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乩同人文】青霄故梦》非心悠哉

2、年年岁岁花相似

　　二十年后，杭州城。
　　正月十五，花灯节。

　　“山君，山君，你莫要再跑了。”小灰追着一袭青衣女子，那焦急的表情竟与那一身看似稳重的灰袍不符。

　　前方青衣女子回头做了一个鬼脸，笑靥如花“哎呀，你再快些啦，快放花灯了，若是没赶上，又要等一年了。”说罢女子又急急转过身，抱着怀中的莲花灯往前跑。

　　白夭夭和许宣为报骊山圣母之恩，愿在骊山圣母受罚结束之前替她守骊山并在此期间不踏出骊山半步，这才让小青有了逃跑出去的空档。但小灰知道小青下山是白娘娘他们默许的，不然山门的结界，以小青现在的修为还是无法解开的。

　　花灯节的热闹是小灰第二次见识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便将两人拆散，再去寻觅，早已不见那抹青色的身影。

　　小青见小灰不再跟来有些雀跃，自化成人形，她便从未出过这九奚山。她对自己的身世有过疑惑，因为妖修成人形需近千年，而她只是用了两百年，这两百年的时间还是小白同她讲的，她记不起那两百年一丝一毫的记忆。有一次她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以为是仙鹤姐姐又要抓她同她讲药理便急急化了原形藏在了草丛中，甚至还聪明地隐藏了气息，脚步声越来越近，待她看清是小白和许宣刚想松口气却又听见小白提了自己名字。

　　“相公，你说小青真将他忘了吗？”
　　“齐霄临走前同我说过，他所求不过是望她能一生一世没心没肺张扬地活下去，她若是不再记起便不要强求，他怕自己越是渴求太多，便越薄了她日后的福源。” 许宣朝那草丛中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齐霄终归是担心那破军的命格，虽是已破却担心这逆天改命会薄了小青的福源，但若是如此忘记，对他二人如此互相付出又如何公平。齐霄，你终是要给小青一个选择的机会。

　　许宣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小青听得一字不漏，齐霄？那人与自己有何干系？小青有时厌极了许宣那料事如神的性格，她好不容易寻得机会潜入了丹药房，那丹药房许宣和小白从不让她进，她细想过，那里也许藏有他们口中说的那人的线索也不一定，但怎知她刚潜入还未给虚掩的门扉完好合上便被那门外许宣的声音给吓得差点稳不住人形。
　　“你终是寻到了这里。”许宣推开门望着一脸做贼心虚的小青，眼神示意她朝书案看去，“你即对那人好奇，也许那盒中的东西能帮你记起什么。”
　　听到这里，小青忽然觉得那日许宣定是故意说与自己听的。她倒是要瞧瞧，那盒中是个什么东西。咦？竟然是只簪子，不过这簪子通体碧绿，倒和自己模样挺相配，“真好看！只是…”只是为何有裂痕，为何那裂痕仿佛能扯到自己的心？

　　许宣瞧着小青的神色眼神闪过一丝复杂“这簪子本就是你的物件，我现在替我那故人交还给你，这也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对了，再过几日我便要同娘子前往骊山，不在的这段时日，我会让小灰看着你，你切莫偷溜去那凡间。”
　　许宣凡间二字说得极重，小青这头点得亦是极重，就差点把头撞在这地上以此来表明自己绝无思凡之心，“你放心吧，你和小白的话我何时不放在心上了，你们此番只需安心去便是。”许宣望着门外被撬了锁的痕迹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这小青若真将他和小白的话放心上，只怕她现下便不在这丹药房了吧。

　　事实便如许宣所料，他们二人前脚刚走，小青便寻思着如何出九奚山。她查过了，仙界和妖界都没有一个叫齐霄的人，连同名同姓都不曾有过，若是这两界都寻不到，那定然是在凡间了罢。只怪那可恶的许宣临走之时居然还在这九奚山布了结界，她小青琢磨了十几载才被她寻到了一处破绽，谁知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竟是被许久未归的小灰给撞见了。
　　这小灰虽从她化人形便喊自己山君，听来甚是尊贵，但每次她要做什么，第一个制止自己的便是他，明明是个年少懵懂的模样，话说的语气有时竟比许宣那个一肚子墨水的人还要老成，不过她也不讨厌，虽然偶尔嫌他啰嗦，但有个比她自己厉害却愿尊自己为头儿的小跟班，小青也是蛮欢喜的。只是这次被他瞧见，他若将自己急急捉了去，莫说是寻人了，她这现下想看花灯的计划都要泡汤。

　　说到这花灯节，她只是依着簪子的气息寻人寻到了杭州城，恰逢此地正举办这花灯节，她也不知自己是何缘故竟是如此感兴趣。她曾在小白背着许宣收藏的一堆杂书中瞧过，这花灯节一年好像只办一次，放花灯时还讲究时辰，若是在吉时将那花灯放入水中，此时许的愿便能先上达上苍，若上天垂怜，指不定这愿望便成了真。她此番下山，多是为了在凡间能寻得那个叫齐霄的人的线索，凡人寿命与仙妖而言不过短短数十载，她怕极了最后寻到的只是一个荒冢，她存着侥幸，她赌那人即是许宣的故人，那自不会是常人，兴许，兴许他还活在这世上。如今若是她虔诚许了愿，那她的侥幸会不会也能成了真？她只是想见一见，那个盼她一世张扬的名唤奇霄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想到这里她忙抬头瞧了瞧天色，暗道这戊时即过怕是等不及自己放灯许愿了，她赶忙紧了紧手中的莲花灯提速往前跑。许是她跑得实在太急，直至一抹青蓝色衣角撞入她眼帘时，作为一个自认是条灵活的蛇的小青愣是没来得及躲闪便已将对方连同手中的莲花灯一同扑倒在地。

　　小青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趴在对方身上，她倒是要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害自己误了这放花灯许愿的时辰，如此想着她便双手使了力将自己半个身子撑起直至二人四目相对，不知为何，两人竟仿佛时间停滞般忘了动作。
　　然这二人的沉默终是被不远处传来的喊声所打破“少爷，我可找着您了，您身体素来不好，若是让这老夫人知道...”这小厮见眼前这番场景忙将嘴里的话吞了下去，他们家少爷莫不是被调戏了？
　　那被小青困在地上的男子听见老夫人三个字这才转过神来，待发觉身上的女子还是没有动作便不由慌张侧过头轻咳了两声，微红的脸颊隐于夜色中，小青却是瞧得一清二楚“咳咳，这...这位姑娘，男…男女，授…授受不亲。”
　　小青歪了歪脑袋努努嘴，露出这凡人就是规矩多的表情才爬了起来，却在站起那刻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复又瞧了瞧那地上已残破的莲花灯惊道“呀，这莲花灯破了！”她，她还没来得及将那莲花灯放上这水面许愿呢。
　　男子有些手足无措“实在抱歉，不如，不如将在下这盏送与姑娘如何？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小青虽难过但待她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子时却吃了一惊，此人样貌气质皆是不凡且正值青春年少，周身怎会笼罩着如此灰败的死气？方才听那小厮说他家少年身体素来不好，如今这死气既已绕便这周身，怕是时日已无多。想到这里，小青竟是起不了计较的心思“算啦，这吉时已过，我不过就是凑个热闹罢了。”
　　“姑娘若是要放灯许愿，还是收下罢”男子边说边从还在发愣的小厮处拿过他捧在手里的莲花灯送了过去，“凡事都说心诚则灵，只要姑娘心诚，不论是否是吉时，上天也能听到的。”
　　小厮见自家少爷把灯送了过去忙反应过来道，“这位小姐，听您这口音是外乡人吧，我们这其实还有一片明心湖，说是在那许愿很是灵验，不如您让我家公子带您去权当是弄坏了您花灯的赔偿如何？”小厮背着小青眨眼对他家公子示了示意，露出一副浑身都抖着机灵的表情，俨然忘了自己原本的初衷只是为了让自家少爷赶紧回府， “您是不知，听说二十年前那湖中央出现一道光柱与天相连的奇观，当地百姓都认为那一定是老天爷在显灵......”见自己小厮说得忘我，那男子忙阻止道“齐非！”那叫齐非的小厮这才闭了嘴。
　　明心湖？她听说那里同九重天相连，想不到竟在此地，她也只是听说未曾亲眼见过，她的回答极为爽快也没给那男子拒绝的空档“好呀！那就，有劳这位公子啦。”
　　男子瞧着眼前女子对自己巧笑嫣嫣的模样不由呆了一瞬，自觉不妥便忙不着痕迹地微微低了低头“明心湖离这里倒是不远，姑娘若是不嫌弃，我这便让齐非去租辆马车。”
　　齐非难得做事极快便租到了一辆马车，小青同那男子赶到明心湖不过用了一盏茶时间。
　　“这个地方想不到如今已是这般热闹啦”小青望着湖畔集聚的人群脱口而出。
　　“原来姑娘来过这里？”男子疑惑。
　　小青摇摇头“不过就是觉得似曾相识罢了，我自出生便一直住在山上，这还从我第一次下山。”忽的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别再叫我姑娘了，既是相逢便是有缘，你叫我小青好啦。”
　　“小青？”男子轻轻唤出了声，那声音小青只觉是随着眼前飘落的竹叶一同坠入了水面，正泛起层层涟漪。
　　小青抬起头应了一声又道“只是，公子，你还未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男子听罢忙作了个揖道“在下，齐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