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净》丽莎坚尼

36、惨烈真相

　　净儿恹恹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懿贤殿中。李世民守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他气色疲惫，本来对净儿关切入微、心疼至极，却在有意无意中，躲闪着她的目光，不敢直视。

　　净儿本能般抗拒地抽出手，神情决绝愤懑。

　　李世民突然在床边跪下，慌张地重新找到净儿的手，握住不放：“ 净儿，净儿，我求求你，别这样好吗？朕受不了你这样对朕！” 此刻，这个已经三十二岁的大唐太宗皇帝，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羞愧、害怕、茫然若失。

　　净儿没有再哭泣，而是异常平静地说道：“陛下，您知道吗？您现在这个样子，反倒令净儿有些许安慰。至少您似乎不打算再狡辩了。”

　　李世民心中拿定主意，落寞但果敢地抬头望向净儿：“朕知道，这件事我永远无法再推脱的一干二净。虽然你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朕也不可能找出任何能够推翻你的推断的依据，来打消你的嫌隙。朕不忍心再欺骗你，这也是朕为了挽救咱们的感情，所能付出的最大诚意了。”

　　净儿黯然神伤：“陛下，净儿有一事不明。您应该知道一旦事发，我们之间就会情断义绝，但您还是铁了心肠，决定要这么做，难道您就这么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姻缘吗？您筹谋了如此完美的前半局，后半局却丝毫不愿用心设计，您一开始只是准备用矢口否认来搪塞我，对吗？”

　　“不，净儿，朕本来有办法让你永远不了解真相的。朕知道朕可以。”

　　“您怎么做到？战事结束了，因为我大师兄死了，我怎么可能永远不知？”

　　“事到如今，无论是朝堂之上、后宫中人，还是天下百姓，知道白云无边是毒发身亡的人寥寥无几，朕命人严格封锁了消息，对外只说是‘暴毙’。那酒里下的是慢药，如果不是因为天降暴雨，在路上耽搁了日程，你回宫之前，他不会毙命。只要你进了这宫里，一切便是在朕的掌控之中了。由于他是在你走后十几天才身亡的，你自然不会首先联想到那两瓶酒有蹊跷。朕已叮嘱所有了解内情的人，绝对不能说出真相，传到你和沁沁的耳朵里。所以你从宫里任何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根本不会跟 ‘种毒’ 扯上半点关系。呵呵，‘人算不如天算’，朕万万没想到，今年水多，你被暴雨阻在了路上，没等你回宫，他就死了。而你，恰巧从宫外的人口中得知了他是被毒死的，又因为那个节外生枝的阿悉结磨，而猜到了那两瓶汾酿。”

　　听到这里，净儿已心似枯槁：“ 呵呵，如此看来，净儿说您完全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姻缘，倒真是冤枉您了。可那酒，净儿也喝了，为什么没有事？”

　　“你在进灵州城之前和出城以后，不是都喝过陈飞递给你的牛奶吗？那里面放了解药。”

　　净儿恍然大悟，冷汗湿透衣衫：“ 是啊，只要您不阻止我喝，我与他，便都不会猜测那酒是不是有毒。我敬的酒，他一定会喝，又怎会拒绝？呵呵，您常说自己不会下棋，还真是过谦了。您精心设计了如此缜密的一盘大棋，我如棋子一样被摆布其中，还竭尽全力而不自知，于您来讲可喜可贺，于我来讲可悲可叹啊。哈哈哈哈——”

　　净儿突然像发了疯一般仰天大笑起来，李世民却急得掉下眼泪。他激动地呼唤着她：“净儿，净儿，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他白云无边根本就不可能受降！如果不是为了江山社稷永固，为了天下苍生免于再次陷入不知要多久的战火狼烟之苦，朕绝不会心存侥幸，来让你做这件事的！你告诉朕，朕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才能抚平你的愤恨？！”

　　净儿眼神空洞，整个人好像没有了灵魂一般，了无生趣地说道：“ 对哦，净儿忘了，你本来就是帝王。江山是您的江山，苍生是您的苍生。只有大师兄，是我的大师兄。皇帝陛下，您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想要白云无边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来。就像小时候一样。”

　　李世民强烈不甘地说道：“不！朕也是你的！我们的孩子也是你的！净儿，朕求你，再给朕一次机会，让朕和孩子一起留在你的身边，好吗？！”

　　“陛下，我累了，请您出去好吗？我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