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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意想不到 ...

  •   顾晚行和盛老侯爷送别太孙,刚回到世安院,余氏就已经带着一个颤颤抖抖的小丫环在等着了。

      待顾晚行和盛老侯爷坐下,余氏便开始禀告今天有关王家姑娘落水一事。

      今日被安排值守入口的小丫环这两天一直闹肚子,今天刚好被拉去值守入口处,守着守着又觉得肚子十分难受,一时也找不到人代替,无奈只能离开了一会儿,谁料就在她离开的这会儿,不知情的王氏等人却走了进来,小丫环回来一见到在桥上的王氏等人,暗道坏了,直接冲了上去,也顾不得自己的言语得不得体的,就想请王氏等人尽快离开,结果意外就发生了。

      余氏心里冷笑,还真是巧了,本来这两边撞上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大方方的上前来行个礼告个罪,这事儿就翻篇了过去,不知者不罪,难不成盛老侯爷还会抓着不放,非要严惩了王氏等人吗?也不是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何至于让王氏这么惶惶不安,竟然要落荒而逃一般?

      现在这落水一事看似巧合,王芸理不慎落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盛玉崇从湖里救了起来,两人搂搂抱抱,还是在太孙面前,而盛玉崇本身是有一桩在先帝面前过了眼的娃娃亲,那这王家姑娘如何处理就很微妙了。

      这事发生在武安侯府,偏偏又是三房的事情,余氏心里怄火归怄火,却没法越过王氏去处理,刚刚在那边,王氏就半躺在床上,一副饱受惊吓的样子,捂着胸口,一直一直的哭,也没个表态,余氏也只能捡了些安慰的话说了说,旁的是说不出什么了。

      现在回来禀盛老侯爷,余氏尽量的挑着看似最客观公正的话来说,半点不掺杂自己的看法。

      这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端看三房要怎么选择了。

      盛老侯爷听了小丫环的和余氏的话之后,只是打发了一句,“这事终究是庆奎他们要决定的事,看他们先出个什么章程再说吧。”总不能直接让他这个隔房的大伯先去处理了。

      余氏心领神会,道了一声“是。”

      顾晚行这时候也想起来了盛玉崇本身是有婚约在身的,而且还是一桩先帝在时留下的婚约,这样一来这事是有点麻烦棘手了,但是看盛老侯爷现在也没打算多过问的样子,她也就不好多说了什么了。

      唯有盛庆敏笑嘻嘻的说自己要去看看盛玉徽,今天之事,盛玉徽也在场,两人正好可以说说话。

      盛老侯爷也没说什么,就让他去了。

      再说本来半躺在床上哭哭啼啼的王氏,在余氏走后也不哭了,可左等右等也没见余氏再回头,差点都忍不住派人去寻余氏过来,好问问盛老侯爷和顾老太君是什么看法。

      种嬷嬷拦住了王氏,道:“夫人您也莫要着急,虽说这事已经发生在侯府,我们终究要侯府一个表态,但您还是得先和老爷说了才是,有什么章程终究要和老爷达成了一致才好和侯府开口啊。”

      王氏捂着胸口,气道:“老爷那边还有什么章程,他惯是个糊涂的,最爱的就是不沾麻烦不惹事,万事都恨不得和了稀泥就过去了,让他拿个章程,肯定就是要委屈了我的玉崇和芸娘!”

      王氏可以埋怨盛庆奎,种嬷嬷却不敢跟着附和,只能劝道:“夫人,不管怎么说,老爷终究是一家之主,而且老侯爷那边也是要老爷出面去说的,这些天,夫人您也是瞧见了的,老太君不想理事,即便是老太君同情表姑娘,但还能让她老人家出面去和荣家说换亲一事吗?这侯府首先就不答应。”

      想起顾老太君的失忆之症,王氏又是埋怨又是庆幸,埋怨的是若是以前的顾老太君,这换亲一事还不是她老人家点了头就算数的,莫说这侯府,京州里没谁敢逆她的意,庆幸的是若是以前的顾老太君,她还真不敢在她面前耍这点小手段,如今让顾老太君作个见证人,她已经心惊胆战了。可没有料想到,本来算得好好的事,临了还是出了差错。

      一想到这,王氏的心里又来了气,冲种嬷嬷嚷道:“你不是说今天老太君有贵客登门吗?你怎么不打听清楚,来的竟是一位外男。芸娘在他面前落了水,以后传了什么话能是好听的吗!”

      种嬷嬷立马跪了下来,脸上是愧疚加悔恨,颤颤抖抖地道:“是老奴该死!老奴之前只探得有松山长公主殿下来瞧过老太君,貌似也是这般情景,就想着今天应该也差不多的,该是位贵夫人,谁知道,谁知道……”

      王氏不耐烦听她的辩解,心有余悸的道:“那位一看着就知道出身不凡,还不知道是哪位王府侯府出来的少爷,只愿今日之事,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才好。”事到如今,已不是想收手就收手,王氏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导的这出戏继续唱下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谁还能再装着没事情发生呢。

      种嬷嬷沉思了一下,道:“夫人,那位少年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尊贵的,所以该闭口的事情他怕是也会心照不宣的,而且这利用得好的话,未必不是一步好棋。”

      王氏来了兴致:“你这话怎么说?”

      “大少爷和表姑娘这事,万一真的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不如就拿那位少年来说事,毕竟他到主人家来做客,转头主人家的事被说了出去,污了一位姑娘的名声,对他来说,也是一身膻的事情,想来武安侯府也不愿见到那一幕吧。所以,夫人可以将这事当作一个底牌,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拿来向侯府施压,让那位少年背个嘴碎多言的罪名,无论如何,也要促成大少爷和表姑娘的好事!”

      王氏想想也有点儿道理,反正事情到了这地步,算算自己的筹码才是上策,于是也发狠了,道:“没错!这事可以算作一个底牌,不怕侯府没顾忌。”

      王氏瞧种嬷嬷给了这计策,又念着她是多年的心腹,素来给自己出谋划策有功劳,到底还是饶过了她关于探听不力的一事,再说这侯府连她都施展不开来,种嬷嬷会有失误也是难免的,王氏心里作如是想。只是饶过归饶过,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儿不得劲,又见不得她跪在自己面前,于是便打发了她去看看王芸理现在怎么样。

      种嬷嬷领命出去,只是不多久后再回来,却是一张老脸吓得惨白,哆哆嗦嗦的直直闯入了王氏的卧室,也顾不上行礼了,直接冲着王氏大喊:“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王氏正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想着自己的计划,猛的被种嬷嬷的大声喧嚷吓了一跳,又瞧见种嬷嬷这慌慌张张,心里也是一哆嗦,继而是愤怒,抓起身边的靠枕就朝种嬷嬷扔了过去,骂道:“你这老货!还有没有半点规矩!”

      种嬷嬷被砸了枕头,也顾不得计较有在场的丫环将她的窘况看了去,又是直直的跪倒在王氏的床边,道:“夫人!那位是太孙!是太孙啊!”

      太孙?

      是太孙!

      王氏也是如惊雷当头劈下,顿时浑身发凉,这个名字太有杀伤了,一时仿佛震掉了王氏的脑子,像是听不明白种嬷嬷的话一般,喃喃道:“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种嬷嬷惊恐地道:“夫人,刚刚府里都传开了,说今天太孙殿下微服私访,过府看望老太君,刚刚老侯爷和老太君还亲自送了太孙殿下出府,还让侯府的护卫一路护送太孙回宫。”

      这,这是他们能算计的人吗?

      京州谁人不知道,太孙向来敬重顾老太君,尽管太孙年少,但是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位主儿。胆敢在他面前算计顾老太君,万一事发,这后果万万不是能她们能承受得起的!首当其冲的便是盛庆奎啊!连盛玉崇也落不得好!

      种嬷嬷即使是跪也跪得两股战战,一副随时都要晕了过去的模样,看得王氏更是心惊胆战,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上来,喉咙“啊啊啊”了几声,终于一口气喘不上来,两眼一闭,便晕了过去。

      王氏的晕眩让种嬷嬷顾不得跪了,立马跳了起来,让人请大夫的去请大夫,去通知盛玉崇盛玉徽的去通知人。

      不远处正躺在床上的王芸理听了这事,本想着挣扎起来去看看王氏,不看一眼,她不放心啊。

      旁边的嬷嬷丫环急急的嚷着姑娘,您身体还没好呢,姑娘,你要保重身体啊。

      王芸理白着一张脸,计上心头,也是两眼一闭,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现场立马乱成了一团,有嬷嬷忙不迭的去掐王芸理的人中,旁边的小丫环们大气也不敢踹一下,直到好一会儿,王芸理才哎呦的一声,慢慢的睁开眼睛,缓缓醒转的模样。

      这时候,侯府的府医已经到了院落门口了。

      王芸理也顾不上让府医为自己诊治,胡乱披了件衣裳就走了出来,连连让府医赶去王氏的院子,自己挣扎着往王氏的院子赶,一帮人在后面咋咋呼呼的赶。

      那些婆子丫环们也不敢逆了她的意,只能上前扶着她走,待到被人扶着的王芸理到了王氏的卧室,此时正有府医为昏迷的王氏诊治,盛玉崇兄弟站在一旁,皆是一样的焦急,只是盛玉徽看起来要稳重一些而已。

      王芸理哀哀的朝盛玉崇道了一声“表哥”,声音虚弱无力,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要随风而去的模样。

      不待盛玉崇回答,转过身又对随着自己而来的府医道:“大夫,请您去看看我家姑姑,我不打紧的。”

      盛玉崇看着王芸理明明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却还在担心自己的母亲,盛玉崇心疼不已,又瞧见王芸理的人中处了红了一块,忙道:“芸娘,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怎么红了一块?”

      王芸理这时候好像想起些什么似的,忙不迭的用手遮住自己的脸,低下头,小小声道:“表哥,我没事,我就是听说姑姑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你这简直就是胡闹!”盛玉崇又是心疼又是气急的说了王芸理一句,然后对跟过来的那位府医道:“让这位大夫见笑了,只是我母亲已经有了诊治的府医在先,怕是让阁下白跑这一趟了。”

      那位府医也是先给盛玉崇行了一个礼,然后不卑不亢地道:“公子说哪里的话,小人本是被唤来诊治一位王姑娘,只是这王姑娘在小人到来之前已然醒转,心中有事放不下,往这边赶了赶来,小人还未来得及为王姑娘诊治,实在惭愧,还望公子原谅。”

      盛玉崇一下子就想到了王芸理的人中为何是红红的一片,心里怜惜加重,不由得放低了声音,对王芸理道:“表妹,你还是让这位府医好好诊治,母亲这边有我看着,你也莫要太担心了。”

      王芸理急急道:“表哥,我,我放心不下姑姑。”

      盛玉崇安抚道:“母亲有我和府医看着,你不要太担心,先养好自己身体再说,不然母亲醒了岂不是更加担心你吗?”

      王芸理执拗不过,只得让婆子丫环扶着走到卧室外面的小厅里坐着,临走前,王芸理与盛玉崇身边的盛玉徽微微点头致意,小声地喊了声:“表弟。”

      盛玉徽的脸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也朝王芸理微微点头,道了声“表姐安好”,然后转过身去看着王氏。

      盛玉崇看见盛玉徽王芸理一副十分冷淡,连眼神都不想多给两个的样子,而王芸理脸色惨白的让人扶了出去,一股子火气就涌上了心头,很想喝住盛玉徽一两句,只是这时候为王氏诊治的府医起身,朝两人禀告王氏的情况,盛玉崇这才放下,转而专心听府医说些什么。

      府医道王氏是一时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不过本身的底子不差,接下来切忌大喜大怒,要好好注意休养才是。

      盛玉崇心中五味杂陈,听得头也不敢抬,他知道母亲这都是为了他筹划的才导致的,太孙微服私访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一边感恩母亲为自己的筹划付出,一边又为自己无能而羞愤不已。

      府医诊治完毕,又开了药方子,叫来身边的药童去侯府的药房抓药。

      盛玉崇走了出去,去看正被府医诊治的王芸理,听到府医那与之前并无多大差别的话,都是些心气郁结,惊吓过度的话,嘱咐了要放开心胸,好好休养。

      盛玉崇心里烦闷,瞧着王芸理虚弱不已的样子,很想出口呵斥这府医无能,恨不得让这府医出一药方子,立马就能让表妹好转如初,但是他也知道表妹为何这般,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母亲和表妹何至于如此。

      一时间,盛玉崇的心里满是愧疚,然后又是痛恨自己,痛恨自己身不由己,甚至是痛恨荣家嫡长女,为何他不能像他的大伯一样,将这门婚事推到下一辈。他想要说尽好话去安慰表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有一句:“表妹,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了,表哥,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还是姑姑要紧,表哥去看看姑姑吧。”

      盛玉崇有些烦躁,但是对着王芸理娇娇弱弱的样子,还是压下了自己的心绪,放柔了声音道:“玉徽在守着母亲,暂时也没什么大碍,我还是送你回去休息吧。”

      然后又对王芸理身边的婆子丫环喝道:“好好照顾你们家姑娘,若是还有什么差错,仔细我剥了你们的皮!”

      婆子丫环战战兢兢的回道是是是。

      王芸理道:“表哥,你也不要太苛求她们了,是我担心姑姑,心里放心不下,才想着一定要过来看看姑姑,不关她们的事,她们照顾我照顾得很好。”

      盛玉崇叹道:“表妹,你啊,就是太善良太和气了。”

      王芸理朝他勉力笑了笑,没有回话。

      盛玉崇又劝王芸理回去休息,王芸理执拗不过,只得答应,放弃了守在王氏身边的想法,盛玉崇亲自将王芸理送回了暂住的院子,宽慰王芸理了几句,才转身离去,只是刚踏出那房门几步,又听见了王芸理在身后唤他表哥。

      盛玉崇回过头,瞧见王芸理站在门口处,一脸倔强,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对他道:“表哥,以后你我之事,就不必要再提了,是芸娘没福气,能……能……”后面的话,王芸理说不出口了,停顿了一下,微微低下头,道:“今后芸娘还是会孝敬姑姑,犹如侍奉娘亲,只是表哥,永远都是芸娘的表哥。”

      盛玉崇没有想到王芸理竟然说出这些话,一时怔住了,没能回话。

      王芸理抓紧了手里的帕子,不停的搅弄,然后又开口:“听说那荣家大姑娘是一位极好的大家闺秀,想必以后也会是一位极好的妻子,左右是不会给表哥和姑姑添麻烦的。芸娘,芸娘的父母向来疼爱芸娘,想必定会用心为芸娘择一夫婿,芸娘,芸娘的后半生想必,想必也会是好的。”

      这话王芸理似乎说得有万钧重,说完了,整个人都垮了,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用光了,听得盛玉崇心中一阵阵的翻腾,刚想上前解释几句,却被王芸理喝住。

      “表哥莫要上前来!”王芸理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再抬头,小脸上一片决然,“以往是芸娘不知分寸,对不住表哥和姑姑了。”

      说着,王芸理就迅速的关上了房门,“砰”的一声,狠狠砸在盛玉崇的心上。

      盛玉崇站在那扇门外,一言不发,久久伫立,直到王氏身边的丫环赶过来禀告王氏醒了,盛玉崇才满怀心事的跟着离去。

      待到盛玉崇离去,才有王芸理身边的嬷嬷敢打开那扇门,走了进去禀告:“表少爷回去了,说是那边姑奶奶醒了。”

      王芸理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再无下文。

      那位嬷嬷又道:“瞧着表少爷的样子,十分的愧疚呢。”

      王芸理这下子连一声嗯也没有了,只是安安静静的望着桌上已然亮起来的铜灯。

      嬷嬷讨了个没趣,也没敢再在这上面说话,转而给王芸理说了让人安排晚膳。

      王芸理点了点,嬷嬷得了准话就出去了。

      待到四下无人,王芸理突然就笑了,这笑意染上那张白净娇弱的笑脸,生生多了几分艳色。

      男人的愧疚算什么,光靠男人的愧疚是走不远的,她从来就不期望盛玉崇和王氏对她有多少愧疚,因为再多的愧疚都是可以放下的,你得让那个男人对你充满了使命感,觉得你的一举一动都与他息息相关,休戚与共。

      所以,盛玉崇必须为她去争,因为这也是为他自己去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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