配生活的地方。何等霸道的秩序！
但九龄不一样，尽管十万年前她体内的黑暗力量被压制在光明之下，但夜枭子还是对于一个人体内会出现两种属性的力量感到兴趣。
花田月下的幻境消散时，夜凌云终于露面了。
“我是该高兴欢迎你加入冥界的阵营，还是该找你一起算算往日的旧账？”夜凌云眼中没有半分往日恩情，只有冷漠。
十万年前夜凌云下定决心要和九龄一起去第六宇宙寻找世外桃源，但九龄却在到达那里之后抛下了他。那是七大平行宇宙连通的最后一天，九龄一声不吭地消失，夜凌云差一点就永远“隐居”在那里了。
这十万年来他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他在等九龄的一个解释。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但九龄不会解释的。她不知道夜凌云此时的复杂心情，就算知道也不会怎样，就算十万年前她在利用夜凌云之际确实有了那么一点感情，但也不值得天生冷血的九龄去解释什么。更何况，她也不能说出来，当初被鬼谷暗害这件事。
“复活”以后，九龄体内的暗能量就突破了光明力的压制，她不再压抑自己，释放出真正属于她的能力。所以这些年，暗能量的生长速度远远高于她当初的光明力，并且已经超过了她原本4.5个白洞的光明力。
九龄想，如果最终的“决战”不能早点到来，有朝一日她真的会控制不住体内疯长的暗能量。
不过，她也不想再欺骗利用夜凌云了。
九龄摇摇手指：“不，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虽然不再偏倚雪国，却也不是你们冥界的一方。这十万年我流落地球，结识了玄易子大师，我发现他的‘中庸’理念非常值得钻研，所以我现在，是和玄易子的立场一样的，我不是任何一方的人。”
夜凌云进行了武装。“当初玄易子选择了我们，那么如今你要站在哪一方？”
九龄笑：“夜凌云，你这是真的要打算和我决斗吗？”
夜凌云冷然：“看来你是要站在我的对立面了？也是，雪皇和白虎大军被冥王吸入了玄冥黑洞中，你自然是帮扶弱小的一方。”
九龄皱眉：“你说什么？雪皇被封印进玄冥黑洞了？”
“看来你在地球消息闭塞，当初那场圣战，冥界不败而败，雪国不胜而胜。”夜凌云眼珠漆黑：“所以你是要告诉我，你刚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就要与我为敌吗？”
九龄认真打量他。“夜凌云，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说话的。”
夜凌云简直气笑了。“我变了，你来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说得废话够多了，朝向龙戬几个人：“现在我要看看，你们这些擅闯我不夜城的不速之客到底有多大本事。”
夜凌云瞬移到龙戬面前，在龙戬惊愕的目光中一掌拍出，龙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这个当口，月汐伞从他背后打下，夜凌云愤怒回目，他瞬移用手接住这一伞，紧紧攥住。“九龄，你就连一点抱歉和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一股能量波将夜凌云震开。九龄道：“这些战士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呵，朋友……”他跳上云霄：“列阵！超兽——武装！”
夜枭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九龄一眼，也召唤出超兽。
云蝠士兵纷纷进入超兽状态，在空中有序地占据形成一个倒立金字塔的列阵，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云蝠阵。有夜凌云领导的云蝠阵，最强可超过5.5个黑洞值。
这也是为何当初九龄选择智取离间而不是武力硬来的原因。就算那个时候她拥有4.5白洞（约6.75黑洞）的巅峰实力，武力对抗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夜凌云居高临下：“月神，我早已料到你无情，但你不是无情，你是根本一点心都没有！如此冰寒彻骨，不愧是雪国之人。你要护着他们，那就来，我们早该如此了。”
夜凌云对她怨恨颇深，九龄忽然想解释两句，但又能说什么呢？我以前是利用了你，但抛下你非我本意，是迫不得已的，我当初真的有了和你一起隐居，从此不再理世事的念头……这样吗？
九龄温婉的眉眼忽然哀愁。“夜凌云，对不起这种话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会想听。只是我的光明力流失了很多，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了……”说着，还轻咳了两下。
夜枭子眯起眼。
夜凌云警惕。“你说什么？”
天羽倒是看明白了，九龄和他们说的还是隐瞒了不少事情。但这并不妨碍她帮九龄说话。“夜凌云，你以为九龄为何会去第一宇宙？我和师父认识她的时候，她重伤在身，这十万年来依然没有痊愈。”
夜凌云跳下来，退出超兽状态。“为何一开始不说？”
九龄凄楚而坚强地微笑：“说了你就会相信我吗？”
夜凌云冷漠：“不会。别笑了，你笑得真假。”
笑容凝固。
“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但你必须待在我身边。”
这时插入一个反对的声音。“不行！”
龙戬将九龄扯到身后：“冥界之人，果然厚颜无耻！”
夜凌云冷笑。他越过龙戬，看向九龄：“或许你现在觉得我变了，但要记得，这是你一手促成的。我要你在我身边，只不过是还债罢了。”又对龙戬道：“至于你，我给你一次主动认输的机会。”
龙戬坚定：“不必，最终输的人，未必会是我。”
什么人，能理直气壮地对“冥界之刃”说出这样的话，夜凌云着实佩服他。在夜凌云看来，这几个超兽战士总是凭着一股气势就敢空口说大话，从来不估计一下自己和对手的实力，简直勇气可嘉，愚蠢至极。
但他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一种东西叫主角光环，能让你七天内从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一路飞升到宇宙大能。
作者有话说第6章 【鹿】不日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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