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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五十七 ...

  •   头者,首也,一身元神之所在。
      头等大事,即首要大事,第一等大事,the great matter。
      例句:四国结界彻底消失之后如何保持国与国之间的和平交往,这是每个人都应该关心的头等大事。

      是的,四国结界彻底消失了。四国已经火急火燎地相互派遣使者,洽商边境外交等等等等的一系列事宜。
      夏华当然知道这些事。
      只是她没心情搭理,现而今她的头等大事就是她的头有事!烦躁难耐,睡少眠浅,时时耳鸣,头有钝痛,以上症状说的都是不幸的小花同学。
      于是乎,现在的小花空前暴躁。
      佛曰,不可惹。

      某对白:
      霍炎:“瞅你这恹样,还没见好?”
      小花:“嗯。”
      霍炎:“都成这样了……要不看个大夫抓个药?”
      小花:“免。”
      霍炎:“看个病你会死啊?”
      小花:“对。”
      霍炎:“你不能这样老耗着啊!”
      小花:“吵。”
      霍炎:“多吐个字能夭了你的寿啊?!”
      小花:“安静。”
      霍炎:“。。。。。。。。。。。。。。。。。。。”

      此类对话时有发生,直憋得咱霍大少快要一口血呕出来,每次都赌咒绝不再搭理那女人。可一看见夏华魂魄不齐脸色苍白的模样,又沉不住气老去招惹。结果这一来二去,倒将自己生生给整得没了脾气。

      此时的他正一边给香炉填上新配好的独家安神香,一边恼火地瞪着卧倒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养神的夏华,琉璃香炉给弄得丁玲铛啷不停脆响,可那女人眼皮都不带抬下。

      可恶!

      霍炎一咬牙,香炉盖子哐的一声盖下,那声响,铿锵。

      小花整个人焉得跟条脱水菜似的,这时终于眉头抽了下,张开眼皮瞥了过去:“动静小点。”

      “这香怎样?”他霍炎这辈子还真没对谁这么窝囊过,死女人敢再噎他看他怎么个翻脸!

      “嗯,很好。”小花看见霍炎那茅坑脸色,决定还是顺顺毛,“十分好。”

      “哪里好?”典型霍式找茬。

      “哪里都好。全部很好。没有不好。”典型花式敷衍。

      “我说你这副鬼模样明天的花宴还去不去?!”霍大少终于再度炸毛。

      “去又怎的?不去又怎的?”现而今的小花头痛耳鸣难受得紧很没兴致迁就人,见霍炎个没眼力界的一大早来烦人就算了还冲自己大小声,便轻描淡写回顶了一句。

      “反正给你说了,爱去不去!!”霍炎差点一口气顺不过来,噔地一下弹起来,袖子一拂甩下一句便摔门去了。

      “。。。。。。怪人。”给摔门声震得一抖的夏华完全不在正常状态,思考半响得出这个结论,继而闭目养她的神去了。

      这边霍大少憋了一肚子气,凶神恶煞回府把人全轰了出来,一个人关了门在厅里撒气,见盆栽踹见花瓶推见屏风踢见瓷器砸,气憋丹田拳打脚踢,就差没拔剑砍了,那架势直要把房梁都卸了,吓得一屋子人心惊肉跳,方圆四周那绝对堪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安伯急急赶回救场,费了半天劲才终于把门敲开。

      “有事?”霍炎开门时的表情倒是万二分平和,可安伯瞄了一眼他身后那飓风登陆似的狼籍大厅,惊得心脏漏跳一拍。

      霍炎看见安伯好像没话要说,转身又要关门:“没事就退下。”

      安伯忙忙把门架住,找个话说:“啊啊,少爷,三国使者已经来到都城了。”

      “哦?到了么?嗯,叫小颜也邀请他们参加花宴吧。是得认识认识。”危机便是契机。这结界消失更是如此,要抓紧时机,摸摸底细才是。霍炎一听到这个,低头想了想,便下了吩咐,说罢又要关门。

      安伯一张脸已经苦得粘到一块了:“小祖宗啊哪个把您气成这样?老奴给您收拾去!”天啊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把他惹成这样!好几年没见过了!

      一听这句,霍炎倒真的停下了动作,斜着眼看着安伯,声调冷硬得很:“……谁说我生气了?你说说我哪里生气了?”

      “……”从脚尖到发梢,从灵魂到外表。当然这句话安伯只敢想想,没有办法,只得死命架住门不让关。

      霍炎见安伯这动作,把灵力一炽,那两扇门便顷刻化了灰。这般干完后也不言语,只管转过身想往回去。

      安伯见状长叹一气:“谁惹的你你找谁去,这么个关门撒野何苦来?”

      “你少管!我的东西我爱砸砸!”霍炎猛一甩袖,狠狠一脚往地上的碎渣踩了上去,一阵叽嘎嘎的细碎响。

      安伯哭丧个脸直叫唤:“哎哟喂仔细硌了脚啊!!”

      霍炎冷哼一声:“我的脚我硌了我乐意!”说罢还把脚往地上直碾。

      “小祖宗啊……”除却这句,安伯已经没有言语了,颤巍巍地想要给他跪下劝。而霍炎看见安伯这势头,才稍稍按压下火气,伸手把他搀住,放柔了声:“差人来打扫下吧。”

      安伯还有什么奢求,忙忙喏了。霍炎这时叹了一口气,再抬头环视一圈,不发一言,若有所思。

      “少爷……”霍炎方正思考着,又听到安伯一声蚊呐。

      “嗯?”

      “明天恰逢涅槃一周年……还有两年,朱雀君便要择主了……”安伯看着霍炎,忧心得很,“少爷,若是,若是……”朱雀君选的是他人,少爷怎么办?

      怎知霍炎听得此言,一愣之后竟大笑起来,舍我其谁的笃定,理所当然的张狂,那眼角眉梢的舒展线条,一瞬间叫安伯想起了那张让自己枉然心跳了一辈子的丽颜。正闪了神,却听那人笑罢一句:“得之,吾光明天下;不得,吾蓬头而隐。”

      如此看得开?安伯得到这般潇洒回答,再配合四周围鸡飞蛋打的撒气现场,明显感觉有点跟不上趟。而霍大少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转身扭扭腰打个呵欠便吩咐:“叫人归置归置,我去躺一会儿~”

      “。。。。。。。。。。。喏。”

      谁知霍炎刚出门,只听见空中传来一声尖叫,眨眼间便被什么东西抓着衣领给凌空提了起来。霍炎大惊,抬头一看,却发现是自己的那只大鸓,背上有个女人,可逆光看不清楚。霍炎大怒骂道:“飞翎你发瘟啊?!!反了天了!!放我下来!!!”

      而飞翎听得他骂,只不爽地鸣叫一声,一振翅向高空冲去,这一下子产生的强风猛地灌进霍炎没来得及闭上的嘴巴跟眼睛,直呛得他眼角飙泪还咳嗽。正在难受当儿,忽然听见飞翎背上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霍炎你没事吧?”

      霍炎边擦眼泪边再抬头,这回看清了上边探头询问的夏华,一时间有点呆滞:“……怎么是你?”

      “……你还问……我在那躺着它突然过来拉我衣袖……弄半天才知道它要我骑上去……我一上去它就飞过来把你给这样提起来了……你到底要干嘛啊我这头晕呐!”夏华双手紧紧圈着鸟颈,就怕掉下去,整个人快要巴到鸟背上了,还以为飞翎这举动是霍炎指使的,便这样朝他嚷道。

      “我要干嘛?!我这样子能干嘛?”霍炎给她这么无端质问,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气轰地一声又炸了起来,怒骂道,“死飞翎你敢听她的?!造反啊!!!”只可惜他人被手脚悬空提在半空,胸颈都被肋着,气息不稳,再加上空中猛风,这骂话的语调力度跟狠劲都丧失了50%以上。

      “我没叫它干任何事啊……”小花纳闷。

      “我一出门就给它提上来了!”霍炎举手握拳抗议,竟然抓后领!什么待遇啊这是?!

      如果没人叫它,那……它这是干嘛?

      霍炎跟夏华这时都奇怪了,都正想再开口询问,却发现它正在降落,便止住了声观看前方。

      只见前方,栖霞山脚,紫红的山花,顺着山势逐渐攀爬分布,盛开得如火如荼,堆堆叠叠,片片层层。

      夏华看着那云霞般铺散的花儿们,直到降落了,也不晓得下地,半响才轻轻问道:“这是什么花?”

      一旁整理衣冠的霍炎望了一眼:“紫菀。”

      “紫菀?”夏华一愣,“紫菀不是街边那些淡紫色小碎花吗?”

      “那是劣种。”霍炎这时向山上张望,“这些也不算正宗。栖霞山顶的才算。”他指着那些网络一样的藤蔓,“你看,那些藤蔓都是从山上顺下来的。这花离了山顶之地模样便跑了,离得越远差得越远,殷家不知穷了几代心血,才养活了一片模样不大跑的,明天的花宴便是看它开的。”

      夏华也抬眼张望,只见山顶一片血红:“紫菀不是紫色的吗?”

      霍炎笑了:“不是的。真正的紫菀,花瓣红似血。它的花汁,才是紫色的。”

      “那为何称作紫菀?”

      “相传朱雀君手下有一紫鸾,神兽初次涅槃之时不知其可沐火重生,以为其殴,以死殉之。其血于山顶淌下,化为满山红花。朱雀君涅槃重生,观得这遍山红,唏嘘不已,亲命名之。”霍炎轻轻念道,“紫菀。止怨。”

      山风缓缓过,山间碎碎响。夏华听着那传说,感觉阵阵碎响皆如轻叹,还没来得及说话,忽地脑子一阵抽痛,耳边“铮”的鸣了一下。她整个人给这声响震得失了魂,摇摇晃晃便要倒下,幸好旁边霍炎一把把她扶住。

      “你怎么样?”霍炎眼看她脸色刷地白透紧接着快要昏倒,扶稳了便硬声道,“都病得这样了还不上心!这回由不得你了!看大夫去!!”说罢便想招呼飞翎过来,谁知那傻鸟还没等他动作,呼啦一下飞走了!

      怎么回事?!

      霍炎看着那鸟的背影,目瞪口呆,夏华缓过劲来,看着天空中那芝麻粒样的小点,也呆滞了:“那个,我们怎么回去……?”

      霍炎环视四周,许久许久,犹豫声道句:“你看见。。。。。这哪儿有路吗?”

      。。。。。。。。。。。。。。。。。。。。。。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小花此时感觉实在不能以笔墨书之,虽然她方向感还行野外生存经验也还凑合,但也不带在这种状态下温故知新的吧?!这深山老林的两个人搭11路公车何时是个头啊简直就是生存极限大挑战精神□□双折磨人格性格双考验啊!

      可看了看同样无辜的霍大少,小花长叹一口气,看向旁边那条小溪,无奈道:“我想先洗把脸。”Q_Q清醒清醒也好哇。。。。。。。。

      霍炎点点头,便放开她,从襟里摸出一块帕子来想去湿了回来,小花混混沌沌抬脚想要跟上,谁知一个站不稳又晃悠起来,霍炎急忙又把她一把捞住:“你别添乱!我去取水就是了!”

      谁添乱啊?!夏华本来心情就恶劣,给他这句弄得老大不爽:“你放开。我自己洗。”

      这女人又来了!霍炎给她一噎,气管马上堵车,真想马上撤手,可看她那样子,又不能真的放手眼睁睁看她翻倒,一道气腹中来来回回,最后最后,终究还是没了踪影,还是柔下声来:“你身子不爽,还是我去吧。”

      “我就要自己洗。”

      霍炎此刻当真给整得没了脾气:“那,我扶你过去。”得得得,跟这姑奶奶过不去就是跟自个儿过不去,罢罢罢。

      而夏华这时脑袋又痛了,一时没再做声,霍炎当她默认,轻轻搀着她到了溪边。一把脸洗好,夏华恢复点,此时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胡缠蛮搅了,有点不好意思,便轻轻对霍炎说声:“谢谢。”

      霍大少也不跟她客气:“嗯。是得谢。”

      夏华不禁失笑:“什么人啊这是~”

      “好人。”霍炎冲她一甩媚眼,“优质帅哥~”

      “自恋狂。”

      “蠢女人。”霍炎朝夏华啧了一声,仰天叹息状,“俗眼不识珠啊~”

      夏华懒得理会这厮,只将手浸入溪中,重复地轻轻握紧又松开,玩起水来。

      霍炎将帕子摊开晾在溪石上,转身回头时看到夏华望着溪水微微笑,便好奇道:“笑什?”

      “握紧拳头,你被围困;松开拳头,你被承托。世事行走如静水深流。”夏华把刚刚想到的说了出来。

      霍炎撇嘴:“难怪我讨厌水。”

      难道这不是火国人的天性?夏华看着霍炎孩子气的表情,有点好笑:“那你喜欢什么?”

      “你。”

      夏华断没料到这么一答,一时间接不上话。而霍炎观其表情,忽而摆摆手道:“莫当真。惯性回答。唐突了。”这时朝她轻轻一笑,又细细声,叮咛也似,“入秋天凉,手不要浸久了,染湿气的。”

      夏华听得这般暖软贴心的小话语,心中微动,终于明了何解他风流在外,名声不臭。原来是这般温存细致的性子。难怪。难怪。

      她朝霍炎眨眨眼,将手从池中提了起来,逐只手指轻弹水珠,柔声念道:“何物似流水,弹指去无回?”

      霍炎一愣,接道:“韶华似流水,一去不能追。”

      两人对视,皆轻声笑了起来。

      当是时,日出朗朗,山花夭夭,红颜刹那为谁笑,词中有意两心知。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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