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阴晴圆缺》墨翎裳

8、首次献礼

　　房中一股香甜的味道铺面而来，吸入鼻中过会脑袋晕乎，即使内力强也会中这迷魂香。季公子解下外袍，看了眼暗光中莫笙歌的腿，道：“光是漂亮有啥用？这该长的地儿怎么没点肉啊。”季公子奈何逃不过迷魂香强效，一个劲的在笙歌眼前找寻欢处。

　　季公子刚碰到衣服时顿了顿，又开始左摸摸右摸摸。在触碰时她只感到对方一只手在艰难地进行着动作，她猜测这人应该是独臂。不过这个人离她太近了，不能主动攻击也没法防！她不能抗拒，只要不慎小命呜呼。

　　突然，她被季侯爷掐住喉咙，对方道：“你个贱…东西，你衣服涂了什么…”

　　这时她闻出空气中的血腥味，她想，难道是面前的这个人中毒了…而且她有点厌血，突感恶心也从口中吐出血，季公子疑心重，怕对方的血也是毒，迅速与她拉开距离。

　　这时，莫笙歌身边的风将遮住眼的布吹开，暗光中的眸子被季公子看了去，他突然有些惶恐，面露出害怕，不禁想起当年断他手臂的那个魔头。

　　早就落下心理阴影的他，立即跪下求饶，胆怯怯道：“别别来找我了…您…小人…小人没来得急大驾光临，您老就…先来看我了…”那公子头也不敢抬，整个人都趴在了床前。

　　莫笙歌歪倒在床上，还有点懵，因吐血头晕没法支起身子，只是随手整理了下衣服，都将面前这人吓得半死。莫笙歌望着他，自己先前从来没见过对方，……可能也许是这男的看错人了…她不敢动，他更不敢动。就怕对方突然一个措手不及把自己杀了。

　　突然暗中有几步鬼影出现，莫笙歌虽怕但不能将这个大块头惊动到，她看着，那几个鬼影又很眼熟…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忽然，房间内传来一阵声音，这声音来自一位成熟女人，但对方音调毫无波澜，使得异常冷漠。

　　此声一入耳，季公子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他四肢趴在地上，止不住地发抖，嘴里说得也犯了口痴一般：“小、小人…可不…不敢揣…揣测…大、大人……心…意……”

　　“您老…已经四、年没…没关照、我……了，在下怎…知您心、中所…想呢……”

　　突然，那季公子的身后出现一个鬼影，鬼影丢出两枚毒针，精准地刺中要穴！季公子还没来得及还手，便倒下昏迷。银针粘上的毒迅速蔓延开来，鬼影将反噬用内力催进季公子经脉中，掺和着毒素，反噬着季公子身上的灵力。她又一次经历了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化为一摊尸水……

　　莫笙歌也中了迷魂香，但她突然想起重击打她的那个男人！她从床上跌跌撞撞站起，一个机灵地往门外冲。结果一个个暗影挡在了笙歌面前，她知道在场的所有人武功比自己强太多。与床相对的是一帘布帐，这时走出一人，是他。

　　秦朝离又是一袭墨绿衣裳，这身比平时少了些点缀。

　　那副面具下，定是张臭脸。莫笙歌脑内如此想着。见到正主来了，她转头走向秦朝离，抓住了他的领口，还是止不住内心怒火中烧，道：“他生前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还有律法处置他！强也不是理由，况且你没有权利选择别人死于非命！”

　　她话未说完，秦朝离理了自己衣领，将她的手弹开，漠然道：“光说不行。你在意他们，就用你的命去换。”

　　莫笙歌手缩了回去，她想与此人争论，但一想到这些对方必不会动摇。她将头侧到暗处，不语。

　　“往常遇见的每个人都说自己正义凛然，以正义抵命勇之气都无。那么何为正义，只说不做么？”秦朝离又淡道：“不关己事还要纠扯到底，关系到己又各自飞去，就这是正义？这正义迟迟未到，那么强定弱生死，谁也管不着。”

　　“你以何定强弱之分？！只是法力高深就定义吗，可你永远分不清，用自身高强法力欺压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绝非什么强者，分明是个杀戮成性的禽兽！若用自身实力击败前前者，那才是让他人从心底上佩服的强者！”

　　弱了一点就该去死？这种用私刑的行为，绝对不是正义！莫笙歌内心正想，眼前的这个人心底里简直烂透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绝对会变强，我会以我的方法告诉你，你所做之事皆非强者之为！”

　　……

　　秦朝离倒是没想与对方通过嘴巴辩论出对错，此人说话实在聒噪，与人没有边界感，他实在是不想听此人再吐出半个字，于是夺门而出，一旁的影卫也随其跟上。

　　只要他甩袖出门的同时，莫笙歌还未从嘴里吐出的字被堵住了，身子被秦朝离气到站立不稳，顺势就被一群影卫打包带走，自己如同花鸟巷的笼中雀儿一般招呼来招呼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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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光猛地刺入笙歌眼皮下，看着眼前一道道锁链，那个男人阴暗的面孔，散发着血腥味的地牢…猛地，莫笙歌醒了。

　　窗外麻雀吱吱着唱着小曲儿，那道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恨不得直接替代了笙歌的双眼，不熟悉的天花板让她进入了迷茫状态。

　　“…这哪…？”她抓住衾被一角，想起昨天那个死男的，猛地从床上跳起，果不其然撞到天花板，这可真是顶天立地了。

　　“我——！”她悲催地抱头痛哭，心里默念着心平静和、心平静和…

　　望着周围的环境，下一秒就掏出自己的贴身宝贝储囊，里面还有几十两，别被别人拿走了……她看了一眼，还好还在。

　　昨晚因为太晚没能看清周围的东西，被那个男人安置的地方估计就是这了。

　　可她完全不能理解，那个心里变态杀人求夸男，为什么厢房布置简单又完美，严重怀疑他有病……

　　不过他如此不在意手中人命，为何留下自己呢。

　　她打开储囊，将自己的衣服拿出来穿好。莫笙歌马不停蹄从后窗溜走，一路上都很疑惑这里的布局。

　　依自己的推断，她起码觉得那个变态还好不是株洲老乡…这里很简陋，但摆放很规矩。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毕竟自己出不去了。

　　要离开比自己功力强之人所创的地界，那比登天还难。

　　除非地界主人亲自带自己离开。

　　“说起这个像那人怎么活的能变成这样的性格。”

　　——

　　秦朝离在房内翻阅所有关于那个人下落的民间小说，他一定要查出当年的真相。

　　半月前，秦朝离与人在一座酒楼相约，对方身披兜帽，看不见容颜，只见微卷的发丝下只有一双如琥珀的眸子。而秦朝离上半张脸遮住，默契在此时真是尤为怪异，两人都不会用真面目示人。

　　秦朝离看向桌前图纸，抢先开口：“身份？”

　　对方轻柔的声音回答：“没有足迹，应初入江湖。”

　　对方伸出一指，点在纸上某处，道：“十日后，她将在此处出现。”

　　——

　　“……前几日抓的人行为粗鲁，容貌却如此相像。线索所指神秘人，可他又是从何得知此事。”秦朝离想。

　　如果下山前那日，自己推门而入，定能问个清楚吧。

　　他觉得自己内心，一直存在师父的影子。

　　自己四岁那年就拜了沈翎为师……得知何为凶兽之力后，直到现在，他每晚进入梦中，都会被霸占自己灵魂的凶兽一魄斗智斗勇。

　　——

　　秦朝离是奶娘带大的，自己的生母从未见过，也未曾听说过。

　　他生来就是一双银眸。具传说中所说，银眸是上古凶兽之转世，继承了凶兽的恶脉。上一个银眸之人，因执念走火入魔，被凶兽恶脉吞噬而毁灭天地！为了制裁此人，妖界引出了一位存世千年的弥光族、百歆阁阁主狐妖白栖、妖界之主红烛三位强者合力封印！

　　为了封印凶兽魂魄，这位耗损过大的弥光族消失在丛林中，狐妖白栖退隐，后人因没有办法裁决其转世，害怕再次出现如此事件，便下了对后世银眸持有者的特别“关照”制度。

　　就算凡人也是对此事略知一二，还被写成了民间恐怖小说，因此从未有秦氏弟子与他见过面。待他稍微大点后，奶娘也是对他退避三分的，奶娘怕的倒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这孩子身体里的凶魂，整个秦氏看见他都是当瘟神一般。

　　他隔过高高的墙壁听着夫人们的对话，从嘴里听出自己是凶魂、克死娘的孩子。

　　那晚，府中起了大火，下人们四处逃命，也没有人看管秦朝离，于是他想到院外看看，年仅四岁的他，生平第一次推开这沉重的木门。

　　一路上，他看到的听到的，皆是地狱般的黑暗。刚开始遇到生人，他会本能地躲在树丛中，结果对方跟没看见他似的，满脸惊恐只顾逃命。

　　远处的火光吞噬着夜空，近处的尸体堆成小山，地上血流成河，遇到无法绕道的路口，他只能捂住口鼻，忍着从胃中涌上口腔的刺鼻味道，脚踩在尸体之上，快步离开。

　　直觉告诉他，不仅仅是场大火那么简单。

　　不知跑了多久，突然有个黑影闪现秦朝离面前。这人伸出掌，正准备抓住面前这小孩，“嗖！”破空声从耳边传来，一根黑色箭矢从天而降，刺穿了黑影脖颈，压根没反应过来的秦朝离，就那样看着一个眼睛怒瞪向自己的人，倒在他的面前。

　　此刻他还捂着口鼻，眉眼挤满了害怕与不安，喉中涌上一团热流，从嘴里喷发出来。秦朝离弯下腰，不知口中吐的是胆汁还是鲜血，连眼泪也跟着滴落到地面。

　　他觉得不能呆在原地，也不知去向何方，连跑带摔的来到一片荒芜的石台，此处没有火光、尸体、鲜血，什么都没有。

　　他望向四周的房子，正在被烈火吞噬，传来人们的嘶喊惨叫。第一次确切感受到人间地狱，这里像是地府，疯狂背后竟是一片寂静。

　　“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孩？”

　　这时，一个声音在秦朝离头顶传来。从天而降的，又是一个背影出现，这人衣摆处的玄鹤花纹，就如真实的仙鹤扬起双翼，翱翔于天。

　　此人的一双银眸让他内心触动，与自己的银眸产生了共鸣！

　　背对着火光，一位青衣女子，站在一个四岁孩童面前，格外显眼。

　　——

　　“……许久不见，师父。”

　　——

　　“咚咚咚。”

　　秦朝离被门外敲门声惊醒。睁眼看桌上的书与已燃蜡烛，反应自己昨夜枕着书睡着，且梦见了旧事。

　　他每日都去一些小势力聚集地，清除掉那些阻拦过他们的杂碎，却未曾想过自己。

　　“咚咚咚…咚咚咚。”一串急促的敲门声让他回过神来。

　　“何事。”他整理好手边的书，搭上斗篷缓缓起身。

　　“公子，那个丫头溜走了。”

　　秦朝离并不是很在意，他拿起手边的茶壶就给自己倒茶喝。

　　“人怎么溜走的，想想身为影卫是怎么办事的。”

　　影卫虽已长期跟在秦朝离身边，但这目前的人并不是这位“公子”亲手培养的精英。他们只是受家主之托，前来辅助这位年轻人。

　　而秦朝离不会完全信任这群人，毕竟自己的行踪，也会被这群人卖出去。

　　影卫消失，他起身走出门，正撞见了影卫口中的那个“逃犯”。莫笙歌听到一阵开门声，不由自主地往头顶看去。“额…诶…”

　　“你这是要去哪啊……”莫笙歌尴尬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才道。

　　“不是走错门了？”秦朝离对着面前这人说。

　　莫笙歌又一次被这个人抓住了！！

　　但她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哪里都会碰到。

　　“哈哈，真是巧啊。”笙歌回答。

　　“你留在这，于我无益。”秦朝离道。

　　莫笙歌听到此话，第一反应就是：“你是想与我交易还是谈条件？”

　　“交易对我没有好处。”秦朝离看向她，语气变强硬了：“是我给你谈条件。”

　　哈哈有啥不一样的，莫笙歌有一时摸不着头脑。

　　......

　　“想出去，只有地界主人能带你离开。”

　　“这个我倒是知道。…所以你的条件？”

　　“你在这的新身份，是医童。”秦朝离淡道。

　　莫笙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秦朝离不想搭理她，没有继续说，旁边的影卫挺着身姿上前，对她说：“你一身傲骨，恐是不喜这身份原本名字‘阶下囚’。相对应的，医童这个身份会给你些许自由，你只可听公子之意。“

　　“除了一身正气再无其他特点。”秦朝离暗自摇头。

　　“俺…”莫笙歌有点支支吾吾。她莫名其妙做了别人手里的羔羊，而且自己反抗也没用，自己出门从不带防身备用的东西，没人告诉她江湖这么险恶啊！

　　”……我不会医人。万一把药制成毒，误杀了人怎么办…？”莫笙歌越讲越显得不自信了。

　　秦朝离看着面前这人的样子，更无语了。秦朝离内心一顿疑惑，那神秘人搜集的线索，怎么可能与这样的人有关系。

　　“你不需要做什么。”秦朝离向门走去，帽檐下阴影，透出来的一抹银色发光：“做好三件事，你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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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来到地界边缘，莫笙歌手里出现一块令牌，就在这时，身边的影卫全部消失。

　　莫笙歌转头，面前出现五丈高，由湖水汇聚的大门！门身如水晶般，莫笙歌忍不住上前摸了一把。

　　秦朝离在前，顿时他感觉水门异常，斜眼看了身边不远的某人，冷冷道：“…别玩水了。”

　　莫笙歌吓得一激灵，手猛地收回，默不作声。

　　突然脚底的土地变成一个湖面，四周的东西皆为空白，她连前面的人都要看不见了。“呃…什么情况……”眼前忽然一亮，吓得她赶紧闭上了眼。

　　辰时的街道上依是热闹，路上来来往往的官员，骑着马就窜没在人群中。

　　秦朝离走在路上，身后的影卫扛着晕过去的莫笙歌。

　　因大白天带着面具又带斗篷的一群人，为首的秦朝离身着打扮似江湖中人，谁也没敢上去掺一脚。

　　莫笙歌灵魂被一股味道吸引，慢慢醒来。

　　她睁眼却是一片漆黑，抬头觉着艰难，这才发现是整个世界都倒着来了…她小声嘀咕道：“我来到地狱了…吗…”

　　但此时的肚子咕咕作响，莫笙歌意识到原来自己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