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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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直待到月上柳梢，灯上华檐，方才离去。
夏华的礼物也准备妥当，正挂在窗边点了两香炉快速熏香。
月光洒在纯白的雪狐披风上，竟幻出隐隐的彩虹光条。
夏华一日下来终于得了闲，先时还可以想东想西，消化今天所获得的信息，但她久久等不到金革凡，不免有点烦躁。
时间一久，忽觉得这深宫人静，满室寂寥。再耐着性子等上一阵，静寂越甚，万蚁噬心般的空虚感觉竟让人觉得无处可逃。
夏华此刻无比清醒，突然意识到，尽管自己一味躲避拒绝别人爱慕，可究其实又有什么用?
她心底一直空荡犹如荒凉旷野，多少爱都不能填饱，多少情也不能补足。她始终寂寞。
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为什么要去爱另一个人？爱是什么？知道了会怎样？得到了又能如何？不会寂寞？还是更加寂寞？
这种哲学问题她以前总嗤之以鼻，懒得思考，可现在一想起来，再问自己，竟是满心迷惘，满心惊惧。
她不知道答案。
然而她再也没有像此刻一样,几近渴求地想知道答案。
怎么办？怎么办？
夜愈深，人愈冻。重重疑问就像吞噬温度的猛兽，撕扯着她心底仅余的热量。她突然渴望找到点什么，强而有力的，温暖包容的，可以让自己依靠一下，暖和起来。
不期然想起那个自己正在等待的人。
那个有温柔嗓音灿烂笑容的人。
那个周全照护总让她如愿的人。
那个处处牵挂要她欢喜自在的人。
革凡！
去找他！
这个念头一起，仿佛燎原大火，猛烈急切，成了夏华唯一的主心骨，眼前光景也不再如此寂寥绝望。
不要再呆等下去了，去找他！现在，立刻，马上，找到他！
找到这黑暗静寂中，最光明温暖的所在！
革凡！
夏华猛捞起披风，冲出门去。不顾宫人惊呼，也顾不上打灯照明。
心像脱缰的骏马，像奔驰的猎豹，像展翅的大鹏，拉不住，也不想去拉！
在哪里？
她借着月光，脚不曾停，一路穿花拂柳，一路茫然四顾。
在哪里？
她从未有一刻这般渴望安宁温暖。
在哪里？
要到他身边去，到只有光明温暖的地方去！
革凡！
夜越来越深了。这时云朵飘来掩了月亮。失去唯一的光源，整个世界空空落落，一如夏华心深处那空旷荒野。
她此刻像着了魔。
找不到！怎么办？！
惊慌之中四下环顾，忽见远远处一点灯火，隐隐约约。
她眯眼细望，那是个挑灯引路宫人，身后一群人，应是筵席刚散。为首一个，体健神清，一身白衣，华贵非常。
是他！
尽管相隔遥远，她知那是他。
尽管乌云蔽月，她知那是他。
尽管灯火阑珊，她知那定是他。
革凡。
一直提着的心这才着了地，满心欢喜猛猛冲上喉头，她竟失笑出声。
仿佛听得她笑，远处那人真向这边望来。只见那身影顿了顿，停步，不敢置信地唤了声：“……夏华？”
天上银盘拨开乌云露出脸来，正正悬在那些人头上。
朗月清辉亮。
可夏华此刻眼中，世间仅余那一身皎白。
“革凡！”回唤一声，她满心雀跃，循着那白色直直走了过去。
由于迎着月亮，夏华看不到面前横隔偌大荷塘。众人顺着月光，见得她竟可踏水不沉，如履平地，轻盈欢快，都目瞪口呆。
此时微风轻拂，吹得夏华裙摆不住翻飞曳动，一如碧波潋滟。
月色如洗，莲叶田田，白衣胜雪，人逸似仙。
众人一时疑是梦境。
但见她桓步走来，笑意盈盈，君前站停，将手中雪狐披风一抖，系于他身，柔声笑道：“等得太久，便找来了。这送与你。”
金革凡愣住，好久才低低笑开来，连连不绝，尽是欢畅满足，眼神明胶似的缠绵湿润，他猛地将夏华抱住，额角不停与她细细厮磨，磁性声音夹着甘醇酒香，轻轻切切与夏华道一句：
“捉了好久，竟是自己送上门来。这后便是死，也不放开了。”
言毕也不理身后失神的众人，抱起夏华自顾自走了。
如是世闻，水国王君占得一卦，亲来告金，解卦曰：“东方将乱，祸及四国。天女临西方，映月来，踏波至，羽衣霓裳，亲披锦袍与战神身。天女结集五行，而战神得助，斩妖。世遂平。”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