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个傲娇归》楚西西子

17、第十七章

　　事实上姜婕儿在她面前也没有展现过她超年龄的睿智和犀利，她在皇陵被围攻时他不在，她同瞿衍动手斗狠时他不在，只是她常常同瞿衍斗嘴，他倒是在身旁。

　　但是这也被柒子理解为小孩子的胆大和无心机，因为但凡有些心机的人都会巴结着少爷，能跟少爷扯破脸吵的面红耳赤的人恐怕自他跟少爷之后，她还是第一个，而他比少爷虚长两岁，自记事以来便跟在少爷身边。

　　看到她脸色那样差就只匆忙帮她拿了衣服，她换下后便匆匆钻进被子。

　　半夜，姜婕儿的叫声吵醒了他，他匆忙爬起来却发现她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红潮，额头上渗出大片的汗，小小的嘴上起了干燥起皮，皲裂，印出鲜红的血。

　　柒子将手往她头上一放，脸上不由变了变色，入手滚烫，明明是发高烧的症状，可现下半夜，也不能去惊醒少爷，他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

　　之前什么事一向都是少爷出主意他照办，他的执行能力很好，办事也很少让少爷失望，但若是让他自己决定，他就有些六神无主。

　　正由于着该拿眼前的小孩怎么般，从小孩口中又嘶哑的传来几个字符：“好渴……水……水……”

　　他连忙从茶杯里倒出一杯凉茶来扶姜婕儿起来喝下。

　　姜婕儿本来被烧的意识模糊，一杯半凉的水喝下去灵台清醒不少，她的喉咙里感觉有火在烧，伸手摸上自己额角，滚烫，自己这温度怕是烧到明日，没烧死脑子也要烧坏了。

　　她心里懊恼，那个九皇子真是遇到他准没什么好事，但尽量保持清醒，看见扶着自己的柒子，她开口道：“你这边可有退烧治伤寒的药。”

　　柒子听她说话，忙收回思绪道：“退烧药没有，治伤寒的我倒备了点，你等着我帮你去拿。”

　　姜婕儿微微一点头道：“麻烦你了，你可再帮我打一盆冷水来吗，我这烧来的很凶猛。”

　　柒子点头连忙出去，姜婕儿的神智又开始有些恍惚，她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闭上眼睛，而这眼皮却好像有千斤重。

　　她咬牙，手指伸向自己小腿上一处结痂伤口，用力揭去，伤口裂开鲜血溢出顿时殷红一片，而她混沌的神思一凛，疼痛让她暂时又恢复清明。

　　柒子的手脚很快，冷水同伤寒备的一些药都被拿了过来，姜婕儿撑着身子起来，却被柒子一把按下：“不要动。”说着用手拧干一块毛巾盖在姜婕儿头上，接着将那些药混着水让她喝下。

　　姜婕儿冲着他感激一笑，柒子道：“你先睡会吧，我来帮你换布。”

　　“不用了，你去睡吧，我自己来。”

　　“那怎么成，你这样高烧，身上还带着伤……哎呀，你的伤口流血了啊，赶紧赶紧别动，我帮你包起来。”

　　姜婕儿看着柒子慌里慌张的找布，又慌里慌张帮她换毛巾。

　　他让她睡会儿，她轻轻点头闭上眼睛，一夜却始终保持着清醒，因为在这里她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危险，就算这一刻他对自己很好，下一刻不代表他不痛下杀手，所以她必须警惕着。
　　第二天一早，很早，天还泛着青蒙，下人们上工的时间本就早，所以天还未亮他们就开始忙碌了，但今日的忙碌中掺杂着一丝别样的气息，几个下人窝在一处窃窃私语。

　　负责瞿府采办，运货的刘副院一夜都没回来。

　　今早厨房的下人将这几日要采买的蔬菜肉类名单给他时，敲门敲了半日都没人应答，起初还以为天冷他不想早起，在门外等了一会后。

　　天已大亮却也没见他从房中出来，下人们怕冬日里烧煤取暖煤气中毒了，是以撞开门却发现屋子里冷衾寒炭，显是一夜都没人住。

　　刘副院平日里都在大家眼前转悠耀武扬威，现下突然不在虽然有些古怪，但也没人在意，但从瞿家废弃后院的井里打捞出来的一具尸体却让整个瞿府陷入紧张之中，这尸体一经验证是刘副院没错。

　　由于天气寒冷，尸体打捞出来的时候早已结冻，变得乌紫肿胀一片，一时间众说纷纭，刘副院这个人向来彪悍，身子又结实，怎么在大雪天里落入井中。

　　一说他喝醉酒不小心栽入，但这说法也只是少数人，大多的人还是说他是被人杀了抛尸在那处。
　　因为刘副院平时脾气不好，为人又比较跋扈，得罪了许多人，一时间瞿府都在猜测到底是谁痛下了杀手，要知道刘福源身子一直强壮，少时又习了点武艺，虽是皮毛，但对付一般人那是绰绰有余。

　　另一方面姜婕儿发烧一夜，早起柒子开门时姜婕儿才发现外面竟然白雪皑皑一片，她还没从高烧的混沌中出来，便知道的身份已从只专门喂养白麟的小厮变成瞿衍身边的伴当。

　　这是柒子去洗脸顺便打水回来同她讲的，她本昏昏沉沉躺在那处，听到这话眼睛徒然睁开。

　　眼里因着一夜的高烧和没有好好休息而有几个血丝充斥着，她嘴张了张，但没有说话，瞿衍要她做伴当，她看着房顶的天花板良久然后无声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本来认为今日注定不会平静，因为在外面已经沸沸扬扬传着昨日那个猥琐胖子死了的事。

　　但瞿府上下的传言到吃午饭的时候便偃旗息鼓，刘副院的尸体也被匆匆一张席子裹着送出了瞿府，是由刘副院的表弟来接他的尸体的。

　　李管事将事先准备好的银子放在他表弟和表弟媳手上时，两个人脸上颠了颠分量，脸上瞬间笑意盈盈。

　　但想到表哥刚死自己好歹要做做样子，是以生生将一脸喜色憋了回去，装出期期艾艾的表情，但这一转变发生在瞬间，两人的脸在冷天一抽搐变得很是古怪。

　　千恩万谢客套一番后抱着裹着刘副院的席子在乱葬岗随便一扔，两人便喜滋滋的回去数银子了，谁在乎这个表哥的死活。

　　瞿府匆忙处理了这一件事，向外推说是刘副院雪天路滑掉井里了，这理由简直比刘副院喝醉酒不甚跌落还让人觉得牵强，但下人么们自此也不敢在窃窃私语了。

　　背地里有消息灵通的人偷偷在私底下传到刘副院是得罪了九皇子宋黎了，是九皇子叫人将他做掉的。

　　大家听后福至心灵的想到昨日里几个皇子来瞿府看望少爷的事，然后个个人精似的停止早上的谈论。

　　得罪这样的大人物总是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他们中本就好些人不喜欢刘副院，如今他死了，倒有不少人觉得痛快。

　　既然知道了“真相”这一件事便同谈论今天下了一天的雪一样，大家的兴趣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既然主屋都发话这是意外，有哪个敢站出来说这是他杀呢。

　　姜婕儿今日一早都躺在屋里昏昏沉沉没出去，柒子照顾了她一夜，一早便出去了，他带来了瞿衍要她坐伴当的话后后面还接了句：“少爷说怕你将感冒传给他，是以今早你便不用去他那处，可是……少爷怎么知道你发烧了，好生奇怪……”

　　“你昨日是被少爷推下水了，还是……”柒子突然想起姜婕儿湿漉漉的回来的样子，昨日见她冷得厉害便也一时没想起来问。

　　“不是，是被一只贱狐狸拽下去的。”说到这里她便恨的牙痒痒。

　　“狐狸，这大冬天的还有狐狸，在我们府中？我为何没看见过？”嘟嘟囔囔又吩咐姜婕儿自己把被子盖盖好。

　　她躺在床上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招呼他快走，柒子本来要走，一看姜婕儿又将手露在外面便又生生折回来，用一副我吃的盐比你吃得饭还多的老成同姜婕儿道：“你还把手伸出来，昨天烧的那么重还不长记性，给我好好的放回去。”

　　姜婕儿看着他只一味的笑，柒子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一下道：“你若今日…还发烧，我可…没空照顾你。”

　　看着他照顾了她一夜微微泛肿的眼睛，姜婕儿又点了下头，这个人平日在瞿衍身边看起来严肃的很心眼倒是不坏。

　　昨夜她时时保持着清醒，虽然头疼欲裂但却强迫自己不能睡，而眼前这个人却点头如捣蒜一般的照顾了她一夜。

　　柒子走后，姜婕儿又自己吃了回药，昏昏沉沉的便要睡过去，瞿衍要她下午去当值，她自是乐得睡一觉。

　　但白麟怎么办，她昨天早上给喂了食后便匆匆赶出去，下午被宋黎牵绊着夜里弄得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回来也没去看它，倒也不知它现下怎么样了。

　　强撑着身子起来，没走出去几步，却见瞿衍也从房内出来，大雪漫天飞舞，他穿着阔襟软袖的金丝长袍，系着黑狐毛大氅，大雪纷纷，落在他笔直的身形之上，落在他披着的黑狐毛之上。

　　他走了几步，似发现被一道目光注视着，停步回头却发现脸色苍白，衣着单薄的一个小人。

　　他微微一皱眉，看着她小小的鼻子被冻得像胡萝卜一样通红，脸颊却像失了血色般苍白，小人瞧见他的目光看来，鼻子一皱，转身小跑离了他的视线。

　　他站在那处半晌，直到柒子提醒才缓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