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净》丽莎坚尼

37、南柯一梦

　　第二日早朝刚退，李世民还没有从龙椅上下来，就见管事宦官张詹慌慌张张地往武德殿里看。李世民一夜未眠，早晨起来眼皮跳个不停，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还没等张詹开口，他便迎上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陛下，贵妃娘娘，她，她失踪了！”

　　“什么？你说什么？！”

　　“刚才贵妃娘娘屋里的沁沁姑娘急脚猫似的赶来，说娘娘找不到了，只留下两封信。一封是给陛下的，另一封给皇后娘娘。” 张詹说完，递上一封信。

　　信封上赫然写着六个字：“ 太宗皇帝亲启。” 那字迹娟秀挺拔，如行云流水，确是净儿的笔体。

　　李世民白皙修长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快速打开信，里面的内容不多，只有寥寥几句话：“陛下，净儿走了。您多保重。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顺祝大唐蒸蒸日盛、国泰民安。”

　　“啊！” 李世民看完大叫一声。一下子飞到懿贤殿是不可能的，想想觉得宫撵也太慢，索性自己疾步如风地向懿贤殿跑去。

　　待他气喘吁吁地到达那里时，发现长孙皇后已先于他赶到了。

　　“陛下！”

　　李世民还没等长孙皇后说话，便一摆手，制止了她。他急切地问沁沁：“ 她什么时辰走的？！”

　　“回禀陛下，娘娘大约是早朝刚开始就走了。她让奴婢去尚服局司衣房帮她拿新做的衣裳，再去尚食局帮她拿点心，最后再去内仆房取雕花蜡烛。等到奴婢饶了一大圈回来的时候，娘娘已不在屋里。一开始奴婢以为娘娘就在附近，或者去皇后娘娘那里了，可没过多久，奴婢就发现了放在书桌旁边的那两封信。奴婢预感到事情不妙，问侍卫，侍卫只说娘娘确实出去了，但去向不知。奴婢心里没了主意，又不敢擅专，只好拿着那两封信，一封交给张公公，托他在退朝以后立即转交给您；另一封奴婢自己拿着跑去找皇后娘娘！”

　　“看来她是算计好时辰，单等朕开始上早朝的时候走的。” 李世民强打精神，“来人，速派人向各宫门守卫查问靖贵妃娘娘是否已经出宫！”

　　“不用查了，” 长孙皇后突然发话道：“妾身刚才已经派人查问过了，安福门的守卫说，靖贵妃一早骑着尚乘局里备用的御马从安福门出宫去了。”

　　“这些守卫怎么不拦她？！” 李世民气急败坏地大吼。

　　“守卫说她手里拿着有‘皇帝亲赐’字样的通行金牌，因此不敢阻拦。”

　　李世民一拍脑门，“是啊，是朕给她的。朕让她闷了的时候，随时出宫散心。”

　　但懊恼只是一瞬间，李世民很快冷静下来，打起精神，“来人，传话下去，命御前侍卫火速前往长安城各城门，查问守城军士是否有一个紫色眼睛的孕妇出了长安城。向守城军士描述靖贵妃容貌，如若遇见靖贵妃出城，立即拦住！命尚宫局即刻画出靖贵妃画像，印刷万份，准备分发各地，寻找靖贵妃下落，不得有误！”

　　约么一个多时辰过后，有侍卫来报，说贵妃娘娘已经提前一步，由光化门出城了。不知去向。

　　李世民踌躇了半日，实在没有办法安坐宫中、干等各地消息。他觉得净儿不可能往南边去，要走也是去北面。于是和长孙皇后打了招呼，又派人去几位朝中要臣的府邸通报了一声，安排好各项事务，第二天一早，便带着五百侍卫出城上路，沿途寻找净儿去了。至于大致方向，当然走的是通往□□的主路。

　　李世民带领众侍卫快人快马，一路往东北方向上走，沿途打听询问，渐渐确定了净儿的行踪，终于在七日后，到达并州西部的树林时，将净儿追上了。这片树林也是十年前他二人相遇的那个地方。

　　净儿大惊失色、满面泪痕，被李世民强行抱下马，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反倒被他抱得更紧。

　　“净儿，朕求你！不要走，好吗？！只要你和孩子能留在宫里，朕发誓，绝不去纠缠你、骚扰你。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你们，朕就心满意足了！” 李世民同样泪如泉涌。

　　“陛下，您风华鼎盛，以后的嫔妃会越来越多，真的没有必要执着于净儿一人。净儿也实在没有办法再面对您。如果我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留在宫里，只会令我二人日益尴尬、徒增怨恨。”

　　“朕不管你说什么，朕是真的舍不得你！净儿，你能不能看在朕千里迢迢、日夜兼程、追寻至此的份儿上，别那么绝情。就随朕回去吧！”

　　净儿的目光坚定如铁，脸上没有了表情。她就那样站着，不再回应李世民的恳求和拥抱，像具尸首一般。

　　李世民心如刀割，渐渐松开双臂……

　　十年一梦，醒来成空。

　　“那看在咱们十年相识，四年姻缘的面子上，你可不可以告诉朕，你打算带着孩子去哪里？日后朕也好去看你们啊。”

　　净儿觉得说也无妨，便不再隐瞒：“上次听我大师兄说，阴厉师太已经病逝。红脂庭现在由我的一位师姐任庭主。三师父哥舒罕也还在那里。我想，回红脂庭当个武术教师。”

　　李世民想了想，极不甘愿地说道：“武术教师倒不必了，朕替你想个去处。如今整个黄河以北的广袤土地虽已归入我大唐版图，有羁縻府州和各大都督府镇守，设有都督和刺史等官员，但还需要一个能在各草原民族间沟通协调、联络情感的精神领袖。如果你执意要走，不如朕封你为 ‘漠北盟主’，去为大唐经营北域吧。你可先在并州城里等待数日，朕随后会派人给你送去御赐金册，并拟定人员和你一道去□□北部建起盟主牙帐，开设牙庭。”

　　一个月后，大唐新晋漠北盟主，原突厥叶护弓月台之女——突厥人弓月敏思，正式上任，于此同时，朝廷明旨，昭告天下，靖贵妃白云净仙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