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白羊座张文君

7、、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钱涛能重生自然是感激宿主的，但他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这个家是人住的地方。

　　家里没厨房不说，连客厅叶也堆满了瓶瓶罐罐，一看就是从垃圾堆里淘来的。

　　钱涛捂住鼻子，感觉无法呼吸。

　　像这样的家庭，他也有过耳闻，还是不远处的邻居。

　　主人是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太，一点也不穷，儿女都是大公司精英，也很孝顺，老太每月退休金近万，年轻时也是大型国企的干部，有三套房，一套出租，另外两套都堆满了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瓶瓶罐罐，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恶臭，而她本人就住在里面。

　　邻居被熏得不行，打开窗户就能闻到，这一晃就是十来年，邻居都搬得差不多了，后来，老太太的大儿子故意把她骗出去，回来垃圾都被收废品的清空，足足两套房的垃圾，才卖了千把块钱。

　　钱涛还不了解，这家主人是否属于老太那种等级。

　　这个家不小，虽然只有一层，但是面积超过三百平，光房间就有十来个，用来屯垃圾的就有七个，而且堆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痕迹。

　　你奶奶的，这是废品站吧。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能这么高真不容易。

　　对钱父的房间，他只是随意扫了两眼，一张普普通通的木头床，缺了两条腿，用砖头垫脚，被子还有点发霉，散发着螨虫的味道，应该很久没拿出来晒过。

　　这个当爹的可够懒的。

　　至于其它的，他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钱母会离婚，可能不仅仅因为穷，这哪是住人的地方。

　　在相隔十来米的距离，发现相连的两间房，不知道哪间属于钱涛，不过貌似都是男孩子的房间。

　　宿主还有一个哥哥或弟弟？

　　钱涛经过缜密的分析，终于找到钱涛房间的证据。

　　水泥墙上贴着已故巨星科比的海报，这当然不是什么证据，证据在海报下方的床头，三四本人体艺术的书，都被翻烂了，还发现了数十张老式老式磁盘，一多半的老师是泷泽萝拉。

　　泷泽萝拉啊，熟人。

　　另一间房也有磁盘，但没有这位老师，最多的是深田咏美，其次是三上悠亚，都是兢兢业业、有口皆碑的老师。

　　两个孩子沉迷日本人，老父亲居然不管不顾，太失职了。

　　钱涛能确定房间最有效证据，还不是泷泽萝拉，而是这间房明显多年都没人住，不说灰尘有多厚，门上、墙上都爬满了蜘蛛网，还有三四只壁虎在漫步。

　　二选一，没毛病。

　　钱涛看着房间里只够一人睡的铁床，他又不傻，怎会猜不到宿主的哥哥或弟弟要么已不在人世，要么离婚时跟母亲走了。

　　晚上吃啥？

　　这个家是有冰箱的。

　　还不止一个，目测就有七八台，哪一台里面放了菜，菜有没有过期，除了菜，冰箱里还会有什么，都是未知数。

　　为什么会有这些，不要太好猜，穷人补贴家用的方式，不就是淘旧货，在国内，二手多手的电器比一手还受欢迎。似乎人也是这样。

　　钱涛打开第一个冰箱，美菱的双开门，一群苍蝇就迎上来，吓得他赶紧关上。

　　冰箱里大都是鸡蛋，不过，都臭了。

　　我顶你个肺！

　　开第二个冰箱时，钱涛总算找到一袋口罩，现在还是疫情期间，口罩是必备物品。

　　他奶奶个腿！

　　冰箱里全是馒头，都长毛了。

　　这哪是厨房，是美军的生化实验室吧。

　　钱涛已经不想再开了，就算里面真有能吃的食物，他也没胃口。

　　肚子在此时又不合时宜地叫了。

　　咕隆咕隆，像惊雷一般。

　　联想到食物，钱涛不禁想起，小鹅和阿外妈妈这两个说是国内实则外人掌权（参考股东的国籍）的互联网企业——实际上，一个是大零售商和一个游戏贩子，拿着国家补贴的低科技公司。

　　最近在裁员，闹得沸沸扬扬。

　　钱涛还记得前世得到的最后一个新闻，就是讲这个。从前摊子铺得太大，现在，泡沫来了。

　　又要收割韭菜了。

　　慈善是什么？

　　心肠好？

　　不就是把不吃的残羹剩饭施舍给穷人，而穷人还得对你感恩戴德。

　　更现实的是，这堆残羹剩饭能让穷人吃的原因，也不是人家胃不舒服，而是可以拿国家的退税。

　　被人夸，还有钱拿，只要不是傻子，都会乐此不疲。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从古至今，都不曾改变。

　　古时，吸血的是国家，现在，换成了资本家。

　　钱涛冷笑一声，前一世，爷爷当牛做马，伺候小的，伺候老的，伺候当官的，伺候经商的，累了，乏了，这一世，谁再欺负我，我弄死他！

　　前世的他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傀儡，去阿富汗也不都为了钱，钱很好，可没有命好，他就是去送死的，只是不想死在国内，让任何熟人看见。

　　钱涛再次陷入那段悲伤的记忆，擦了把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没说不能弹，流泪有益于缓解血管堵塞，就像一个男人就算没女朋友，也要打打灰机，太长时间不用会生锈。

　　“涛儿，涛儿。”又是这叫魂的声音。

　　钱涛想扁人，海扁，他刚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地下菜和韭菜的香味，任怨欠扁的大脸被四个大蒸笼埋了起来。

　　“这是什么？！”

　　任怨像看智障一样，轻描淡写地说，“蒸饺啊，两种味的。你平常不就爱吃这个吗？呃，我还带了瓶黑醋。”

　　“带什么黑醋，”钱涛转身看自家厨房，两只蟑螂在爬醋瓶，顿时声音也小了点，“这醋干净？”

　　想必任怨也清楚钱涛家的情况，才会自带黑醋。

　　“昨个儿我妈刚买的，超市哦，咱这小卖部可没有这个牌子。”

　　钱涛还在生气，想硬气的说不饿，还没说出口，肚皮已经不争气地□□，还连打三个饿嗝。

　　他清了清嗓子，假装不在意道，“那我就替你尝尝味，不好我可不给钱。”

　　“不要钱，不要钱。”任怨看起来比他还激动。

　　这人什么毛病，送东西给别人，比别人还高兴，他前世有个邻居，借了他一袋盐，愣是当晚凌晨一点来敲门给要回去，给他都整懵逼了。

　　至于吗？

　　钱涛就这样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任怨从手里变出一个醋碟，醋碟有个角破了，不过，洗得干净。

　　准备地这么周到？

　　“你先吃！”

　　任怨被他吓了一跳，我怎么感觉他是怀疑我下毒，天地良心，俺没有。

　　任怨不情不愿地吃了一个地下菜的，好吃。

　　这地下菜他是知道的，自家菜地种的，新鲜。

　　钱涛见任怨面不改色地吃了大半笼，连忙阻止道，“别吃了，不是给我的，怎么你还撒开了吃？”

　　任怨无语，不是你让我吃吗？

　　钱涛撇撇嘴，像你这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放开了，不得全吃了。

　　讲理？

　　这世道是讲理就能吃得开的？

　　和人讲道理行，和美欧讲道理，和日韩讲道理，有用？

　　钱涛立马开吃，囫囵吞枣般就消灭了全部的饺子，什么味不记得，反正还没饱。

　　“还有吗？”

　　任怨开心地脸上痘痘都蹦出来了。

　　“有，小凤包了好多，她知道你最爱吃。”

　　“这是她包的？”钱涛咽口水道，“我饱了，不需要了。”

　　任怨竟然维护起余红凤，埋怨起他来，“我说涛子，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小凤这么好的姑娘你都不要，看看她，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你还挑三拣四？”

　　钱涛郑重其事地说，“我们差距太大。”

　　任怨一愣，他怎么没看出来，貌似钱家更穷啊，长相比小凤只能说半斤八两，没超越啊，也就个头差一点，不过也是魔鬼身材了，要说差距，余红凤的成绩比钱涛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你不要自卑。”

　　钱涛气不打一处来，艹，侮辱我是吧。

　　“有多远滚多远，喜欢让给你，老子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