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讨厌你但是》六出粒粒

4、第 4 章

　　“不是，林野寺，你到底怎么想的，居然去招惹宿秋那个怪胎？”

　　晚饭时间，食堂里熙熙攘攘，谭宇先跑下楼来占了座，起跑前看到林野寺先把桌子搬走了，快吃完时，才等到林野寺姗姗而来。同桌的还有十九班的小太妹文婷，她听谭宇把林野寺今日的疯狂行为讲述一遍后，不由得发出了灵魂深处的质问。

　　林野寺放下餐盘，问了一个令二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你们觉得，A老是偷看B，是因为什么？前提：他俩是同性。”

　　文婷：“还用问？铁暗恋咯！”
　　谭宇：“B牙上有菜叶？”

　　林野寺：“补充：A虽然偷看B，但是对B言语恶劣。”

　　文婷：“欲擒故纵、欲迎还拒的傲娇受一枚丫~”
　　谭宇：“找机会暗鲨B？”

　　林野寺：“谢谢你们，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文婷：“怎么，有男的偷看你？高一时4班体委？”

　　林野寺：“不是……等等，你怎么突然说到他了？”

　　文婷：“他喜欢你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文婷：“我没胡说，还有初一时隔壁班的那个特别蔫巴的男生，啊，对了我们班一个女生喜欢你，有次她哥来接她，就看上你了。”

　　林野寺不平静地放下筷子：“你就算是喜欢看男男小说，也不能这么造谣别人吧？”

　　“那叫耽·美·小说！我可没造谣，人家亲口说了喜欢你，只是没敢跟你告白而已，虽然你男女都招惹，但你一看就是铁直男。”

　　谭宇一脸嫉妒：“老四真是男女通杀！”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林野寺一脸无语地岔开话题，“我记得你高一时是七班的，跟我讲讲呗，关于宿秋的事。”

　　又是宿秋！文婷和谭宇交换了一个对癌症晚期病人临终关怀的眼神后，她咬着筷子尖回想道：“宿秋高一下学期休学了，所以我也只是和他待了半年而已，他那些什么上课画裸/体、下课看BL漫画的猛料你肯定已经知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为什么休学？”

　　“对外说是身体不太好，不过啊，我知道内幕哦！”文婷神秘地说，想吊起来林野寺的胃口，对方作势要把她盘里的排骨夹走，她只好连忙护住说，“好啦好啦，其实是因为遭遇了校园霸凌。”

　　林野寺倒是没太意外，不如说就他那种脾气，不被校园霸凌才怪。

　　林野寺：“是谁？”

　　“高三的李运成咯，那帮渣滓，经常强迫走读生给他们带违禁物品，同班的人不好下手，就去欺负低年级的，有一次就看中了宿秋，可能是看他那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蔫巴样儿好欺负吧，没想到宿秋这人是条汉子，前脚接过充电宝答应回家充电，后脚就送进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这下连只顾着吭哧吭哧埋头吃饭的谭宇都沉默了。

　　这招够有效，但是也够极端，充满了宿氏风格。

　　林野寺忍不住扶额：“老潘和宿秋真的不是什么亲戚吗？”
　　他也太爱教导主任了吧。

　　“当然不是！额……应该不是？我还真不太确定，因为每次老潘都给宿秋撑了腰，可能真是远房亲戚，”文婷逐渐怀疑，用力摆了摆手，“不重要！反正老潘就把李运成教训了一通，李运成那种小心眼当然要百倍报复回去，就在放学后把宿秋打了一顿。这次，宿秋估计是觉得老潘震慑力不够，就找了校长告状，然后……哎，老四，你笑什么？”

　　林野寺撑着脸笑：“我只是从没想过居然有一天会和李运成那种败类并列。”

　　“莫名其妙，”文婷没理他，继续兴致勃勃地科普，“校长让李运成那帮人回家反省了一周，结果这反而给了他们欺负宿秋的机会，在他放学回家的路上把他拖进了废弃工厂，关了一夜。”

　　“……”

　　谭宇张望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卧槽，李运成可真不是人啊！”

　　林野寺脸上的笑容收敛，放下了筷子，皱眉：“然后呢？”

　　“第二天李运成去把宿秋放了，结果被反杀，额不是真的杀了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挣脱绳子的，反正埋伏了李运成一手，然后报警打了110。但是李运成未成年嘛，也没能把他怎么样，最后他爸给宿秋赔了点钱，学校这边给李运成记了大过了事。”

　　“都这样了还不把李运成退学？”林野寺眯起了眼。

　　“谁让李运成有个好爹呢。”文婷耸耸肩，“赔的钱挺多的，反正宿秋他妈妈挺满意的——哦，这是我在办公室罚站时偷听到的。”

　　文婷特意补充了信息来源以表明可靠性。

　　“还得是你。”谭宇给她竖大拇指。

　　“所以宿秋就休学了？”林野寺问。

　　“嗯呢，本来是要转学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转成。之后李运成又来我们班找了几次麻烦，宿秋干脆就休学了。”文婷感慨，“哎，要不是宿秋性格太差，拒所有人千里之外，我还挺想和他交朋友呢，妹妹头帅哥，多酷啊！”

　　谭宇鄙视：“连老四这样男女通杀的万人迷都搞不定他，你？还是洗洗睡吧哈。”

　　“嘿，你难道不觉得宿秋这人特神秘，特有故事感吗，那张面无表情的厌世脸越看越有味道，真想知道什么人才能和他当朋友，”文婷一脸神往，“完全想象不出来他会和什么样的女生结婚，也想不到他温柔的样子。”

　　“你现在可以见识到宿秋发飙的厌世脸了。”谭宇翘着手指往旁边一扬，“喏，这位仁兄的杰作。”

　　文婷正想再采访一下林野寺大脑的健康问题，就见一直低着头沉思的林野寺抬起了头，“李运成现在在几班？”

　　“呃，高三20班？”文婷意外道，“你问这个干嘛，想给你的新同桌出气？”

　　“就是问问。”林野寺端着盘子站起了身。

　　二人发愣：“你饭还没吃完干嘛去？”

　　“给我的新同桌讲题去。”说完扬长而去。

　　文婷：“……”

　　文婷：“喂，昨天没有UFO降临事件吧？”

　　谭宇也是一脸悚然：“那肯定是一个抖M的外星人夺了他的舍。”

　　——

　　连州六中分走读生和住宿生，走读生在晚饭时就可以回家了，不强制要求上完三节晚自习，但是大部分走读生还是会上一两节意思一下。林野寺不想那么早回家，都会把三节上完直到十点才走。他不知道宿秋会上几节，但还是抓紧时间第一节就把问题全讲完吧。

　　老实说，他本来打算继续吊着对方胃口，但是听文婷讲了宿秋高一时的著名事迹，林野寺打算改变策略。

　　“如果你是想通过这种幼稚的手段来实行报复的话，那么你就彻底大错特错了，从小到大，每一个妄图通过暴力手段来使我屈服的人无一例外都失败得很彻底。”

　　宿秋的话回响在林野寺的脑海里，看来这句话不是撂狠话说说而已。这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常规方法肯定行不通，那么就要……

　　进教室前，林野寺先去厕所照了下镜子，嗯，牙上没有菜叶。以防万一，大门也关得好好的。

　　教室后门大开着，教室里只有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牢固得仿佛他从出生起就钉在那里了，宿秋斜斜倚着窗台，手里握着一叠纸片，似乎是照片，审视似的一张张拿起又塞到最底下。林野寺想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刚悄悄地走了一步，就不小心踩到了断裂的粉笔，细微的声响让宿秋警觉地收起了纸片，转头看了过来，看到是林野寺，他波澜不惊的眼神里顿时升起了浓浓的嫌恶之色，一言不发地又转回了头。

　　“哈喽，新同桌，你怎么不吃晚饭？”被人用那种眼神看着，林野寺并不觉得受伤，反而还有点兴奋。他兴致勃勃地回到了自己座位，凑过去问。

　　宿秋的身体像和他同极的磁铁一样，立刻以相同的弧度、相同方向和他别开了一大段距离，后脑勺都快贴玻璃上了：“你别过来，好恶心。”

　　既然嫌我恶心，那干嘛还要一直偷看我？林野寺心中冷笑。

　　“你这话可太让人受伤了，我可是连晚饭都没吃几口就赶着回来给你讲题了。”林野寺也没强求，掰直了身体，伸手招了招：“卷子呢，拿出来。”

　　宿秋：“不用了，你不需要给我讲题。我想过了，每次月考都会调整分组，你只要忍一个月就可以结束这段关系了。”

　　林野寺气定神闲：“那你要白白浪费一个月吗？高二可是你唯一能专心学习文化课的机会了哦，高三集训回来，你确定还学得下去？”

　　宿秋皱眉：“你知道我是美术生？”

　　他从未跟其他人说过自己是美术生，也没有去19班、20班这两个艺术体育特长生专用班，还以为没人会知道。

　　“猜的咯，你文化课成绩那么差，用小肠想也知道考不上六中，再加上你擅长画画，那肯定是美术生没跑了。”林野寺转着笔，让他肯定猜测的还是宿秋话语中无意识的那句“接下来的一年都可以像不存在一样”，不过……“你为什么不去19班20班？那俩班进度会比其他班要慢，老师讲课更浅显更容易理解，去那里更适合你吧？”

　　宿秋：“关你什么事？”

　　“好好好，不关我事，但是你现在的学习成绩很关我的事，我可不想被老师训斥连笨蛋都教不好。”林野寺催促，“快点，卷子拿出来。”

　　宿秋低着头思想挣扎了一会，他既担心林野寺这个家伙会再想出什么损招来捉弄他，毕竟从小到大这种看似求和实则挖坑的当他也没少上；又担心万一是真心的那自己岂不是错过了一个好机会？毕竟林野寺成绩真的很好。

　　宿秋试图从他目前已知的人物行为来推导林野寺接下来的行动逻辑，但这家伙好像每一步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外。越想，就越烦躁，他自问也是见识到了不少居心不良的坏家伙，只要代入一定参数，自有一套公式来对付他们，可是他却怎么也参不透林野寺。

　　林野寺就看着宿秋的妹妹头越埋越低，最后猛地抬起，直视着他说：“你敢骗我就死定了。”

　　说完，他从桌面上一摞书的最下方抽出了一叠卷子，甩在了林野寺面前，林野寺拿起翻了翻，发现自己折过的数学卷已经被压平了折痕，平整如新，他差点笑出声。

　　这家伙的强迫症可真不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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