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四、吻一只青蛙，如果他没有变成王子的话，就吻下一只——连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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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我的运气在变好了。不仅有幸跟一个真正的明星聊天，哦，跟一个真正的演职人员聊天，听他好听的声音八卦，而且，空窗很多年终于又遇到一个人，姓程名玮，“玮，美玉”这世界美好的事物。人和他的名字有点像。乍一看很干净的形象，挺好听的声音——如果不是和泰宇、凌轩宇之类作比较的话。不过他为什么要和他们比呢。
朋友咋咋呼呼的说：“你真是好运气。他真的不错。简直算长得好看了。除了房子远点，没什么毛病。”
我去见了程玮。说真的，我最近对姓程并单名的人不太有好感呢。大概因为《青春斗》里的那位非法拘禁的程先生。不过程玮本人应该是不错的人吧。
他在高校做老师。也只有这样的人，大概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并且死宅，才能剩下。我也好奇，这样的他，要找我这样类型的人，这样的学历、这样的年龄，大龄未婚，长得还过得去，有点小才华，因为年龄到了一定阶段，学会了在必要时低眉顺眼，相处起来也轻松——高校是并不缺的。甚至那些女孩子还可以更好看，更高学历，而且因为学校的环境，可以保养装饰得更好。他为什么舍近求远？
然而他笑着。淡定的在周末时到图书馆等我。
我这次已经很聪明了。他让我帮忙借书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把自己借的书还掉，想办法挤出几本来，把空额腾给他。虽然，还掉哪一本都心痛得无以复加。这些书，这些年在我手里，我还了借借了还，其实也没认真翻过。可是，书在手里总有一种知识也同时被你占据了的错觉。
他看外国文学作品。看科幻小说。所以，在还没下班前，我先趁着接待读者的空档看了那么一两本。也不是那么难看啦。
他问我每天接待读书人，是不是很开心。我就跟他讲各种读者。有特别有趣的，有可爱的小孩。有很优雅的老人，不过我这是社科呀，有很多人借炒股的书，有些人的素质真的很让人……嗯。好吧，其实也无关乎素质，准确的说，服务业最大的问题是接触到各种人，里面总难免有些脾气不好、性格也不好的。
他工作稳定，我们学历也相当，非要说兴趣爱好，也算是还能聊得来的吧。沟通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难。虽然，我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我弄不清楚的东西——可能是有点被人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其实到我这个年龄，一个男生如果愿意接近我并表示对我的欣赏，都必然是加分项吧？其实，在别人眼里，大概只有人家挑剔我、没有我挑剔人家的份。
为什么想要和我相亲，我真是有点疑惑。他这样的人，完全没有剩下的可能。如果他很挑剔，按照挑剔的方向，应该我也入不了他的眼啊。我们就那样约了几次饭，聊得居然还是开心的。时间地点可是真的好选，刚好周末我上午上班，下了班一块参加读书沙龙，吃饭然后喝喝茶，看着夜色聊聊。
约了四五次后，有天我们吃完饭，喝着咖啡，面对面坐着。
“家这么近，好像你也不常回家，为什么呀？”他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他笑着。很自信，很像教导主任找你聊天的感觉，虽然我没被教导主任找过，不过我被书记找过啊。这样的表情。对呀，他们都说他很温文尔雅，长得也不讨厌。并且也不介意我这么大年纪还没房子。是接近于完美的了。真的没有理由不自信了。
“我有抑郁症。”我说。“跟家里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好。”这个话题总是要说的。早晚的问题。
他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又笑开了：“你呀，太文艺了，其实人生难免有挫折，想开些就好。做人要阳光。”
“我是医院诊断的中度抑郁。”我说。忽然有点委屈。我觉得眼眶有些热。
“那些是假命题。一个人如果真的心胸宽广，不会把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放在眼里。你都是副研究员了，不应该这样。人应该阳光，向上。看到世界美好的事物。”
“我有抑郁症”“我和家人关系不好”——这些话没有任何意义。既不会增加别人的同情和理解，也不会改善你的境遇。只会让别人对你多些讥讽和蔑视，然后攻击你的时候可以直接说你“有病”，“赶紧去看医生”。我有次在一个很信任的医生那说我抑郁。他说：“不要总觉得自己抑郁，我还抑郁呢。”
那一阵，忽然心头涌上一股委屈、讽刺和好笑的感情。
是吗，所以你们也像我一样长达几年时间，在床上反复辗转无法入眠吗？所以，你们也像我一样，累到站立都没力气，躺着都觉得压得自己肉疼吗？你们也像我一样常常耳鸣吗？你们也像我一样隔三差五的眼睛看不清东西吗？你们也像我一样有时候忽然听不懂别人讲的话吗？
……现在想来是我矫情了，那时的委屈毫无道理。别人并不欠我什么。我何至于就想着一句话要求别人的理解和包容。每个人一生都有自己要面临的困境，活着都不容易。我不会再勉强自己去哄别人，自然也不该双标的勉强别人来哄我。
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那股浓郁的焦香的热气离我远了些。我笑了笑：“您说的非常有道理。”
他笑着，安静文雅。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因为那笑一直隔着层玻璃。他笑是因为他觉得此时他作为一个完整的形象应该笑，与我无关，与周围的其他人也无关。
“还吃点什么吗？”他问。
“不了，松饼挺好 。”我拿起松饼啃了一口，酥脆浓郁，就是在咖啡的衬托下多了点腻味。我慢慢的嚼着。让更多的唾液涌到嘴里，浸泡它，淡化它。最后，抿了口柠檬水。嘴里的味道终于淡了些。
“吃饱了吗？”他微笑的看着我。
“吃饱了。”我笑着回应。
“去金花茶公园走走吗？”他笑。
“好的呀。”我说。
“服务员买单。”他叫道。
“多少钱？”我问。
“你又犯傻了。”他笑着说。他刷了微信，一边开始收拾东西。“该走了。”
“嗯，好吧。”我笑。我起身，收拾东西。
金花茶的夜晚其实比人民公园好。虽然热闹，毕竟不像人民公园下饺子一样的处处是人。我们慢慢的走着。
金花茶的历史他很清楚，空气中的花香是什么，他也清楚。米粉博物馆，他进去过还亲手做过米粉。他谈天幽默风趣，他的侧面也还好看，身高也还是够的。所以，哪里不对呢？我觉得我在看一场表演。我在看一个人，呈现着很好的状态给我。高知、能看、年富力强、不势力，温和、善良，文艺，好沟通，似乎是在谈恋爱的状态……凡人中简直完美的设定。你不动心吗姚千述？你真的不动心吗？你应该动心了呀？你们是恋爱的状态吗？算是吧？是吧？悄悄的跟进两步，他回头一笑，牵了下我的手。我闻到他身上一股气味，下意识想退后……我还有一个很可怕的毛病：我经常觉得别人身上有我不喜欢的气味。很多人的气味我接受不了。仿佛是种病哈。
迎面走过来一群人。里头有人跟他打招呼：“表哥。咦，你们？”
他笑着点点头。对我说“我表妹。宋菲妍。叫她妍妍就好。” 宋菲妍，好小言的名字，以后我要是写小说万一想不起要起什么名字，其中要给角色就叫这个名字好了。
“表哥，我妈妈说要托你做件事。”她说。“我可不可以借我表哥说一会儿话？”然后她抱歉的对我笑笑。扯着他的衣袖。
我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识趣的退开。
“别走远，等下在门口这边等我。”他一边跟着她挽着手走着，一边回头跟我说。那边的阿姨群坏笑着看着他和我。
我点点头，趁势退走了。还是不习惯那么多人打量我。尤其是我这样的年纪。拐到一边的草地里，拉了会儿筋，又看了花圃里不知名的花找解说牌。观赏类花木，唉，不结果，花也不能吃也不香，不是白开了吗？然后看到花丛里影影绰绰，是那表兄妹两在说话。他们怎么也跑这边来了。
偷听呀。我居然是不小心偷听到了人家的对话。很君子的走开？不啊，其实我是有凡人的各种不好的脾性的。比如：好奇心重。
“她以为她这样的年龄，也要像小姑娘一样要人哄吗？”他的表妹说道。
“都是女孩子，还是要哄的。”他的声音。
“什么样的老女人，还要哄。大概年轻的时候更作。难怪这样的年纪嫁不出去。”她说。
“你呀，不准调皮。”他亲昵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让我想起某个我不喜欢的男人曾经做亲昵状刮我的鼻子，不禁一阵恶寒。没有再听下去，我潜伏在草地里小心的拨弄着草根，免得被发现了彼此尴尬。
……
等两人腻歪完，他聊完找我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在草丛里蹲到脚麻了。电话震动，我第一时间快速按静音键，直到对方走远。我扶着膝盖从地上起来，往旁边湖边绕了半圈，等他再次打我手机，才接了电话，说自己迷路了。两人微信定位，他笑着走过来，看到我一脸嗔怪：“才一会儿，你走哪-儿去了。”广西人生硬的在“那”后面加了个“儿”字，怪怪的，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一个手指刮往我鼻梁：“你呀——”我赶紧后退避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尴尬了下，随即又温柔的笑了笑，接着说：“不让人省心。”
“呵呵呵。”我一边笑着一边往后退，一手拍在另一边手臂上：“晚上蚊子挺多的。”
——如果这是一只青蛙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是我下不去嘴的那一只。可是，理性的看，目前真的看不出他本人有太大毛病。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和理性哪个可靠些。
今年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那些明确要钱要房产的女孩子最后多半幸福，因为她们最终会得到自己要的。而要感情和感觉的，多半会失去感情。因为这些东西太不牢靠太虚无缥缈。
彼时的我，还是有些迷茫。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四、吻一只青蛙，如果他没有变成王子的话，就吻下一只——连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