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白羊座张文君

6、、他在哪

　　好熟悉的感觉。

　　仿佛又回到阿富汗战场，猎物在前方奔跑逃命，他在身后，热血沸腾，肾上腺素飙升。

　　别人不知道，自己却最清楚，他不是由于人类以为的正义而极力要得到真相，那只是副作用。

　　前世，他养成了狩猎的习惯，不过，这也是相互的。他自诩是猎人，可在对方眼里，他才是猎物。

　　钱涛很庆幸，他和宿主的身体能这么快兼容，虽然他对这具羸弱的娇小身躯嗤之以鼻，不过，他坚信，以他丰富的训练计划和实战经验，要恢复到巅峰并不难，不对，是比巅峰更强，毕竟他现在只有十七岁。

　　陆涛要跑路，就不可能带走傅某的尸体，而尸体最有可能还在那家黑心医院，所以，他才会回到城中村利用空棺来祭奠亡妻，这黑白照片想必是预备杀唐显友之前就备好了。

　　他太了解这个社会，还有这些人的劣根性。逼着好人去做坏事，好心没好报，坏人发大财，是社会常态。

　　道德绑架？

　　不存在。

　　他甚至觉得杀一个唐显友都是轻的，要株连九族，等法律给公道，那还不如等一夜醒来美国宣布并入中国，还更现实一些。

　　印第安人是黄种人、华夏人，美洲是印第安人的，那么美国不就是中国的，物归原主，不对吗？

　　他为自己的强大逻辑，欢欣鼓舞。

　　可陆涛这会儿会在哪，空棺显然已经被盗很久，从苏市报纸的发表日期推测，案发也过了一两个月，就是瘸子也出了省，出国是不可能的，他铁定没那么多钱。

　　钱涛不惧怕土制枪械，当雇佣兵那几年，什么高级货没见过、使过，一个身经百战，从战场上下来的战士会怕街头的小流氓？

　　不存在。

　　钱涛确信，陆涛不是什么嗜血成性的杀人狂，危害不大，要抓到他，并非难事。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一个蔫了半辈子的老实人。

　　华夏不就一直被人当成兔子，我们确实特老实，不过嘛，谁想往底线了欺负咱，就不要想着能完好无损地回去，玩命，我们也是认真的。

　　“任子，”钱涛这回不准备长驱直入，而是用比较委婉的说辞打动他，“你希望你陆叔叔出事吗？”

　　任怨当然要否认。

　　“那就把他找出来，”钱涛循循善诱道，“要是碰上条子的狙击手，他就没命了。”

　　条子？

　　任怨眨巴着双眼，他实在不明白，昨天的钱涛还是一个顶多算是小混子的学渣，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智力中上的老流氓，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不会啊，虽然他现在是单亲家庭，母亲改嫁去了外地 ，这么多年都是和父亲相依为命，该受的刺激不都受完了。

　　任怨沉吟半晌，决定不去想那么多，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陆叔叔虽然被抓住不是无期就是死刑，不过，比现在就击毙强。

　　“我帮你，要我怎么做？”

　　任怨心思比较单纯，他和陆涛是十来年的邻居，从没有过矛盾，而陆涛是看着他长大，不会伤害他。

　　要是换成其他人，这孙子肯定成真孙子无疑。

　　钱涛酷爱单打独斗，倒不是合不来，只是经历多了，信任少了，年轻时，被家人、朋友、同村陆续欺骗过，谈恋爱也被骗，三四回了，后来一个女人拿着他所有身家和别人跑了，这打破了他最后一次想组建家庭的想法，生命的最后几年，他去了阿富汗，做雇佣兵，一生都没有成婚。

　　他没有再爱过任何一个女人，这不代表他没有女人，当然大家各取所需，什么道德不道德的，婚姻它道德吗？

　　结婚，是和一个女人白头到老，单身，是和无数女人不间断不定时地在一起，然后一个人白头到老。

　　钱涛不是有意选择任怨，目前来说，他只认识他和余红凤，余红凤他不敢招惹。

　　“陆涛和傅阿姨的老家在哪？”

　　任怨不假思索地说，“他们都是望县人，离我老家六县很近。”

　　还没等到钱涛回答，任怨这小机灵鬼就提前顿悟。

　　“陆叔又不傻，潜逃回老家不是自投罗网，他能想到，条子想不到？”

　　钱涛还是有些纠结，“他和傅阿姨感情特别深吧？”

　　任怨双手叉腰，自信地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就像你和小凤。”

　　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爷爷我四十来岁的大老爷们，她一个花季少女，配个屁！

　　就算你们不这么认为，也不能糟践人家小女孩，按辈分，做她爷也不是不行。

　　换成她妈，只要合我心意，也不是不行。

　　不过，不知道她妈带劲不？

　　泼辣一点更好，玫瑰都带刺，火锅不都是辣的好吃？

　　钱涛也不管他说这些扫兴的话，继续刺探，“上网搜搜看，傅阿姨的尸体现在有没有回望县，陆涛跑了，总有人接手尸骨吧？”

　　任怨也觉得有理，不过，话从钱涛嘴里说出来，总感觉哪里不对，这还是那个没脑子的二五仔吗？

　　以前都是装傻？

　　走之前，任怨回过头，意味深长地说 “涛儿，我不知道你怎么了，等这事过去，你得去六院看看。”

　　钱涛一愣，这六院是医院吧，没事你让我去医院，找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钱涛的黄金脚离任怨的臀部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时候，被他侥幸躲了过去。

　　钱涛大怒，却无可奈何，心里只有一句话，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天快黑了，钱涛惴惴不安地推开“自家”的大铁门，门没上锁，这院子比陆涛家还大，视野开阔，院口还扒拉了一块三十来平方的菜地，别说，菜只死了一小半，大部分都是活的，以大白菜为主，附带萝卜、大葱和青辣椒，全吃掉也要个把月。

　　确实会过日子。

　　钱涛也没想到，宿主的爹还是个“勤俭持家”的主，待仔细观察过这破破烂烂的小院子，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便宜爹是真的穷！

　　任怨说他妈走了，是因为穷吗？

　　这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我要是这么穷，才不会祸害人家。

　　拉下门檐下的灯，灯光昏暗不说，可以看出，这还是一个老式插口、度数不超过30度的老灯泡。

　　钱涛为自己找没带钥匙的借口感到可笑，就这破房子、破门，需要钥匙吗？

　　说出去，小偷都要嘲笑。

　　正准备踏进家门，外面就传来任怨的叫喊声。

　　“涛儿，涛儿。”

　　叫魂吗？

　　这大半夜的，还好他不是真的钱涛。

　　“有屁快放。”

　　任怨愣了一下，“那要没呢？”

　　抬杠是不是？是不是？

　　我说有，你就有，没有也要有。

　　“查到什么了？”钱涛为得到情报，忍住掐死他的冲动。

　　任怨一五一十地说，“傅阿姨的尸体火化了，被他二叔带回老家安葬了。好像也没有举行葬礼的想法，怕花钱，火化的钱还是从傅阿姨住处搜罗到的，至于，剩下的钱，哎，就当是路费了，人活一世，活得还不如一条狗，我看有人给宠物狗办葬礼还花了老鼻子钱。”

　　“远不远？”钱涛没来过安市，对望县更是从未听闻。

　　任怨思考了半分钟，肯定地回答，“两小时车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