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漂泊久》图书馆的姚千述

10、十一、 问题少女还是问题青年

　　我渐渐发现这小孩首先很闲。时不时蹦出一些信息。有时候是安利她的偶像，比如凌轩宇之前的一些美图，一些作品、凌轩宇自己录的视频链接之类的。有时候是一些基本上没来由的信息：“你吃饭了吗？”“觉得羊蝎子好吃吗？”“这条粉色的睡裙怎么样？”——后来我曾问过某人那个问题：“为什么会问粉色的睡裙好不好看？”某人答：“这是判断一个女孩子的方式。不是说喜欢粉色的都有颗少女心吗？”又进一步解释：“喜欢粉色的，内心一定很单纯的。”我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怎样发现一个女人老了？当她重新爱上粉色的时候。”他答：“所以，很符合我的人设也符合你的人设。”
　　后来聊的话题，虽然也有漫展、高泰宇、她喜欢的班长。但真的不像是同一个人。语言风格似乎也有不同。
　　她另外一个特点就是时间很零碎。发信息的时间从凌晨三四点到晚上十一二点都有。如果说课间发一些东西，甚至上课的时间发信息也可能。也像是小学生开小差的做法。我问她：“你不上课？”
　　“上呀。”她说。
　　“那为什么在上课的时间发信息？甚至半夜发。你是住校吗？还是在家？你大晚上发信息你家里人不管你。你上课的时候发老师也不管你吗？”
　　“老师管呀。”
　　“不缴你手机”
　　“老师哪儿有那么暴力，姐姐你太坏了。”
　　我觉得基本上可以判断为问题少女。不像是农村家里父母出来打工自己一个人混的小女孩。当然，之前看穿着也是比较好的。但是不确定两个是同一个人。看提示，她后来用的是苹果最新款的手机。看说的话，也不像是我印象中的农村孩子。看平时讲的吃的穿的，她经济条件应该是比较好的。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家在城市里，经济条件又比较好。父母怎么不管管，基本上，只要有点钱，不会允许孩子这么混日子的。现在初中是全封闭制吧？难道是传说中那些很早出来混的女孩子，就是那些在发视频、扮萝莉挣钱的那些女孩子——不对，人家本来就是萝莉。
　　忽然觉得作为一个大人似乎对这懵懂无知的女孩子有点责任。
　　“你初二还是初三？你们现在化学好学吗？”
　　“好学呀，很好玩。”她开始讲化学课上各种有趣的试验，有些我知道，有好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看打字的速度和措辞，不太像是百度的。（不好意思，因为怕她是百度的，我自己去百度了下。没发现大致相似的。）她的语言表达能力并不差。不过现在的孩子，本来语言表达能力就并不一定会差。十几岁文笔通畅的并不少，倒是就有些二三十岁居然是小学生文笔。化学能够好，还能讲得有趣，智商必定是不低的。
　　我有点疑惑：“你化学成绩好像不错？”
　　“那是当然。我高二的时候做的那个试验……”后面的没看清，因为一两秒之类迅速被撤回，但我清楚的看到“高二”两个字一闪而过。笔误还是？笔误不会那么快撤回，如果是一个小孩，似乎也没有要面子到这个地步，大不了承认打错。
　　“你到底是谁？”我原想问她能不能发个语音。但是想想没有意义。哪怕让她发个视频，也未必是使用□□的主人本人。
　　“骗子”，我脑海里闪出这两个字。我的□□账号关联了很多东西。如果被人盯上盗走就麻烦了。虽然之前也不是没被盗过。
　　还是手足无措。我不知道如何应付没来由的可能的恶意。
　　骗子的话，应该第一时间就拉黑吧？
　　我打算遵从自己的内心，下手。
　　“你看到了是吧？不好意思暴露了。”对方发了一个这样的信息。
　　“你是说什么？”我问。怎么忽然有点进入恐怖小说的节奏了。
　　“我不是十四岁。”对方的头像在打字，似乎是一直在编辑，过了十几秒，发了很简单的六个字。
　　“嗯。”我说。
　　“我三十岁。”
　　“嗯。”我继续等着。
　　对方发了一个语音过来，点开是：“我是凌轩宇。”
　　声音是好听的。新的骗局，冒充明星？
　　我打开百度查凌轩宇的消息。他太不红了，根本查不出他近日的日程。应该要混入他粉丝的后援会才有可能知道明星的消息吧？
　　我开始翻凌轩宇的微博，并且搜索凌轩宇的粉丝群。
　　“你不信吗？”对方继续语音。客观的评价，是很好听的声音。吐字清晰，普通话很标准，而且不是那种机械性的标准，虽然有点做作，但很动听。所以是准备了大量的语音库吗？还是对方确实是一个男生。并且声线和凌轩宇接近？
　　“很难相信吧。一个明星哪儿能那么神奇的出现在眼前。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粉丝。而你加我的动机是什么？”
　　对面发过语音：“你真可爱。不过，我现在也并不在你眼前。”语音里带着笑意。新的骗局了。可是他为什么骗的不是凌轩宇的粉丝，而是高泰宇的粉丝呢？我看起来比较好骗？想到这儿忽然就觉得有些恼了。就算鄙视我的智商，你们冒充的也该是我的偶像而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三流的明星。虽然我的偶像也是十八线的。但是，我偶像更帅呀。哦，骗子集团好像有个是逆向筛除的操作，要用最不可能的谎言逆向筛除骗不到的人是吧？
　　我开始搜索凌轩宇的访谈视频和音频。
　　高阶的骗子！！！就那几句话来说，声音太像了，语气也像。吐字方式，下意识吞掉的一些尾音，太像了。
　　我不知道我的好奇心作祟，还是责任心作祟。忽然感觉有点点的小兴奋。
　　一八五，比高泰宇矮（忽略人家比我高三十厘米的事实。我不是明星，没必要跟明星比。）哦，不是，我的攻击对象不应该是他。他有可能是受害者，人家正在借着他的身份行骗。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不太知道怎么穿衣打扮，不过他每件衣服穿起来好像还蛮漂亮蛮有质感的样子。对着镜头摆出各种姿势，眼神始终是有点诱惑。脉脉含情。这样是不是相学所谓“桃花眼”。这样的人才有资本从事这样的工作。
　　不对，我如果查他的资料，对方要是一心想用他行骗，是不是应该也会查他的资料，会不会比我更用心？
　　我搜凌轩宇的粉丝群，申请加入。一共也才五六个群，并且，人零散得很，有些才十来个人，甚至一两个人。最大的群，倒是有那么三百多号人。人和人的差距，明星和明星之间的影响力和受欢迎程度真的有天壤之别。
　　第一次很认真的整理一个人的资料。他的家乡、出生时间、所有的经历，什么时间段在哪里读书，有过什么相关的评论，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出道，参加选秀的时间、名次，应援方式，自称同学或者曾经校友的讨论，曾经的作品，扮演的角色、出的写真——
　　等下，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参加电视相亲节目是被当作作品记录的。
　　你们伤心吗？
　　原来，电视上的相亲节目是有剧本的、表演性质的。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相亲对象，是韩式帅哥、日式帅哥、西式帅哥、古典式帅哥？健身男、斯文腹黑男，阳光帅气小哥哥，软萌小男生？公主和王子、灰姑娘和国王、贵族少女和骑士的故事演给你们看。
　　说起来，相亲节目其实带了一个不好的头：它把所有的最优秀的条件展示给大家，还意图表示他们都只是生活中很容易遇到普通的男女，似乎这样的优秀在相亲市场是常态，让人们对相亲对象有了更多不切实际的要求。
　　出道前的照片挺蠢萌的，有些非主流的杀马特造型，有些现在看来真的会尴尬。明星还是需要雕琢呀。不过，他本人应该也帅，一八几的身高一上去，脸只要不丑，就能在美貌这条路上远远甩大多数男生一大截，绝尘而去。何况还有剑眉和一双漂亮的眼睛。很亮的眼睛啊。感觉他的出身似乎很好。对哦，传言父母是大学教授？大学教授的小孩为什么要当演员？不是应该走学术路线吗？当然，学术路线对比明星的光环，也许人有不同的认知。虽然都艰难，但做学术真的是更寂寞的一条路。你在一篇文章一篇文章默默的撰写，其实很难说最终的结果是做了很多的无用功、还是多少为社会的进步铺垫了那么一点点。从来做出突出贡献和成绩的人都是凤毛麟角。
　　他声音，发音方式说不上特别或者不特别。因为习惯性的最后会有一点点轻微的拖音上扬，就是所谓的“小奶音”，大环境如此，泰宇也是这样的声音。
　　会唱歌，会乐器，这个时候的标配吧。小时候，每个小朋友可能都曾这样一脸痛苦的被家长逼着去练一门乐器。城市里家庭比较好的小孩大概是钢琴，稍微差点是电子琴或者手风琴。剑走偏锋的或者会练古琴或吹笛吹箫吹萨克斯风。吉他是每个男孩子最重要的玩具。再不济大学时候也要买一把没事拨拨弦，摆摆造型。
　　所有这些条件综合起来，完全足够一个明星的标准了。东部沿海地区的人，确实还自带一种特别的腔调。穿衣服简单干净，造型基本上也是合适的。
　　他过去也在一些被关注的影视剧里打过酱油的。奇怪的是，当时并没有关注到他。就像在《相爱穿梭千年》完全没有注意到高泰宇扮演的皇帝。我奇怪以高泰宇的颜值演技和敬业程度没有红，而凌轩宇这样的人，按说条件也不错，居然也不太有名气。有时候成名也许真的是玄学。
　　这些资料准备完备之后，列好他的日程表。我就好整以暇等着看骗子可能什么时候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