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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七 ...
潜冥殿内,有宫人伏身上报:“君上,您所说之人已在衍城寻着,是否需要带回宫中?”
“不用。暗地里好生照应着便是。先告诉我这两周她干了什么。以后每三天汇报一次。”
“喏。”
于是我们的润知君,试图先从日常作为中,揣摩出小花是个怎样的人。
夏华是个什么样的人?
前世的长辈们会说,从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打小好脾气到缺心眼,给人欺负从不往心里去,过了一会儿自动复原,啥事没有,跟块自带记忆橡皮泥似的。
前世的朋友们会说,从没见过这么没原则的滥好人。别人给什么都不拒绝,别人抢什么也不计较,说她伪善吧,可她又是真心对人好,到了临了连起心欺负她的人都得检讨自己人格低劣道德沦丧。
只有极少数真正了解她的人,例如竹马郑景阳,会说,哦,夏华啊,贪睡虫,自私鬼,挑剔精。也就家里有俩钱长得挺欺骗还先天带点病才持宠生娇秧出这等祸害,伤人不眨眼杀人不掉泪,招谁不要真的招到她。
对于上述诸般评说,小花只是耸耸肩,唉人生一世自己心里过得去就行,留点毛病那是维护生态平衡,予以理解凑合对付着得了。慢说十全十美没人能做到,要真有人没刺儿可挑那别人还活不活了?她就那样儿,摊手,爱咋咋地吧。
此刻这个夏无赖,正在衍城最好的客栈最好的双人上房内,抱着棉面丝馅细绣薄褥,倚在临江一边的横栏椅上,睡眼惺忪,意识朦胧,任着洛诣给她梳洗。
一开始,是要了两间单人房的,可一连两晚她早上睡醒打开房门,就发现门口有人打地铺。
啧,忒不雅观!
本想着提溜起来一顿好说,却猛地看见他眼底那因刻苦拼搏留下的两个黑圈,那呆子一见她醒了,马上抖擞精神给她张罗梳洗。
咳,真没法子……
便改成了双人上房,添置了张软榻,这才算完。
洛诣自从被她赶去藏书塔进修,每天早出晚归,全心全意化身书虫,其勤奋指数200%,跟上狠了发条似的,看得小花满怀欣慰。
可这厮有个怪癖,早上非得等她起床,帮她梳洗整理完了,再去读书。小花想破脑袋也理解不了,可为了社会的栋梁能茁壮成长,只能也陪着他清早摸起,由着他摆弄。
大不了等下回笼!
小花猛打呵欠,吩咐道:“发式不用太复杂,我喜欢清爽。”绕来绕去的等下睡起来硌头。
只觉得给她梳头的手好像顿了顿,许久许久才暗暗涩涩道了声:“喏。”
嗯?这口气怎回事?
小花听得洛诣口气不平常,回头问:“怎了?给谁欺负了吗?”
“没……不敢……”
她生平最怕别人摆个受气包脸,耐着性子问:“究竟怎么了?说出来听听?”
“没事……”
小花看着那垂头搭耳要死不死的酸样,翻个大白眼:“我命令你说!”
洛诣梳头的手停下了,这才抬起眼睛,哀怨地看着她:“我知道这不是我能过问的……可是……仙姐姐,你这周晚上都哪去了?”
小花托腮一想,老实答:“花艇,听戏。”
自古文人骚客汇聚地,也多有风花雪月烟雨楼。这富足繁华的衍城河畔,怎少得了那妖娆花艇?
夜登花艇,看戏听曲,通常说白了就是一个字——嫖!
洛诣虽然单纯,可两周时间在塔中除了读书,也有跟别的书生打交道,总会听到一些,这几天又见夏华老是深夜才归,满身脂粉酒气,不免做出联想。
那些庸姿俗粉,怎配碰仙姐姐一个指头?可自己是谁,怎能过问?这回可好,主人坦率得很,直接承认。心头一道无名气猛地冲出,生生把他憋得脸色作白手指直颤,忙紧咬着嘴不再说话了,只怕一张口就要呕出血来。
可夏华个二十一世纪现代人,猛地穿到这落后年代,说不闷得慌那肯定是在装,只是自己没有口腹之欲,又没有钱银之苦,来到这里适逢科举,连图书馆也不给进,难道还真的24小时窝在房里种蘑菇咩?
她的房间摆着个无敌大江景,每晚看到花艇上吹打作唱,热热闹闹,又想到自己的确无聊,便下去找戏听了。一听之下,还挺不错,就每晚逐艘逐艘的听过去了。
要是有半点色心,之前加现在一共三位大美人,早就骨头渣都啃得没得剩了,小花本人总是老实规矩柳下惠的。可旁人乱不乱来,就由不得她了,即使是独个包间,也有些莺花燕柳的,添茶布菜时投怀送抱,沾得她满身粉香。
小花也不介意,小费照给,好脾气笑眯眯地把人放出去了,人家赚钱糊口的也不容易不是?这项服务业不就要求主动性高嘛?不想这绅士举动还给自己赚了点RP,那服务,没说的,宾至如归!
反正光听戏不用多少钱,小花也就每晚夜生活一下了。
要是林直,恐怕就不声不响直作哭相,死逼着让她不敢再去那些腌臜地了;要是革凡,恐怕就黑着个脸二话不说,一夜天光给她搭起戏台子独个看,彻底砍断她出去野的念头了;可要是洛诣同学,嗯……只能自个死憋。
眼看着洛诣死咬嘴唇的白纸脸,小花囧了。
“怎啦?!”
洛诣这才深呼吸一口气,回道:“没事……”
“=_=……”那表情也太没说服力了吧……
小花眼睛一转,以为他是看见自己勤奋学习,而她却在努力玩耍,心里不平衡,便笑着说:“不要这般小心眼嘛!等你考完试,我们一起去听好了!”
目前提倡和谐社会,积极向上你来,腐化堕落我去!
洛诣给她这句话炸得目瞪口呆,这这这这这……自己去花就罢了,还叫上他?!!
不得不承认,古人的思维与现代人的有时真的不能接轨。莫要太过计较小花没心没肺。她忘了古代礼教相对于现代,实在是死板僵硬太多太多。
看着眼前这张呆瓜脸,毫不知情的夏华只觉得很可爱,当下想也不想,凑过去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笑道:“读书郎,莫要想太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吧~~”
洛诣听着银铃脆笑,看着温柔笑颜,轻抚上额头亲吻过的地方,心中又酸又涩。
圣贤书?入脑即可。心里?那是一丝地方也腾不出来了。
这般相处,已是豁出脸去的强求,其他甚的,罢了,罢了。
是夜,夏华照旧,逛花艇,找戏听。
到得码头,却发现今儿一排船中,有一艘的装饰与其他不大一样,嗯,比较……朴素严肃。
反正其他船也就差不多那样,上这艘看看吧。
夏华沿着踏板登上那船,才发现这船比平时那些花艇要宽上很多,从船头可以直望向船尾,两边都是一个个的小包厢。装饰不花俏,可是挺有味道。
这时有一女性上前来招呼,也不像其他当家的那般热情,只浅浅一福,客气笑道:“客人,妾身有礼了。”
夏华总是礼尚往来平等待人的,当下也一微揖:“哪里,晚上好。”
那当家见得来者温文平和,翩翩有礼,不禁细眼打量,眼前伊人正当妙龄,盈盈浅笑,眉目间有烟笼之感,令人觉得她容貌不甚真切;身上穿着并不算时兴,但那一身玄黑,比夜色都要暗上几分;通身无甚饰物,连发式都简单得只用一簪挽成,露出在外的肌肤,月色渔灯映照下,竟似要泛出莹莹润光,精雕细琢玉人儿一般。
当下心生好感,笑声道:“客人,我这船可有些规矩。”
“嗯?”夏华好奇了,这做生意的眼界还挺高,“愿闻其详。”
“我船中有几批侍者,请客人描述下自身,我好先为客人挑上最合适的一批。”
夏华轻笑一声:“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当家眼睛中有光闪了闪,随即认真地看起她来,温柔地笑了笑:“客人,妾身很久没遇上你这般的人了呢。”
夏华眨了眨眼:“过奖过奖,你是很久没遇上我这般的,我却是头回遇上你这般的呢。”
当家给她逗得笑出声来,从袖中抽出一黑皮花名册,摊开双手递与她:“红花为女,白花为男,客人,请挑牌。”
夏华一看那名册,上面只得四名,扬梦(白花),香苏(白花),楚纤(红花),花宿(红花)。名名字迹不同,看上去竟像亲手所书。
她是个懒人,干脆一合花名册,直接笑问:“我只是想听戏的,你说哪个好便是了。”
“扬梦的唱腔,香苏的乐功,只怕听过的人要醉上三天呢。” 当家的挥袖掩口而笑,“我欢喜你。这回便教你见两个吧。”
嗯?这么大方?好吧,虽然挺好玩,但她不是肥羊,该问清楚的还是要问清楚点。
小花恐防有诈,正想开口询问,当家又笑盈盈地说:“不用担心。一间房去几个人都是按房计费。要是这两人甘愿,你的花费是可以免的呢。”说罢招来一小童引路。
夏华这才笑着谢过,跟着那童子走。
那人把她引到右侧最中间那厢,夏华抬眼看了下,厢名叫《眠锦》。
这时那童子拉开门后,回头俏俏一笑:“客人,老板很喜欢您呢。肯叫扬哥哥香哥哥服侍您。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为你引人来。”
夏华给说得丈二和尚,可那童子退得飞快,根本来不及问。最后只得无奈何地耸耸肩,转而观察起这房间来。
装饰得很是典雅,有悠悠繁花香,在右侧斜放了一屏风,上有彩蝶戏花图,无花俏流俗的装饰,也无传统意义上的桌椅,而是在嫩草绿的软塌塌米上,置了许多色彩缤纷细绣金纹的丝绸软卧,互相堆沓,层层朵朵,乍眼看去,犹如花团锦簇。
夏华了然一笑。好个眠锦。
当下挑了个靠江凭栏的位置摊倒下来,满意地拱了拱,窝出个最舒服的位置。
软绵绵,香喷喷,好生舒服!
此时心头满足的小花,压根儿忘了自己来这里的本意,惬意地解了发,在那上搂下抱左窝右滚,脸上满满幸福甜笑,也不知何时已有二人在那屏风后坐落。
那两人也不作声提醒她,结果我们的缺心眼小花,滚得一阵,便侧身面向江边观那一弯上弦月,看着看着,竟觉得睡意袭来,想去会那周公。
吊人胃口不得反被吊,也不知屏风内那两人作什么表情,只知道这情形再不出声小花猪就真的云游梦境去了。
屏内一人无奈,只得轻轻咳了一声。
夏华这才回眸看去,星眸似醉半迷离,乌发缠绵绕颈项,一身玄衣压锦绣,肤光如玉玉生香。一声带着疑问的轻嗯,这时从她口中吐出,竟勾得人心隐隐地作痒。
“谁在哪里?”夏华奇道。
过得一阵,才有把温柔的声音无奈道:“小姐,是您翻了我们的牌吗?”猛一听去,竟有几分似革凡!
夏华几分睡意给这猛地轰跑,撑身看向那屏风,急声道:“你是谁?!”
这时隔壁那人轻抚了下手中琵琶,悄笑声起:“梦哥哥的声音就是厉害。”
梦哥哥?扬梦?那唱戏的?
不是革凡啊……
得出这个结论,夏华又失望地倒回锦被中,不再看那二人了。
那二人看得她这种反应,又惊又奇,心下暗想自己挂牌成名以来,何时受过这种冷遇?
当下那扬梦又出言了:“小姐,在下扬梦。”
夏华再听他声,果然不是,五分温柔相似,可那四分磊落,一分缠绵,这声音里半丝没有,反而有种彷徨冷清,当下兴趣缺缺,低低应声:“嗯。”
那两人听她索然声音,心头不恼,实在是不可能。只听那香苏再手扶琵琶,一扫而过,笑道:“小姐有烦心事呢。且许香苏为您奏上一曲,聊以解忧?”
等得一会,见夏华没作声,便当默认,直弹了起来。
那香苏果然乐功厉害,所奏乐曲欢快明朗,舒缓时似春风拂花,激烈时如百鸟争鸣,颤音柔韧,切音铿锵,音质清澈,穿透力极强。
一曲尽了,待得一阵,香苏得意问道:“小姐,您忧愁得缓否?”
夏华方才给那扬梦声音勾得想起革凡,此刻意兴阑珊,头都没有抬,只缓声道:“你要听理性总结还是真心话?”
香苏一愣:“……理性总结?”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你乐功果真了得。”
香苏听得她赞,心中骄傲又欢喜,不想这客人竟随口吟出如此佳句,心中对夏华又看重了几分,不禁追问:“那真心话呢?”
“奏欢曲却不闻其喜乐意,心缠忧怨之人怎配为人解忧?徒有技巧,不得乐心。强颜欢笑,卖弄之极。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夏华忆起革凡待自己的诸般好处,此时心像给生生挖空了一块,寥寥落落,根本不想照顾旁人心情,也无意戴上良善面具,语调冷酷赛过寒冰利刃。
瞬间满室安静,只余船外涛声。
这番挑剔尖酸却又实实在在的话,终于为夏华谋得自己想要的安静。她此时再抬眼望那弯弯弦月,不想那月竟化作某人笑眼。
她不想再望,可又忍不住真的不望,眼里直觉得有点迷雾。
许久许久,背后忽传来那温柔声音:“小姐。天地不仁,谁人心中可无伤?我们这等卖笑之人,更是千疮百孔。您若要欢乐灵魂,可真难为情了。”
夏华暗叹一口气,始终还是买了那声音几分薄面,回得身来,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倚跪着的两位丽人,其中一位眼圈有点微红。
要是平时夏华,早就柔声宽慰了,可惜此刻的她,着实没有怜香惜玉的情绪,只轻皱眉,冷声道:“我很累。我很冷。我不想废话。要么给我真心,要么给我安宁。”
扬梦与香苏这时竟都笑开了:“小姐,我们的真心可没人想要呢。”
夏华嗤笑一声,伸手把扬梦拉倒在她榻处,翻身压上,凉薄道:“谁理得你们。谁理得别人。我只管要这一夜真心。心留下人就留下,心不在人也不需要在。说吧,给是不给。”
扬梦错愕地看着眼前霸道娇蛮的脸孔,过得一会,才缓缓伸手轻抚上那覆着层层寒霜的眉眼,把她轻圈入怀,柔声道:“小姐。不要心伤。我们留下来便是。”
怀中人这才倚入他臂弯中,还轻轻蹭了蹭。那冷心冷情的眼眸闭上了,轻抿的嘴唇绷紧的脸蛋,看上去竟是满满脆弱的孩子气。
“小姐。扬梦为您唱个小曲吧?”
“不要说谎。不要伪装。”
扬梦柔柔笑起,抚着她背,轻打拍子,缓声开吟,竟是操得一腔吴侬软语,香糯绵软,那边立即有碎脆琵琶,默契跟上。
这时夜风柔柔,怀抱暖暖,江舟起伏,鸟虫脆叫,水声回荡,妙伶弹词,词曰:
“想你千里迢迢,真是难得到。我把那一杯水酒,表慰情。
与你是,一别无料到有两载外。害得我么,望穿双眼遥无音。”
似了,似了。五分温柔,再加一分缠绵。
夏华忽觉眼角有冰凉湿意一滑而下,随即有暖手为她抚干,那后背拍打愈发的轻怜,那耳边唱腔愈发的蚀骨。
“即使留住尔的身躯也留不住尔心,故而未烦媒妁定婚姻。”
似了,似了。那牵肠挂肚恨声低念。
当是时,东船西舫悄无言,江心有月弯如钩。
思君音容笑貌,这次第,教人心烧。
唱词摘自《摆渡人之歌》范宗沛,同张专辑还有首《水色》,也好听
还有摘了些《琵琶行》白居易,《旅夜书怀》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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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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