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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打雪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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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草原里的恶狼,总是成群结队出去抢劫,下手又极其心狠,一旦被他们盯上就没有好的!”契苾木罕对吐浑部落的人也是痛恨的,忍不住骂了几句。
赵青州两眼微眯,心想:若与契苾部落合作,或许能找到刀疤男的老巢,将其杀之而后快。不如先听听他们的条件。
赵青州命士兵给契苾木罕等人松了绑。
赵青州抱歉地跟契苾木罕等人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将士们这么做,是怕马匪乔装入境,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契苾木罕表示理解,稍稍活动一下麻木的筋骨,依照草原礼节按胸行了一礼。
赵青州请他们入座,并命人给他们温了壶热茶暖身子。
契苾木罕将遇到马匪的经历简单提了一下,又说出自己之所以要跟青州府合作的各项考虑。
上次在谷道口,经赵青州提醒后,契苾木罕为了避开马匪,选择往西北方向走,没想到吐浑部落的人竟闻着味跟了上来,抢走了他们上百头羊。
吐浑部落常年在草原里流窜,抢完这个部落,又去抢另一个部落。以前各部落牛羊充足,一年被抢个一两回,倒也还能活。
可是,瘟疫一旦蔓延开来,牛羊成批成批地倒下,那么吐浑部落可抢的资源就少了,这也是吐浑部落会来大魏抢劫的原因。
如今,契苾部的行踪被吐浑部落知晓,牛羊还特别充足,必将成为吐浑部落眼中的肥肉。按照吐浑部落的尿性和目前的形势,他们大概会像十几年入侵凉州一样,抢了就走,走了又来,直到没什么可抢为止。
对游牧民族而言,没有牛羊,就跟农民手中没有种子一样。契苾部想保住这“种子”,与青州府合作,是唯一的希望。
而且,现在已到了寒冬腊月的时节,风雪一日盛过一日,如果再赶着牛羊到处跑也很危险。契苾部落必须尽快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赵青州为了以防万一,直接声明道:“契苾部落的牛羊不可入境,而且青州府也没有多余的草料可供应给你们。”
契苾木罕说:“我们上次相遇的那个地方,背风,向阳,有水源,还有几个天然的山坳,是个不错的冬牧场。唯一的问题就是该如何抵御马匪。这也是我们想跟赵青州合作的地方。”
契苾木罕直接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只要青州府能帮我们抵御住马匪,保住牛羊,以后我们每年都将无偿提供一定数量的牛羊和皮货给青州府。”
赵青州沉吟片刻,也直接说出自己的合作目的:“我意在有朝一日剿了以刀疤吉尔为首的这伙马匪,你可知他们的老巢所在?”
“大概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赵青州追问。
契苾木罕叹气道:“吐浑部落的马匹充足,战力精良,想剿灭他们并非易事。这也是草原各部落对他们的劫掠行为一直忍气吞声的缘故。”
赵青州思索过后,表示此事需要跟众将士商讨过后才能有结论,与契苾木罕约定明天再谈。
契苾木罕想着这几天估计都是大雪天,吐浑部落的人刚抢了上百只羊,应该不会那么快再来,便同意了。
赵青州叫来士兵,让他们将契苾木罕等人好生送到关口之外。
契苾古娜沉默地跟在契苾木罕后面,临出大帐之际,她顿住脚步,侧过身,深深地看了赵青州一眼,像是在审视或者确定什么。
赵青州看不懂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挑一边眉毛询问,契苾古娜却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走了出去。
赵青州收回视线,先把未批的文书作了批复,然后才拿出地图,走到沙盘前面,开始一顿研究。
心中有数之后,赵青州召来军中几个重要的将领一同商议,最后确定了对策。
翌日下午,赵青州与契苾木罕如约见面。
经过一番细致的磋商,双方签订了合作文契。契苾木罕献上了一定数量的银钱、皮货以及吐浑部落老巢的地图,赵青州给出了抵御马匪的防御策略。
文契一定,双方片刻都没有多耽搁,迅速忙碌起来,力争在马匪来之前做足准备。
魏千月顶着风雪回到都护府后,也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除了客舍和过年的诸多事宜,她还命人趁着店铺没关门,去渝州府购买了一大批物资回来屯着。
这么做的原因是担心受瘟疫和马匪的影响,物价会大幅上涨,届时货物运输可能也会有阻碍,早做准备总没坏处。
忙到腊月廿八,一切尘埃落定,魏千月终于得了些许空闲。
看着院里头厚厚的积雪,魏千月一时心血来潮,拉着两丫鬟打雪仗。
青州府的长街上,赵青州策马疾驰,亲卫跟不上他,干脆放缓了速度。
跑在最前面的那人道:“家里有媳妇等着就是不一样啊!马都能骑得飞起来!我是跟不上喽!”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赵青州没管身后的人跟没跟上,他自己一路奔回了都护府,把缰绳丢给迎上来的仆人,便快步往后院而来。
越靠近都护府,他的心就越急,恨不得变一下就出现在魏千月面前。
一阵玩闹的笑声自院墙里传来,赵青州脚步一顿,仔细听了会儿,嘴角一咧,小跑起来。
入了院门,便看到一幅鲜活景象。
魏千月弯腰迅速拢起一捧雪,追着银霜掷过去,结果雪球没有团紧实,直接在半空中松散开来。银霜趁机发起反攻,左右手各抓一把雪,朝魏千月砸来。
魏千月一边躲,一边急喊云雀出手:“云雀,快从后面攻击她!”
云雀手中的雪球精准地朝银霜袭来,银霜却跟后背长了眼睛似的,旋身一踢,直接把雪球踢散了。
接着,三人乱作一团,只顾抓雪攻击,却不知攻击的是谁,有没有攻击到,喊声、笑声混成一片,赶走了皑皑冬日的清冷。
赵青州不忍打断,挪了几步,将身体靠在廊柱上,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
“呀!”
银霜从乱战中脱身出来,看到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人,不由惊呼一声。
魏千月和云雀还以为自己打中了,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银霜连忙提醒她们:“姑爷回来了!”
“这等小伎俩,还想骗我们!”魏千月和云雀抓起雪,对着银霜又是一顿猛攻。
银霜一边挡,一边急喊:“真是姑爷!你们倒是回头看看呀!”
魏千月和云雀回头一看,廊上真有一人,再看那脸,不是赵青州又是谁。
主仆俩赶紧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姑爷!”云雀和银霜连忙屈膝行礼。
赵青州笑盈盈地朝魏千月走来。
魏千月忙拍拍身上沾着的积雪,理理可能已然凌乱的鬓发……
就在赵青州距她只有两步远时,她突然蹲下身,抓起一把雪,朝赵青州脸上扬去。
“哈哈哈……”
魏千月笑得一脸得逞,怕被赵青州抓住,干完坏事,转身就跑。
赵青州抹了一把脸,半真半假地指着魏千月说:“你完了!”
说着,他抓起两把雪,半放水半玩闹地追着魏千月攻击,魏千月在院子里哐哐乱跑,偶尔也抓两把雪反击一下。
直到玩尽兴了,两人才携手入屋去。
魏千月用温水净了手,喝了几口热茶,才想起关心赵青州:“最近身体可还行?”
“自然是倍棒!”赵青州拍拍胸脯,自我夸耀道。
魏千月倏然一笑,说:“看出来了!”
“你呢?”赵青州问她。
“我可是到了今日才的一点点闲。刚回来的时候……”
魏千月将新近做的大小事说了一遍,赵青州静静听着,没有半点不耐烦,看着还有享受。
“哦,对了!你书房的家具都做出来了,我已帮你布置好,我带你去瞧瞧。”
魏千月讲着讲着,突然想起这事,拉着赵青州出门,兴冲冲地往书房而去。
赵青州满眼都是魏千月,都没注意到都护府内外早已洒扫一新,廊下换上了红灯笼,窗上也贴着各种吉祥图案的窗花。
到了书房,魏千月打开门,跟个向导似的就开始介绍起来。
“我给你换了一套桌椅,书案是新增的。你坐坐看,看椅子高度是否匹配?”魏千月推着赵青州走到书案后面,指着官帽椅,示意他坐坐看。
赵青州体验过后说没问题,魏千月不由一喜,又指着屋里摆放着的书架和多宝格说:“我猜你大概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挑了几件素雅的器物先摆上去,你若不喜欢,可以撤掉。”
接着,魏千月又将赵青州拉到屏风后面,那里置了一张三尺宽的榻椅,榻椅边有一方矮几,用来放置茶具或书籍。
“等你准备用这处地方的时候,我再让人给你铺上绒毯。现在你先躺上去感受一下。”魏千月指着榻椅挑了下眉。
赵青州依言躺下,并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
“怎么样,还行吧?”魏千月俯着身问他。
赵青州睁开眼,刚好撞上她亮晶晶的眼眸,那等着被夸奖的期待后面,藏着一份为他人考虑的妥帖,纯粹而温暖,像羽毛似的轻轻搔刮在他的心口上。
赵青州鬼使神差地朝她勾了勾手。
“嗐,有什么话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又没别人。”
魏千月说是这么说,却半点也没犹豫地挨着榻沿坐下,手撑在两侧,将耳朵巴巴地凑了上去。
赵青州抿唇犹豫了一下,忽手臂一撑,仰起上半身,嘴唇在其光洁的侧脸上落了轻轻一吻。
柔软的触感传来,魏千月先是一怔,再是一惊,接着又一喜——柔软的触感席卷全身,叫人有点喜欢,又有点欢喜呢!
只是……眼下的情况该如何处理呢?
魏千月的脑子烧成一锅浆糊,思索不出,整个人就维持原样僵着。
赵青州躺了回去,明明二十四岁了,却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样,不止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还羞得不敢再看魏千月一眼。
良久,魏千月若无其事地来了一句:“你还没说,这榻椅到底怎么样呢?”
赵青州闻言一怔,想了一个呼吸,回答道:“非常好。”
“那就好!”魏千月想直起身,结果发现手臂撑酸了,没力气了,起不来了。
“那个……啊!”
魏千月话还没说完,手臂突然一个酸软,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就毫无预兆、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赵青州胸口上,脸紧跟着也埋进了他的颈侧。
赵青州先是被她跌落的重量撞得闷哼一声,随即,喷洒在颈侧的温热气息又使他浑身一僵。
“说三个字要想那么久,害我手都酸了,哼!”魏千月又羞又恼,瘙痒似的打了赵青州一下。
赵青州抿着双唇,想忍住笑意,胸腔却抑制不住地震动起来,最后嘴巴一松,明朗的笑声就溢了出来。
“还笑!还笑!还笑!”魏千月更恼了,撑着坐起来,双手不停拍打着赵青州的胸。
赵青州任她打着,直到她打够了,起身打算离开,才连忙拉住她的一只手腕:“魏千月!”
魏千月回身瞪他一眼:“做什么?”
竟然叫她全名!
赵青州从榻椅上坐起来,眼神认真,语气郑重:“若有一日你还想着回京城去,就别对我这么好,我怕自己太动心,会不让你走。”
赵青州能感觉到自己已从接纳魏千月的存在,慢慢变成了喜欢魏千月的存在,他担心有一天会变成生命里不能没有魏千月的存在。
魏千月静默片刻,将手腕从其手中抽出来,端着身姿说:“你若对我好,我怎会想着要回京城去!你若对我不好,我想回,你可不见得能拦得住!”
赵青州点了点头,又虚心请教:“那我怎么做,才能让你觉得好呢?”
魏千月歪着头想了一下,转过身来,食指点在他的胸口,又娇又蛮地说:“这里不许嫌我沉,得大方地借给我用!”
赵青州忍住笑意,郑重点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