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乩同人文】青霄故梦》非心悠哉

1、楔子

　　两百年多后。

　　九奚山山门前，一白衣和尚将左手的金钵交予对面身着灰袍的男子道“小灰，我将她真正寻回来了。”
　　小灰望着手中的金钵，只见里面有条碧幽幽的小青蛇在里面来回游动以示它被困的不满，他的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随后便是无法抑制的喜悦“莫非她是，她是！？”
　　对方点点头，嘱咐道“你将这金钵交予许宣，他会知道怎么做。”

　　小灰从喜悦中回过神惊讶道“法海大师，您不一起进去吗？”

　　他摇摇头，望了望山门，轻声道“我现已非人，他能明我。”说罢便转身离开，他的身影在茫茫白雪中显得很是单薄，他走了几步复又顿了顿转过身，小灰以为他是改了主意要随他一起进去，却只瞧他的嘴唇微张似要说些什么，刚要竖起耳朵准备听清，那轻不可闻的声音便隐于那风声中，消失的悄无声息。待小灰反应过来，法海已渐行渐远。

　　“相公，你说这法海为何不自己亲手交给你。”白夭夭接过小灰手中的金钵将它放在桌案上，问出了小灰同样疑惑的问题“你说他寻了小青两百年，如今寻到了，难道不想亲眼看她成人形吗？”

　　许宣温柔的拉过白夭夭的手，“他当年为了寻小青的三魂七魄，同我一般舍了仙根，我若非娘子你当年于断桥几欲散尽仙力自尽，骊山圣母怜吾等二人，逆了我的命格，请罪自困于骊山幽泉内千年，为我用柳枝重塑肉身和仙根，若非如此，我与娘子只怕再无相见之日。骊山圣母自封于幽泉那日，法海曾去寻过她，骊山圣母告诉他，若是他能舍了仙根仙身去地府一遭，说不定能寻得一翻下落。”

　　白夭夭点点头，那些时日她应差点散尽仙力昏睡了近两百年，醒来便瞧见许宣着一身蓝灰色微笑着站于她床头，她那时怕极了是梦，迟迟不敢伸手触碰，直到许宣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脸颊，她方才感受到真实。那一头银丝触痛了她的眼，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她知晓了那些年她对抗梦魇她的相公所付出的代价，这几年她刚转醒太虚弱，连人形都很难维持住，便在九奚山回复灵气，故不曾去她师父处请罪，竟不知她相公的复活是骊山圣母的缘故。

　　许宣望着自己娘子眉头微蹙满面自责，忙将她揽于怀中，“我知道你定恼我为何此时才告诉你真相，骊山圣母本想我保密，我却还是决定告诉你，我知晓你若知道必定愿自己沉入那幽泉，骊山圣母知你此等性格，她那日说过，她在此世间万年，你是她收的唯一一个徒弟，是她将你送与我处，你我命中必有此劫虽为因，但她作为你的师傅终是不忍，给了我们这个她认为最好的结果，待我把小青的事情解决，你的身体好些，我就带你去骊山见你师父，向她请罪。”

　　白夭夭点点头，她明白他相公和她师父的苦心，她不会再似往日那般冲动不计后果，她忽又想起小青之日问道“那日小青为了我和法海魂飞魄散，我算过很多遍也始终找不到她的痕迹，当年醒来你却告诉我法海传讯已将小青的三魂七魄寻了来，只是失了仙根仙身，你今日和我说师父让他去地府走一趟，他这没了仙身，又是如何去的。”

　　许宣望着游动的小青蛇，回想起那日他见到法海将小青的三魂七魄寻回时见他的模样不由暗了暗眼神，只见他那件纤尘不染的僧袍破烂不堪满是血污，那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各种伤痕，新伤旧痕覆了又覆，只有他的脸还算白净，许宣强扯了嘴角调侃他缘由，他只是淡淡笑道“她速来爱美，我若不护着脸，她的魂魄见着我害怕叫我寻不到怎么办？”

　　许宣笑了笑，没再去深究他满身的伤痕，去了仙身入地府，除非身死，不然便是由黄泉道走过，黄泉道只有濒死之人才能看见，去黄泉道那日他向自己求了一棵能让自己假死的毒心草，此草能让心脏麻痹骤停造成死亡的假象，但他毕竟曾是修仙之人，若是能撑着药效发作自己意识清醒便能见着这黄泉道的入口。

　　黄泉道上皆是恶鬼，他们守着地府的入口，来人若带着生魂，恶鬼是能无需通报便将其撕咬虐杀。

　　冥王见到法海时，他已被黄泉道的恶鬼咬的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他既是过了黄泉道进这冥王殿，便是已死之人，但他却硬憋着一口气，以一丝生魂入了殿，不是鬼却也非人。他跪求冥王，他法海愿受万鬼撕咬之苦，探地狱酷吏之刑以度地府万鬼之怨气来换取自己守在这轮回道。冥王暗忖，地府向来怨气极重，若有一人心甘情愿守在轮回道为不能入轮回的万鬼超度，自是最好不过，只是他又顾虑这孩子是白帝最心疼的徒弟，便许了他一个期限——两百年，最长最短的两百年。寻到了便是最长，寻不到便是最短。好在，真叫他寻到了。

　　许宣望着满身是伤的法海，明白自己的兄弟在地府所受的折磨远比他眼前所见的这些伤疤带来的更甚。许宣知道，他是法海，更是他曾经九重天的好兄弟凌楚，他认定之事便不会放弃，何况是为了自己心爱之人，若是换了自己，他定也是义无反顾。“既是这三魂七魄找到，你下一步当如何？”

　　“我之前用我最后的仙力勉强修补了她的灵珠，我会带她回金山寺为她颂佛让她受佛荫，等她成形我才能安心入这轮回。”

　　“你现如今即非人也非鬼，你不怕这金山寺的佛光灼心之苦？”许宣终是不忍说了出来，佛光灼的，可不止这心，还有那染了万鬼怨气的三魂七魄。

　　法海此时仿佛卸了重担般，嘴角噙着当年凌楚调侃自己兄弟的几分笑意“你终是一如当年九重天舍不得我这个兄弟。我这地府也熬过了，便更不惧这灼心之苦，白姑娘若是问起我聚魂之事，你简言告之便好，”那些痛苦，他不想小青知道，不论她是否还能将自己记起，他也不希望让她觉得对谁有亏欠，更何况，她于自己，未曾亏欠，“许宣，待我入了轮回，我与她若是没了亏欠？下辈子可还会遇见？”不再有命格束缚，不再有生死相欠，他有些喃喃自语“那我便还是受这苦痛多些吧，比她痛了，便是她欠着我，下辈子，我便能光明正大找她要债了罢。”

　　白夭夭望着愣愣出神的许宣又轻唤了一声，许宣这才回复思绪“那日他去求白帝告之入黄泉道之法，白帝见他失了仙根差点没气晕过去，跟别提告之他入黄泉道方法，我和他后来寻了很多古书典籍才找到了一条法子，其中细节只怕他自己最清楚不过。”

　　许宣说得含糊，白夭夭也没再细问，她晓得，既是这唯一一条法子，必然皆是苦难，“即是好不容易寻得了，他又为何在此时放手了？莫不是那破军命格还未破？”

　　“非也，小青那日救你们之时便破了，若非如此，小青不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现如今已失去仙身，用非人非鬼的身体活了几百年已是有违天道，他必须要入轮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