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之欢》罗宋汤面

2、chapter 2

　　早上，早起的江鱼沈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饭了，江仰止才顶着一头鸡窝头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她吃完以后，江仰止才急急忙忙地从厕所里出来，拿起牛奶一饮而尽，然后嘴里叼着土司片，到玄关处穿鞋。
　　“照顾好你姐姐啊。”沈素叮嘱道。
　　江仰止翻了个白眼，虽然两人还是在一所中学，但是她已经去高中部了好吗？
　　早上的公交车不太拥挤，但也已经没有座了。
　　江仰止抓着吊环，下意识地说：“你过来，抓紧我。”
　　“我够得到。”江鱼沈一字一句地说，语气坚定，说完就伸手去够吊环。
　　江仰止看着她快把脚都踮抽筋了，才勉强抓住吊环的倔强模样，竖起大拇指：“你牛逼。”
　　以前她还是会抓着江仰止的，但昨天受到的屈辱不允许她这样做。
　　撑了没两分钟她就怏怏地把手放下来了，老老实实地抓着一旁的栏杆，就是不去江仰止那边，嘴里嘟囔着：“今天就算了，反正我明天会长高的。”
　　“……”
　　过了没几站，上来了一群人，车厢就变得有些拥挤了。
　　她要消失在江仰止的视线里了。
　　“你过来。”江仰止朝她伸手。
　　她这才不安地跑过去抓紧了江仰止的衣角。
　　“啊，我的笔!”江仰止一声惊呼，只见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咕噜咕噜地往前滚,“你在这里站会啊……我去捡笔。”
　　江鱼沈的手跟江仰止的衣角擦肩而过，她唯一的支柱不见了。
　　还不如抓着栏杆呢，起码不会离她而去。
　　“嘶——”
　　伴随着尖锐的急刹车声，整个车厢的人都随着惯性往前倒。
　　包括江鱼沈。
　　她手臂在空中无力地挥舞了几下，心里咒骂了江仰止无数遍，认命地闭上眼往前面倒去。
　　突然，从身后伸出一个有力的手臂，从她的腋下穿过，身体失去重心，双脚离地，后脑勺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就这样被人跟抱着一本书一样直愣愣抱起来了。
　　头顶还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男声：“这是谁家的小孩啊？”
　　小……小孩？
　　虽然她确实是一只手就可以抱起来，但是……
　　江仰止捡回笔也捡回了一条命，看着完好无损被人抱在怀里的江鱼沈，他放心了,对着她身后的男人说道：“谢了，为哥。”
　　这个名字……很耳熟。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男生的浅色的瞳仁。
　　两人四目相对。
　　“哦，原来是妹妹啊……”男生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模样慵懒，笑起来格外勾人，妹妹两个字被他别有用心地拖长，尾音缱绻又暧昧。
　　“放我下来。”江鱼沈冷静地说。
　　江鱼沈被安稳放下来，她凑到江仰止身边，小手紧拽着他的衣服。
　　“还好我没摔倒，不然你完了。”江鱼沈低声警告。
　　“是是是，不然我一个脑袋不够咱妈砍的。”江仰止不想跟她斗嘴，转头跟男生聊开了。
　　江鱼沈见他目视窗外，江仰止十句话他大概才回一句，大概是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吊儿郎当懒洋洋的样子，也不让人觉得冷漠。
　　江鱼沈第一次觉得长得矮挺好的，这样低着头他们就看不到她烧红了的脸。
　　虽然她看起来小，但是年纪摆在这，该有的男女意识一点都不缺。
　　胸口处男生手掌的余温还挥散不去。
　　转念一想，还是她太矫情了。
　　她是有多平才会让他觉得她是个小孩子啊……
　　到了学校那一战，男生跟着他们一起下车了，江鱼沈这才发现他们是一个学校的，而且他还进的是高中部，看来是校友啊……

　　教室里基本是三级分化，前面的同学认真听讲，中间的同学专注唠嗑，后面的同学两眼一闭腿一伸。
　　班主任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说话慢悠悠的，有点像弥勒佛，性格也温和。
　　江鱼沈的座位靠窗户，外面是走廊，窗台上是同桌傅紫町养的多肉。
　　一时兴起买的小玩意儿，还好这种小生命不管不顾也能好好地活下来。
　　肩膀被人撞了撞，傅紫町嘟着涂了口红的嘴巴，眨巴着眼睛：“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
　　傅紫町不学无术，倒是化妆技术有如神助，一顿捯饬下来就变得精致又漂亮。
　　江鱼沈这才发现她穿着一条白色蕾丝的连衣裙。
　　是件新的，因为吊牌忘记摘了。
　　“哎呀，鱼，你帮我剪一下……”
　　江鱼沈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小刀，手起刀落。
　　“今天要上晚自习的。”江鱼沈提醒她。
　　九中星期一三五晚上都是要上晚自习的，查岗的是学生处的学生，恰好是江鱼沈的初中同学，江鱼沈可以帮忙求求情。
　　傅紫町双手合十，一双杏眼水汪汪：“拜托啦拜托啦，你再帮我一次吧，回来给你带仟吉家的泡芙？”
　　“行吧。”
　　“就知道鱼你最好了～”
　　那红艳艳的嘴唇被江鱼沈一把拍下，两个女生笑作一团。
　　上午过得昏昏欲睡，一到中午放学铃，整个班级就跟活过来一样，整个班的人迅速走光。
　　江鱼沈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傅紫町还没走，坐在座位上玩手机。
　　“你不去吃饭吗？”
　　傅紫町手指还在动作，头也不抬：“不去，食堂太挤了，一不小心裙子就脏了。”
　　“……”
　　江鱼沈绕过她往外面走，到了门口，回头：“那你跟我一起去吃吧。”
　　食堂人多，伙食一般，江鱼沈第一次去的时候被壮观的抢饭大军下吓到了，捧着饭碗站在原地不敢动。
　　后面有人进来，直冲冲地撞上了她的肩膀，她膝盖磕在地上破了好大一块，从那以后沈素就每天中午都会送饭来学校，放在门卫室，她自己去拿。
　　一墙之隔的江仰止恨得牙痒痒。
　　两人提着饭盒到了学校后山的小亭子上。
　　揭开盖子，傅紫町惊叹：“鱼，你妈妈的厨艺太好了吧!”
　　“嗯。”她应下，小时候她挑食，为了哄她吃饭，沈素特地去学了。
　　香喷喷的米饭配上沾满芝麻的酱汁排骨，真的是一绝。
　　傅紫町惦记着晚上的狂欢，为了保持身材只吃了一点就不吃了，剩下的被江鱼沈一扫而光。
　　“鱼，你看起来小小个，也太能吃了吧。”傅紫町看着她细胳膊细腿，哀怨道：“吃这么多也不长胖，太羡慕了。”
　　江鱼沈津津有味地啃完最后一块排骨，把碗具收拾好，两人往教学楼走。
　　傅紫町有一米六八，这个身高在女孩子里格外扎眼，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像是一个高中生带着一个小学生。
　　路上不停有男生吹口哨，流里流气地说：“这漂亮姑娘谁家的啊？”
　　“去去去，反正不是你家的。”傅紫町一脸嫌弃。
　　刚走到教学楼下，一群男生下楼，看到傅紫町都笑得贼兮兮的，一个男生直接伸手搭在她肩上，靠在她耳边说话。
　　傅紫町不顾自己穿着裙子，一脚踹过去，“别勾肩搭背的，教坏小孩子。”
　　这才发现隐匿在她身后的江鱼沈。
　　“那我先上去了。”江鱼沈小声地说，跟傅紫町招招手。
　　“那行，看着点台阶别摔着啊……”
　　“……”
　　江鱼沈在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傅紫町早已跟男生打成一片，捂着嘴娇笑。

　　午休期间，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人。
　　江鱼沈趴在桌子上小憩，正午当空，阳光暖洋洋地撒下来，也有习习凉风，泠泠浮飙。
　　大家睡不着，低声说着小话。
　　从明星八卦聊到校园八卦。
　　“诶，傅紫町交了个新男朋友，你知道吗，好像是外校的，三中的老大。”
　　“那不是李哲研吗？”
　　“这都是第几个了啊？”
　　两个女生捂着嘴笑了。
　　“小声点，她同桌还在教室里呢。”
　　“没事，看样子睡着了……”
　　“听说李哲研还跟她上一个男朋友打了一架呢，两人闹得可凶了，傅紫町上个星期旷课就是为了去找他……”
　　江鱼沈翻了个面，慢慢地听不真切，这下她是真的睡着了。

　　上课铃一响，她梦中惊醒，一抹嘴角，还好没流口水。
　　旁边的座位空荡荡，手机里也没有傅紫町的信息，八成是溜到哪里去玩了。
　　江鱼沈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塌书放在傅紫町的椅子上，然后坐上去，把头发散下来，低着头。
　　高中的书很多，课桌里塞不下了，桌子前面就会堆起厚厚的一摞，从讲台的角度，老师也只能看到黑黑的头皮跟那些无知的双眼。
　　老师对傅紫町这种学生的要求是上课在就行，所以只需要露出黑黑的头皮就好了。
　　化学老师鹰一般的双眼在教室里扫荡一周，落在后面几排，尤为犀利，在傅紫町的座位上看了好几眼，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至于她旁边那个女生嘛，长得小小巧巧的，被书堆淹没看不到是正常的啦，反正成绩也好……
　　“翻开书三十五页，我们来讲铁的性质……”
　　江鱼沈低着头，脖子都快僵硬了，这才舒了一口气，屁股底下的书硬邦邦的，怪让人难受的。
　　傅紫町在这节课下课后回来了，对着江鱼沈竖大拇指：“牛逼，泡芙双倍。”
　　“小意思小意思。”
　　两人默契地击掌。
　　原本打着学霸带学渣走向美好的未来的算盘的班主任哭晕在厕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