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而为烛》门庆姓西

2、Chapter 02(大学1)

　　“我叫许终玄。”

　　她的声线清冷，却又有几分柔和，短短几个字的声音如同三月的柳枝划过一派平静的湖面，连风也带着几分嫩绿。

　　简简单单的介绍引起他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听说我们班这位是致天现任总裁的独生女，名副其实的二代”

　　“就那个津城地标性建筑的致天公司？！“

　　“这么低调！不过这种家财万贯的孩子不都送去国外上学吗？”

　　“崇洋媚外，我们津华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不比国外差好吧。”

　　孟秋闻声抬起头，看见讲台上的女孩子一张尖尖的瓜子小脸，眉目淡然，长发及腰，发尾微微卷起，穿了一件干净简单的T恤，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清冷的气质。她喃喃地重复道“许终玄，九月终玄”，念着念着，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声音好听，名字好雅，人很好看。这是孟秋第一次注意到许终玄，只是这遥遥一望便足以惊鸿。

　　许终玄站在台上，班助点点头，说道：“许同学还可以介绍下其他的。”

　　孟秋努努嘴，对旁边的室友叹了口气：“下一个就轮到我了，自我介绍什么的，最最最无聊了。”

　　许终玄神色淡漠道：“其他我没有好介绍的。”

　　孟秋觉得许终玄自带几分仙气，身上的愁绪如江南烟雨宛然天成。

　　班助笑了笑，对着台下的同学说：“那下一位同学上来介绍一下自己。不然明天去上课了大家连名字都叫不出，这样会很尴尬的。”

　　“你们好，我叫孟秋，名字取自‘孟秋七月时’。二九年岁，家中世代忠良，本人至今母胎。”

　　孟秋站在讲台上，齐肩的长短发随着微笑的动作幅度颤动，笑容如风，露出小虎牙。她目光一扫，唯独那个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女孩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抬起头看过来而是低着头在桌上翻一本书。

　　孟秋收回目光，略微停顿了半秒，“我平常还喜欢看小说，资深发烧友，能和大家成为四年的大学同学我很开心，请大家多多关照。”

　　一个晚上的晚自习就这么过去，开学时候的自我介绍并不会让人记住班里的大部分人，却会让人在脑海中对某个人有极为深刻的印象。

　　至少对于孟秋来说，许终玄就是。

　　“都九点半了”安槐序撇嘴，“真是想不到，我上个大学居然还要上早自习晚自习，等回去洗漱完了都十点半了!”

　　“比上自习更可怕的是明天满课。”曲绘知“嘁”了一声。

　　许终玄默默在一旁，安槐序从后面挽上了许终玄的手臂：“终玄，明天第一节中国法制史我坐你旁边好不好？”

　　“好。”许终玄不动声色地从安槐序手里抽出手臂。

　　相识多年，安槐序早就习惯了许终玄这个样子。

　　自来到这个班级之后，许终玄无论在班级里还是在宿舍里都属于话很少的人，而安槐序有着本地人的优势，还没开学不但在新生群里和同级打得火热，更是与学长学姐攒过了好几场局子。

　　“玄玄，有一个事儿。”

　　许终玄生生被安槐序这故作亲热简直矫情的称呼给膈应了，从小到大每次安槐序这样叫自己，都没好事。

　　“你说。”她避开了安槐序伸过来的魔爪。

　　“明天晚上，老乡群里面要聚餐，你看，你能不能”

　　许终玄拒绝道：“本地人有老乡群就算了，还要聚会？”

　　“本地人有老乡群怎么了？只许外地人有老乡群那就是歧视本地人，大家虽然都是津城人但毕竟住的区不同啊，我觉得本地人有老乡群才是一本正经的事儿。”

　　曲绘知清了清嗓子：“终玄，你就陪这小祖宗去吧，你看她那个样子，你不去她肯定不会停下来的。”

　　“是啊是啊，你就陪我去吧。我这么一个女孩子—个人去参加聚会，多么不安全”

　　曲绘知哈哈地笑起来：“终玄，她在说你长得安全。”

　　“曲绘知你闭嘴！”

　　安槐序手里的书，作势往曲绘知上挥过去，举到高处落下来的动作却又格外柔和。她甩了甩许终玄的手臂，“去吧，玄玄、”

　　“······”许终玄点点头。

　　中秋将至，天气依旧燥热，夜空疏朗开阔，法学院教学楼出来的那条路上没有路灯，雪松和玉兰树将洒下来的星影月影割裂成一片又一片的银碎，落了一地的清绝。

　　开学第一课已经在军训结束的那天晚上结束了，现在开学第一课是正儿八经的专业课，中国法制史。课本早早就发下来了，领到新课本的时候早就没有小学生领到新课本的欢喜。

　　安槐序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堆书《法学导论》、《中国法制史》等，托腮坐在书桌前，一脸绝望：“我就是随手跟着我家玄玄填的法学。没想到啊，风萧萧兮易水寒”

　　“······”许终玄随手翻了翻课本，和她想象中一样有些无趣。

　　她目光落到封面上赫赫有名大佬的名字，想起当时选专业时，母亲在旁边不停念叨着选择金融管理，毕业之后就能帮父亲打理致天的事情，也好让父亲早些放下这过重的担子。只是她毅然决然的选择法学，为此还足足和父母僵持了半个月，后来父母竟然也同意了。

　　有时候把兴趣变成专业并不是想象中那样有趣，它意味着更多的付出和极有可能并不对等的收获，一方面踏进那个领域就会看见面前有无数需要攀登的大山，另一方面会发现任凭如何努力都可能无法有一个看起来不失体面的退场。

　　清晨，许终玄早早出门，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安槐序端着一杯豆浆走进来，有些诧异：“终玄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好位置！”

　　许终玄颔首，顿了顿道：“嗯。”

　　曲绘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有点轻度近视，不戴眼镜坐这里真看不清黑板上写了什么，要不你们和我一起坐前面一点吧？”

　　上课铃声响起来，老师夹着课本走了进来，动作干练，一身正装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手上只有一块腕表，传达出来法律行业相关从业者的职业特质，一眼看过去确实会让人觉得这老师就是教法律的。

　　前面熙熙攘攘地渐渐坐满了人，没有并排三个人的空座了。许终玄摇头：“你们坐前面吧。”

　　第二道铃声还没有响起，一个穿着浅蓝色T恤的女孩子从后门进来，张望了一圈，站到许终玄旁边：“同学，这边上有人吗？”

　　许终玄抬起头，看着觉得面熟，只是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了。她张了张嘴想打个招呼或者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最后落在嘴边也只有两个字：“没有。”

　　“你介意我坐这里吗？”

　　“你随意。”

　　孟秋坐下，从书包里摸出小袋装的草莓味软糖，递给许终玄：“你吃吗？很甜。”

　　许终玄觉得包装纸在她粉润的手心里面很好看，犹豫过后还是摇摇头。

　　“那我放你抽屉里。”

　　许终玄没有再拒绝。

　　“我姓马，以前你们的师哥师姐私下里都会叫我小马哥。”

　　大家笑起来，孟秋压低了声音，凑过来道：“我听学姐说他的课很无聊。”

　　许终玄不置可否，目光又落到封面上，这课本看起来就很无聊，得要多大的本事才能上得有趣。

　　“而且，小马哥他三十五岁了，未婚。”

　　许终玄点点头，孟秋还以为她会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真的只是点点头。

　　教室的窗外阳光正好，水杉的叶子有一些微微发黄。

　　孟秋微微侧头，闻到一丝若即若离的皂香，像秋雨洗过的梧桐，像阳光吻过的露水，像身旁静静坐着的人。阳光投射到她的桌上，把她修剪得圆润光滑的指尖照得剔透，隐约还能看见手腕上青紫色的血管。

　　孟秋觉得不光记住了许终玄精致的侧脸，甚至还有那天上午阳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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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