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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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回去以后，夏华紧紧搂住洛诣说了声谢谢，便沉沉睡去了。
她很快知道全国排名第一的花艇游到这衍城了，艇上两位头牌停牌谢客了。
只是她不再想出门了。
她依旧每天清早起来，依旧由着洛诣细细帮她梳洗打扮，依旧柔声叮嘱他看书之余记得吃饭，然后就静静坐在那横栏椅上，闲看江景，倦读摘抄，日听纤夫号子，夜观渔灯迷离，睡觉前认认真真地亲吻洛诣额头，道句晚安。
然后洛诣一试第一。她真心为他高兴。
乘船来到首都落渊，这里的藏书塔竟高耸入云，一层快要抵上衍城的两层。而洛诣不用她吩咐，也晓得自己去读书了。
她又租了最好的客栈里最好的双人房，那窗外有最好的江景，最繁华的风光。
她知道那花艇也到落渊来了。
她知道阿诣能左手习瘦金右手习正楷。她知道阿诣抄回来的语句由五花八门到越来越趋向哲学。她知道阿诣越来越夜归。她知道两人之间越来越沉默。
一切看似相同，但其实完全不一样了。
做了错误的事情不一定会让人后悔，做了正确的事情不一定会让人愉快。但错误就是错误，即使没人有资格责备你，也不能使之变正确。
灵魂不愉快，那便抽离掉吧。
她动作如常，她温柔依旧，她终于试着把心捆紧，定只对着一个人了。
生平头一次，她终于试着不再彻底自私。可为什么那人的眼神却日渐哀伤？
这是一个难题。而她不愿再苦苦思索了。她最好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她终不是神仙。
二试的那个清晨，全城都是蒙蒙烟雨，青石板夹缝中的绿意，油亮得能掐出水来。
洛诣帮她梳洗完后，整理好自己，便要出门了。来到门口前，他背对着夏华，而夏华侧脸望向烟漓碧江，两人均不见对方眼底苍凉。
“我去了。”
“嗯。带把伞。”
“仙姐姐。我该怎么做才好？”
“这是你的战场，你的成败荣辱。你自己选择。”
“可你明知我不要这些。”
“你不想要荣耀，并不代表就要去拒绝。”有轻笑声起，“每个人总有些要不到的东西呢。”
“你的眼睛了无生气！你笑的时候并不真心！”洛诣猛地转过身来，奔至她身边跪下，扯住裙边乞声求道，“怎么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你的灵魂哪里去了？！你想要什么东西……告诉阿诣你想要什么东西……笑一笑好不好？像从前那样笑一笑好不好？”求到这里，已见哀音，“你要什么东西啊？阿诣舍了这命也给你寻来啊……”
要是从前夏华，早就给这架势惊得手慌脚乱猛声安慰了。可她不是从前了，她要做正确的事。
望着眼前凄苦眼神，她感同身受，她深深怜悯，可她也很痛苦，她要安慰尚不得，她无力再去理会别人。
听得耳边乞求哀声，竟前所未有地，觉得很烦。
轻叹一声，她将洛诣拉入怀中，轻柔亲吻起来。一下，那烦心声音止住了；两下，那薄唇不再动了。重获安静，她满意拉起唇角，闭眼蹭了蹭那人鼻子，柔声道：“莫要想太多了呢。我只是试着变好。”
说罢转头，去观窗外那人间细雨，烟锁重楼。
夏华忽地觉得有两滴水珠掉落手背，只轻把手背翻转，另只手轻拍起那人后背，始终感觉心底疲惫，竟是连转头也无力了。
她已竭尽全力去做好人，做正确的事情了。这世间万物，终不能对她有任何要求了。
有冰冷手指轻颤着抚上她眼角眉梢，那哀声又起，带着滴血的痛：“天啊……红尘十丈，也入不得这目了么？你可知自己在枯萎？你这是想要我的命么……”
好像有谁……也曾说，不敢绑住她，就怕她枯萎？
这世间竟有人明她至此。心底一痛，烦倦又起。
轻轻把怀中人推开，柔声道：“快去吧。要迟到了。”
许久许久，一声哀叹，开门掩门。人去了。
夏华始终没有转过头来。她只是注视着江畔那雾笼翠柳，仿似失了神。
是雾困住了柳？还是柳招来雾绕？
她不愿再深想，便转移视线，赫然看见洛诣失魂落魄走在路上，有人打招呼毫不理会，左手明明拿伞却不打，两手交叠反于身后，发梢凝聚成尖，肩头深色一片，步伐阑珊而缓慢。
五觉全失，浑浑噩噩，估摸着面前横着条大江也只管直栽下去了。
夏华微张嘴巴，眨眨眼晃晃头，再看了一阵，见那人还是一副深度发瘟样。
终于终于，左手抚胸右手扶额闭眼摇头，正视自己专情不如多情的祸害本质。
害得人这样倒还不如先前呐！
想罢一深呼吸一猛吐气，起身疾步追去了。
“带着伞怎不晓得打起来？！”
洛诣正失魂落魄，心灰意冷，突然听得熟悉声音耳边娇斥，愕然抬头循声一望，不是他的仙姐姐，又是何人？
只见眼前一张俏脸似怒非怒，两眼定定地盯着他，闪着嗔怪光芒。
他狠狠眨了眨眼再望。是的，有光芒，而不是之前几个月，死灰似的孤寂空旷。
夏华见洛诣猛望自己发傻，只翻一个大白眼，一龇牙：“回神！开伞！我送你到考场！”
失而复得的狂喜猛冲上喉头眼眶，他失声欢笑了起来，大眼里波光流转，一扯扯住夏华衣袖：“你回来了！你竟回来了！”
夏华给他个疯魔样惊得鸡皮直起，一跺脚：“快开伞你个呆子！”
洛诣此时一张脸又要哭又要笑，组合表情相当扭曲，猛把伞打开，一手撑伞一手又抓住她衣袖，哀声求道：“笑上一个吧……”
“……”莫不是刺激过度真疯了吧？
“好姐姐，笑上一个，就一个，我包把第一考回来！”猛摇衣袖。
“。。。。。。。。。”疯成这德行，倒数第一？
好不容易拉拉扯扯到了考场，小花差点用踹的才把洛小弟赶进去，满脸黑线一转身，猛地对上花艇当家的亲和笑脸。
“客人，早上好。”
“……围观多久啦？”
“呵呵，你还是一样地叫人喜欢~~从你一出客栈。”
“……蹲点多久啦？”
“呵呵，你真是越看越可爱~~从你把我家两大红牌迷得拒客。”
“……精神损失能不能金钱衡量？”
“呵呵，你个没心没肝小美人~~不行。”
小花脸都抽搐了：“正常些好吗？说重点。”
“收了他们。”
“不要。”
“让他们跟你。”
“不行。”
“不用赎身费，十分好养活，观赏性高，娱乐性强，收一送一，还附带两份多年累积资产。”
“这么好您务必自己收藏。”
“拒不接客等于吃白饭还占地方。”
“小孩子不听话就得管教。”
“我把他们当亲生养。”
“良禽择木而栖。择媳质量亲妈要把关。”
“失心疯就看上你了。做娘的也没法子。”
小花一跳脚：“说吧，如何才能不收？！”
当家一振袖：“说吧，怎样才会肯要？！”
小花一挑眉：“谁管你。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成？”
当家一耸肩：“我管他们。今儿晚上就是泼出去的水！”
小花一甜笑：“姐~有话好好说不是~”
当家一眯眼：“乖~往后好生心疼我家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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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理说不清的夏某人差点想跳江：“我有家累了！！！”
当家理解一笑：“为奴仆就可以，不用收房。”
“实在委屈他们了。”
“没事。天生苦命，早就习惯。”
“我有奴仆了！”
“反正不用你养活。多两个不多。”
“哪有这样儿的？！”
“在你客房门口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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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Vs小花。当家完胜。
趁着夏华七孔冒烟灵魂出窍的时候，当家把一小圆珠暗手抛向了江中。
不久，潜冥殿有宫人报：“启禀君上，暗卫到位。”
江悠微笑品茶。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三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