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上是个大人了》秋豫吖

30、Chapter 30

　　“咯咯答答”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音传了过来。

　　冷染棠抬眼一看，是酒儿。

　　酒儿一见到她，气都还没有喘匀，第一句话就是：“柏渝呢？我怎么一直没见到他？”

　　“柏渝….” 冷染棠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是不是先走了？刚才我太忙了，人太多了，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我给他打个电话…哥，快借我下手机，我手机没带过来…” 酒儿说着就要去拿黎君灿的手机。

　　“不是，酒儿…” 冷染棠看着酒儿小跑过来渗出来的汗珠，觉得自己要说的话有些太残忍。

　　“什么不是？”酒儿说着已经摁下了一串数字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柏渝清冷的声音：“你好？”

　　酒儿拿着电话朝安全出口走去，冷染棠想追上去，可是想想止住了。

　　“酒儿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干嘛”，方姣莉好奇地伸着脖子打探。

　　“没事，她就是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刚才你不是说方伯伯已经在门口等你了么？你先过去吧，我等着酒儿拿了手机就过来。”黎君灿慢着声音答到。

　　待把不情不愿地方姣莉送远，黎君灿再回到原点的时候脸色已经完全拉了下来，盯着冷染棠就问：“我也一直没有看到柏渝那小子，他不会是没来吧。”

　　冷染棠被黎君灿眼里的冷意还有周身的寒气吓得不轻，“他…”

　　“君灿，你在对谁凶呢？柏渝来不来关阿染什么事” 小袅姐过来拉了一把黎君灿。

　　冷染棠看着黎君灿的手握紧了拳头，青筋都出来了，可是他就沉默着没有再说话。一时间三个人就这么呆呆地站着，周围突然安静得不像话，就连空调风机转动的声音都好像在耳边一样清晰。

　　冷染棠从柏渝告诉他他不打算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她相信柏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知道，可是他还是这么干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怪柏渝，她能理解酒儿的伤心，能理解黎君灿此刻的愤怒，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去指责柏渝。

　　不那么喜欢一个人是他的错么？好像不是。不再发送会引起误会的信号是他的错么？好像也不是。
　　那谁该来收拾这场残局。

　　酒儿回来的时候眼眶里已经红了，眼线也已经花了。她依旧是咯咯哒哒地的跑了过来，拉着阿染就说：“开车带我回你家吧，柏渝明天要走了，我想见见他。”

　　不等冷染棠搭话，就转向黎君灿：“哥，借下你的车，明天就还你”。

　　“酒儿，不准去。”黎君灿把酒儿的手从冷染棠胳膊里跩出来自己拉住她的双臂。“酒儿，你冷静一点，现在太晚了。听话，这是你第一个展览的第一天，你应该在这儿。”

　　“哥，柏渝要走了，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他说，今天不说，明天我会买同一班飞机的机票去英国去找他说。现在不说，我要用好多好多的以后去说。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你让我去吧。”酒儿甚至还是笑着说的这番话，可是她眼里的决绝甚至压过了气场强大的的黎君灿。

　　“那我送你去”黎君灿说着就要带着酒儿走。

　　“哥，我能走的前提是你在这，今晚上长辈们好意举行的庆功宴我在不在不重要，我的作品已经全部展示出来了。可是那种场合你不在我们家都显得太失礼了。”酒儿摆摆手。

　　“那我送你”小袅姐在旁边忙搭话。

　　“今晚的庆功宴我知道你有在谈的项目的投资商，刚才他们已经找我确认过无数次是不是会见到你了。”酒儿又笑了笑，又摆摆手拒绝了小袅姐。

　　“你们不放心我，还不放心阿染么？那是回她家的路，她又那么细致，你们放一百个心。”酒儿看起来还是很冷静，可是冷染棠看到她发抖的双手已经知道她已经快要崩不住了。

　　黎君灿想了想，看了看冷染棠，最后还是把车子的钥匙交到了冷染棠手上，神色从刚才的冷峻到此刻一副像拜托身家性命的沉重：“阿染，辛苦你了。千万千万要小心。”

　　酒儿已经连她应声好的时间都等不及了，拉着她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往外跑。跑到停车场坐上车便马不停蹄往家里开。

　　冷染棠试图想说些什么，可是酒儿坐在副驾就像失了魂一样不言不语，只是安静地放着歌。酒儿的歌单实在太应景。

　　“开，往城市边缘开
　　把车窗都摇下来
　　用速度换一点痛快
　　孤单被热闹的夜赶出来
　　却无从告白是你留给我的悲哀”

　　在城区里的时候还是车水马龙，慢慢越往外开车越少，后来整条路都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冷染棠情不自禁地想加速，让窗外的一切呼啸而去，只剩下自己在往前冲。速度一下子提下来的时候，她果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也就这一秒钟，下一秒她立马减速控制到限速之内，可是黑夜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让一切快进。她依旧谋求到了某一种刺激。

　　歌曲依旧在继续：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
　　不懂你微笑的意思
　　只能像一朵向日葵
　　在夜里默默地坚持”

　　冷染棠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飞驰的机器，在黑夜里前行。身边的酒儿被一层一层地浓雾裹住，好像与世隔绝般地木然，就像不存在在这个空间一般。让她腾出很多的空间去体会那种化不开的寂寞。于是她也能专注在自己的心绪里。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酒儿的心绪是一样的，她们都爱而不得，苦求无果，只不过酒儿比她幸运，酒儿能光明正大地追逐，而她只能再阴暗的角落里默默肖想。

　　“喜欢你是我最深的不安
　　其实的心事请你就别管
　　我知道缺憾是一种浪漫
　　好多人还羡慕不来”

　　和别的女生不同，她们之间谈论感情的事情不多，可是却能理所当然地理解对方所处的状态，可能这就是学艺术的人的敏感。哪怕是决绝的热烈的孤注一掷的如的酒儿这样的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依旧卑微孤单惨淡。冷染棠更加害怕了，你看那么坚强的人，在这所有的不确定明确受了多少伤。甚至她在想，自己如此厚颜无耻地留在这个圈子里是不是也只是为了时不时耳中传来的黎君灿的消息呢？哪怕不能拥有，是不是靠近一点点也好一些呢？

　　一望无尽的夜里，那些纠缠的歌词把冷染棠满肚子的心酸勾了起来。到了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们直接开到了柏渝家的小巷里，意外的是柏渝房间的灯依旧亮着。

　　酒儿给柏渝发短信：“睡了么？”
　　“快了，怎么了么？”柏渝回得很快。
　　“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展览怎么样？”
　　“应该很成功吧。辛苦了就早点休息吧”
　　酒儿把电话拨了过去，车载的电话只传来嘟地一声，电话便被接起了。
　　“喂？发生了什么了么？”柏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为什么这么冷淡，不可以和我聊一聊么” 酒儿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笑，可是冷染棠看着她的脸都差点替她哭了出来。
　　良久的沉默以后，对面的柏渝长叹了一口气：“酒儿，你要我说什么，早点休息吧”

　　酒儿突然打开门，电话都没有挂断就冲出去敲柏渝房间的窗户。
　　柏渝打开窗户的时候明显震了一下，盯着酒儿看了一会：“你，怎么来了？”
　　“因为想找你聊一聊啊” 酒儿还是笑着在说话，只有冷染棠知道她背在身后的手都快被绞成了一段麻花。

　　“出来一下吧，这样怎么说话”，冷染棠实在看不下去，控制不住地冲柏渝甩了一句。过了两分钟，柏渝走了出来，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冷染棠想把车让给他们说话，被酒儿拒绝了，拉着柏渝走到了巷弄的角落。

　　冷染棠背过身去，她都能想到身后的对话，于是不忍心听不忍心看。这种时候，她觉得酒儿这和拿刀在自己心脏上割没有什么区别。她都替酒儿疼得慌，偏酒儿自己一直向前冲。

　　也没有什么地老天荒的等待，甚至连车里空调刚转的暖气热气还没有起来，酒儿就已经回来了。
　　她快步在前，高跟鞋依旧咯咯哒哒在黑夜里响得清晰，把垂着眼走在身后的柏渝甩个老远。她没有上车，直接快步走了过去，冷染棠被她的脸吓了一跳，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佯装的笑意，刚停车才补的妆依旧精致，可是整个人毫无生气，苍白的脸渗出无比的寒意。

　　冷染棠想追又不敢追，只能拉住后面的柏渝：“怎么了”
　　“没事吧，其实该说的我早都说了，让她静静就好了”柏渝神色倒没有什么特别。
　　冷染棠又气又急，酒儿的脸看上去就不是没事的样子，她不想再和柏渝多说，见酒儿已经走远，赶紧上车去追她。
　　柏渝走过来：“追上她就快早点回去吧，太晚了”
　　冷染棠只能淡淡地答应了，启动车子跟到了酒儿身后，酒儿在前面依旧快步地走，冷染棠在后面打着灯慢慢地开着。

　　突然嘀哩嘀哩有雨滴落在车窗前，天空飘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酒儿依旧不见停。

　　雨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突然前面酒儿的身影踉跄了一下跌倒在了马路上。冷染棠立马停车，伞也没有来得及拿就冲了出去。

　　酒儿的高跟鞋卡在了地板的缝隙之间，冷染棠过去的时候她在努力地往外拔。可是她就是一个毫无生机的机器，只知道机械地硬生生往外扯。冷染棠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帮她对准空隙把鞋拿了出来。抬眼一看，酒儿的脸已经被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的东西糊成了一团，眼睛红红的，妆也花了，头发也被打湿了贴在脸上，整个人像空洞的无神的洋娃娃，看得冷染棠心下揪得一疼。

　　她把酒儿半抱半扶了起来，回到车里把暖气开大，再从后排找到毛巾给她擦干净身上。找到路边一个停车位停等下来，打开双闪，把纸从纸盒里抽出来递给酒儿。酒儿像全身虚脱了般无力地摊在座椅上。

　　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声响，一阵暴雨毫无征兆地来临，斗大的雨滴哗啦啦打在车身。

　　突然安静的空间里传来一阵吸鼻子的声音。阿染侧脸一眼看过去，酒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已经泪流满面。

　　“你知道林宥嘉有一首歌叫《背影》么？”酒儿终于开口说话了，嗓子里一阵沙哑。
　　“嗯，知道”冷染棠只能淡淡地说。

　　“‘你的目光蒸发成云再下成雨我才能够靠近。感谢我不可以住进你的眼睛，所以才能拥抱你的背影。’ 这句歌词这几天一直在我的脑海，柏渝对我来说，就是这么不可靠近的存在。”酒儿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车窗外，开始慢慢地说。

　　后来的话都是酒儿一直在说，冷染棠边听她说脑海中边浮现了许多错杂的画面。

　　“我对柏渝，就是一见钟情，一眼万年。从你们刚开学的时候从机场出来，他穿着白色T恤推着行李车逆着光走过来的样子，就是比我幻想过无数次还要帅气的男主角的出场方式”

　　冷染棠也想起来她第一见到酒儿的样子，那个穿着长裙的清瘦的女孩子，淡淡地青涩地和他们打招呼的样子。是啊，她时候看着柏渝的样子就已经那么专注那么特别了。她也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黎君灿的样子，和那个本来背对着她然后突然转身走过来的西装笔挺，眉目若星辰的男孩子的初见。

　　“他真的好看，大多数人的好看都是因为打扮或者气质，够聪明够努力的人在想要变到九十分的好看的时候是一定可以做到的。可是他的好看就是一块破布裹着都掩盖不住的好看。天生的五官非常精致，没有硬伤，是100分的好看。千里挑一或者万里挑一，完全天注定。”

　　好看可真是青春期荷尔蒙迸发的第一要素，黎君灿也好看。其实在她眼里，黎君灿才是那个天注定的好看的人，她见过那么多的人，只有黎君灿的西装让她脸红心跳，他的每一套西装每一处细节都如此一丝不苟。她也想起无数次酒儿含着淡淡地笑看着柏渝的样子，只要有柏渝的地方，她的眼睛里便只有他。她一遍一遍地把不同时刻的柏渝当成她的模特，一笔一笔地摹画着心爱的人的样子。那种时候她的眼神里是有光的吧。

　　可是她自己，却一次也不敢提出要画黎君灿。哪怕她在脑海里刻画无数次地刻画黎君灿的轮廓，她甚至都不敢把画像落下笔墨。她害怕，害怕哪一天她的稿纸被人无意中翻到，被人撞破她内心的秘密。撞破她癞蛤般地痴心妄想，毫无所长一无所有的她，凭什么肖想那么完美的人。

　　“他什么都会，哪里都好。你看到他做的那些模型绘的那些图了么，他是我见过的天分最高的人，也是我见过最努力的人。哪怕他前一天晚上做图做到凌晨，第二天早课第一个到教室的还是他。他看很多很多的书，很多很多的纪录片，学很多很多的东西，自己亲手创造很多很多的东西。他已经那么好了，但一点也不骄傲，所有人去问他问题，他都愿意停下手里的事情给别人讲清楚再继续。”

　　人们见到所爱的人总是觉得他哪里都好的，酒儿眼里的柏渝就像她眼里黎君灿，那个面面俱到的男人，那个年纪轻轻就靠着自己的的打拼闯出一片天的人。他是睿智的，博学的，字字珠玑的。同时又是坚强的，强悍的，努力的爱着家人的。她永远都忘不了酒儿成人礼的时候说要护着自己妹妹一辈子的那个男人的样子。她也多想被这样的人爱着关心着照顾着，可是她自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他的光芒太耀眼，把她的不堪暴露得太彻底，于是她只能卑微地隐藏，把她所有的秘密藏在心底。

　　“我为什么知道呢？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他，我对他最熟悉的就是他的各种背影和侧影。在刚才之前我甚至都想不起来他的正面，因为他从不曾正面好好地看过我。‘感谢我不可以住进你的眼睛
　　所以才能拥抱你的背影’这句歌词不就是在说我么？”

　　酒儿的眼泪再次喷薄而出，冷染棠也无数次地从侧面和背面盯着看黎君灿的身影，而冷染棠也想起来好像黎君灿全神贯注看她的时候也不过是刚才盯着她问柏渝是不是没有来的时候，那时候的他，眸子里虽然是倒映的是她的面孔，可眼底里全是深沉与怒意，毫无温情。

　　“我以为我是特别的。我画得也不差，他愿意从头手把手教我开始做模型。所以我们在一起做了好多好多的模型。他也说过我的雕塑我的画是有灵气的，所以他愿意给我当那么多那么多次的模特，别的女生你也知道，除了你们他根本没有什么女生朋友。我们聊写生聊各地的风情，他说他也想过我这样的生活，背着画板就去向远方。我以为我们是懂彼此的。他会在有坏人的时候保护我，会在我冷的时候给我衣服穿，难道这些都是假的么”

　　酒儿一边说，冷染棠就一边想起来她自己也曾经为黎君灿的夸奖心头小鹿乱撞，他夸她的名字，他给她们大老远送药，他把她做的衣服发了朋友圈，他来看她们的展览，他给别人介绍她是亦辰这一届最有想法最有执行力的学生。

　　可是柏渝曾经愣愣的说过的那句“你们女生绕来绕去的想法真的很多，又很爱自己添油加醋。”便立即出现在她脑海，扫平了一切涟漪。

　　“真的都是假的吧。我为了让他看到我的第一个展览，我把本来计划在生日的展出提前到他出发前一天，可是他连看都不愿意来看一眼。我把我珍藏的过往全都一股脑都掏出来想放在他面前，可是他呢？”酒儿的声音开始剧烈地颤抖。

　　“你可以找一百个例子，我也能找到一百个理由。”柏渝淡淡的话语在冷染棠的耳边酒儿哭诉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字字诛心。

　　噼里啪啦地雨下得越来越急，雨刮器调到了最高一档都依旧看不清前方的景象。此时车里的景象也并不比车外安宁几分。

　　“他再忙再累，我已经到了这里，我说我们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可是如果他不忙的时候我可以漂洋过海去看他，他说他需要潜心做些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见面的好。我说那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他说世界是个圆总是会到原点，不必强求。”

　　“我最后最后卑微到问他能不能把当初在山里他给我披的那件外套给我，当做某一种我们之间联系的证明，你知道他说什么么。？“

　　“他说，对不起 。”

　　“哪怕我们面前是横亘着千山万水刀山火海，我愿意跨过去走到他面前，可是我走过去了他却连手都不愿意伸出来。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他的对不起么，有用的话我能不能说一万句对不起换他来我身边。”说到最后，酒儿已经开始声嘶力竭，泣不成声。

　　柏渝曾说过的那句 “我是一个男人，如果我今天真的我真的喜欢上了谁，她什么都不用做，我自己会走到她身边的。”和眼前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交杂在冷染棠的脑海里。

　　很多的画面随着雨刷器的起伏展开：屡次朝柏渝示好屡次被柏渝躲过的酒儿，屡次偷偷躲在角落看着黎君灿明媚笑容的自己，和黎君灿站在一起巧笑嫣然的小袅姐，海洋馆黎君灿身边那个娇俏的身影，贴在黎君灿身边张扬腻味花枝乱插的方姣莉，一切刷刷地在她眼前飘过。

　　多少自以为，多少伪装的幻想都在这一瞬间被柏渝那一句“我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人好的，如果我今天真的我真的喜欢上了谁，她什么都不用做，我自己会走到她身边的。”打破。每一个愿望之后都跟着柏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冷染棠光是想象黎君灿对自己这样冷淡就已经全身发冷，可想而知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柏渝做着一切的酒儿。

　　爱而不得实在是太残忍，越爱越残忍，越青春越激烈，越真诚越悲壮。

　　冷染棠觉得一阵眩晕，终于也和酒儿开始在这喧嚣的雨夜里放声大哭，两个女孩青春的心酸交织在一起，连那轰隆的雨声也敌不过这内心的激荡。

　　哭得抽不过气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亮光，一辆货车从前方疾驰而来。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