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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狮子座里的“毒情男”3 ...

  •   酒吧里弥漫着欢愉的气味。

      墨莲好似闻着气味过来的。

      她不像是被欢愉的气味感染了,此刻的她更像是欢愉的本身。她一袭及膝的红羽绒服,像行走的火团,进来了。更令我惊讶的是,她苍白的脸颊上竟映现几抹绯红,在酒吧苍黄灯光的照耀下,就像夕阳之中飘荡在一团篝火之上的朵朵晚霞。

      她没有径直走向右角落,而是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扭头笑看着门,我之前从没有见她笑过,原来她笑起来可以这样,这样甜,这样蜜,就像刚刚绽放的红玫瑰,我想,要不是夜深,一定会引来不少蜜蜂。

      门犹犹豫豫地开了。

      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墨莲撒娇地向他伸手。那个戴一副圆形黑框且茶色镜片的眼镜,使得他看起来总觉得隔山隔水;长脸、穿一袭黑色长风衣、脖子上披着灰色围巾的中等个子的男子,不疾不徐地伸出手,掌心朝上包住墨莲的芊芊玉手。

      真是一幅很美好的画面。

      墨莲牵着黑风衣中年男的手款款走向右角落靠近玻璃墙的她的专座,姿态那叫个风姿绰约,那叫个步步生莲,那叫个风情万种,感觉她不是在走路,而是为牵着的“黑风衣”跳一种他们之间心知肚明的舞蹈似的,酒吧里好多男士都张着嘴直愣愣地盯着墨莲,边看边表情渐渐复杂起来。

      我跟他们一样都恨那个“黑风衣”。

      不过,我们绝没有付诸行动的打算,可没想到有人却按捺不住了,事后才知晓此时此刻不远处的一个阴谋已经酝酿完成了,它马上就要扣下扳机。

      墨莲点了一杯“梁祝鸡尾酒”。“黑风衣”点了“拿破仑在奥斯特里茨”。墨莲轻轻晃动一番高脚杯里的天蓝色的鸡尾酒,尔后端起酒杯朝“黑风衣”刚要说话,“黑风衣”的手机突然响了,接了电话,他神色大变,携墨莲匆匆走了。

      大家对墨莲的离去怅然若失,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天子夜时分,雪珊款款而来。她姿态优雅又坐在柜台前正对老板的那张高脚圆凳上。她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耳边的头发,轻轻顺滑了一下,说:“老样子。”

      她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高脚杯的杯柱,微微托起杯子,顺时针方向轻轻晃了晃深紫色的 “凯撒紫丝绸披肩”鸡尾酒,瞥了老板一眼:“你就不好奇吗。”

      老板正在调一把新买的木吉他。

      “告诉你吧,”雪珊抿了一小口酒,“墨莲出事了。”

      老板点了支烟,盯了她一眼,叼着烟继续闷声不响调试吉他。

      雪珊白了他一眼:“其实是袁教授出事了。”

      老板从柜台上的湿纸巾小包装袋里抽出一张,仔仔细细擦拭了双手,尤其是十根手指,然后像抚摩婴儿肌肤那样抚摩着调试好的吉他的琴弦。

      这时,那个视力正常的女文青由一条导盲犬牵引着进来了,我一看手机,正好二十一点整。我端着一杯由她创意老板调制好的“洛丽塔”鸡尾酒,刚要过去,她却离座径直朝柜台走来,轻盈地端坐在雪珊旁边的高脚圆凳上。

      她饶有兴致地注视了老板一会,抿了一口色彩斑斓的“洛丽塔”鸡尾酒,眯着长睫毛的大眼睛,薄薄的线条柔美的上下嘴唇轻轻咂了咂嘴,一副陶醉的模样。

      “听说,”雪珊挪开打量女文青的目光,“他老婆被人绑架了。”

      “老板,吉他真棒,”女文青上身往柜台凑近了些,“能不能给我弹首歌。”

      雪珊不快了,眄了女文青一眼:“小姑娘,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呢,没听到我们在谈事情。”

      “听到了呀,”女文青笑笑,“不过,人家老板不也没搭理你嘛,要我说,阿姨,你怎么这么不知趣呢。”

      “你!你!你!”雪珊半露出的高耸而洁白的胸脯,剧烈地起伏,脸也涨的通红,她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大口气,忽然狂笑起来,一扭头盯着女文青揶揄道:“故意把我叫老,好显摆你年轻呗,你呀是年轻,难怪有资本搞师生恋呢,对吧。”

      女文青脸色大变,匆匆结账,牵着她的导盲犬走了。

      雪珊用得胜的眼光瞧着女文青消失在门口,才转头悠悠抿了口酒。

      “墨莲最近遇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雪珊用右手食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柜台,“就是她和袁教授从你们酒吧走后发生的事。”

      老板拨弄琴弦的手停了,悠悠冒出一句话:“入肚的酒概不退货,出门的客概不负责。”

      雪珊一愣,随即逗笑不止:“瞧你说得,怕我讹你似的。”

      听见雪珊这么一说,很多客人都暗暗靠拢过来。尤其一些男客人一听到事关墨莲,索性站到柜台边上来了。

      先前那个头一个认出墨莲的那个憨厚男,又头一个急乎乎问:“快说,快说,墨莲咋了?”

      雪珊更来劲了,眉飞色舞起来:“墨莲那天带袁教授来到这里,本来是为他庆祝的,袁教授的新作《空谷》获得了一个国际小说大奖。可是,刚落座袁教授就接到一通电话,袁教授十万火急就要走,路上他告诉墨莲他父亲刚才突发脑溢血,他必须马上赶回老家。墨莲要跟他回去,被他婉拒了。临走前,又从墨莲那边支了一大笔钱。”

      然后,雪珊停住了,慢悠悠抿了口酒,用期许的目光扫视一遍周围形形色色一脸迷惑的脑袋。

      一个长两条海盗眉的汉子咕哝道:“也没听出有啥不对劲的呀,你们听出来啥没有啊,难不成我智商还不够用咋地。”

      大伙有些摇头,有些点头。

      雪珊扑哧一笑:“别急,猛料这不来了嘛。各位,我怕事有蹊跷,毕竟那是一大笔真金白银,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就留了个心眼,得空托人联系上了袁教授的小女儿,你们猜小女孩说了什么?”

      雪珊神秘兮兮又扫视了一下周围一个个急不可耐的面孔,忽然朝人群打了个响指,说:“欲知后事如何,请先扫码付费。”她笑嘻嘻地掏出手机朝大家晃了晃,“起步十元,上不封顶,多多益善。”

      大家都嗤之以鼻。

      “哎,对了,都说你神,未卜先知,”雪珊一脸坏笑地看着对面的老板,“您给算算呗,让我跟大伙再开开眼。”

      老板搁下吉他,点了支烟,从柜台的一侧拿过玻璃烟灰缸搁在自己面前,看也不看雪珊一眼,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这才漫不经心接话道:“小女孩说我爷爷早就去世了。得了,爱说不说。”

      雪珊两只好看的眼睛瞪得溜圆,向老板竖了竖大拇指。她又抿了口酒,润了润嗓子接着说:“墨莲眼里容不下沙子,我拦都拦不住,非要去兴师问罪,袁教授最后实在瞒不住了就坦白了,他声称其实是她的妻子被绑架了,对方要巨额的赎金,家里的财务平时都由妻子掌管,他一时之间根本拿不出这么大笔的钱没办法只能东拼西凑,他怕墨莲心有芥蒂,只好出此下策编了那样的谎话。袁教授不无痛心地表示,正是为了要和墨莲在一起长相厮守,所以他前些日子正式提出与妻子离婚,没成想,妻子居然遭遇如此劫难。他感到痛心和愧疚。他说墨莲你知道吗,我是从偏远小镇出来的,大学毕业后经人介绍入赘她家,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俩好比油跟水,可她们家对我也毕竟提携不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一直对她和她们家心怀感恩。我也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原谅我。”

      大家都松了口气。

      “不过,墨莲虽然信了,”雪珊若有所思地说,“我却持保留态度,因为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大伙又伸直了脖子,围拢过来眼巴巴瞧着她。

      出人意料,雪珊并没有理会大伙的好奇心,而是一反常态,神色突变猛地站起来身来,说:“老板,赶紧结账,我有急事得先走了。”

      不少人扫兴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还有不少人结账走了。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客户进来了。

      驻店乐队唱唱停停,停停唱唱,一直持续到凌晨。

      正打烊的时候,那个憨厚男浑身浓烈的烟味,闪了进来,拦都拦不住。进到里面他倒是犹豫起来,迟迟疑疑地往柜台方向走。最后,他一跺脚,快步走到柜台面前,两只长满浓密长汗毛的手臂直挺挺地撑在台面上,张开满是水泡发白的嘴,反复吞咽,喉结上下涌动,想说什么可话好像卡住了。

      我都困得不行了,迷糊着眼睛递给了瓶矿泉水给他,对他说:“哥们,打烊了,什么话得空再说吧。”

      老板躺在皮椅上,吸了口烟,两只腿直直地架在桌子上,朝我摆了摆手。

      “之前看你临走前一步三回头,就知道你憋着话,说吧,什么事?”老板边吸烟边望着天花板,天花板的钢构上挂满绿油油的仿真藤曼和各式各样仿真的花卉,虚构着春意盎然。

      憨厚男稍稍平复下来,轻声说:“我,我就是想问问墨莲和那个袁教授有--------有可能成吗?”

      老板弹了弹烟灰,瞧他一眼,没有吱声。

      “我,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憨厚男支支吾吾,脸涨得通红,犹豫片刻,才低声说,“我实在是太喜欢墨莲了。”

      憨厚男说完小心翼翼地盯着老板,老板出神地凝望着天花板,就那么不紧不慢地一口一口地吸着烟,忽然他冒出一句话:“你知道那个袁教授的星座吗。”

      “知道,知道,我打听过,他是狮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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