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繁星》陆晓秋

3、穷鬼VS富婆

　　第二天早上，千森是被热醒的。老妈不知道今天又有什么事，很早就出门了，还顺手关掉了千森房间里的空调。
　　昨晚到后来大家都喝了不少，现在他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于是他选择继续躺着，摸索着拿起手机开启音乐随机播放。
　　“寂寞的夜，我轻声唱，歌词文采飞扬着什么，有谁会在乎呢……”
　　千森没听过这首歌，但他听出来了这是帽子戏法的歌，大概是新歌吧，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看消息，就在随机推荐里面听到了。
　　帽子戏法是一个在网络上活动的乐队，擅长很多乐器，听说他们有几个成员都是从世界有名的音乐学校毕业的，不过他们从来没有线下演出过，也没有公开露过面。单看名气和粉丝数，相比热门歌手和组合那确实是有些逊色，但不论是翻唱还是原创，都堪称精品。
　　他们的粉丝评价说：“听别人的歌，那是感慨好听，而听帽子的歌可以说就像中毒一样，不被拉扯进去还好，只要陷进去就出不来的那种。不过他们的风格某些时候一些人可能不能接受吧……但是每首歌都真的很好。不管别人怎么说吧，反正帽子我是爱了。”
　　千森就很喜欢他们。
　　就是现在有点无聊，想找人聊下天。
　　“老千，聊天不？”李柯发来消息。
　　千森打了个哈欠，这可不就是兄弟之间的心有灵犀么。他扒拉开手机锁屏暂停音乐，直接发了个线上通话申请过去。
　　“老千你怎么起这么早？”李柯秒接，“我以后绝对不乱喝了，我现在身体困倦精神亢奋，难受死我了。”
　　“嗯。”千森应道。
　　“哎你别装这么高冷啊，那聊得了什么？”李柯道。
　　“什么都可以聊……”千森又打了个哈欠，但是愈发清醒了，“懒得说那么多，老王说过……话多容易变傻。”
　　李柯那边似乎是磕到什么东西了，他“嗷”了一声，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你在干什么？”千森转了个身。
　　“你这是在嘲讽我上课没认真听吗，老千？”李柯说，“嗯，是的呢，为了不变傻，我决定现在做会儿作业。”
　　千森“嗯”了一声：“孺子可教也——”
　　“靠，你这么说我就有些痛心了！你这么冷淡，其实是没想跟我聊天的吧，老千你就说实话……”
　　“我哪好意思打扰你写作业。”
　　“顺序错了吧！”
　　“哦，这不重要，我去洗漱一下。”
　　“……“
　　俩人都没挂断，一边是断断续续翻卷子声，另一边是洗漱的声音。
　　忽然千森发现自己手机界面突然变了，一看发现是通知栏新出现的短信消息：“我打电话怎么不接？？？！！！！！！是不是背着我去泡别的女人了？？！！！！！！快点回电话！！！！！”
　　“……”
　　这连串叹号有点辣眼睛，千森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发——至少他迄今为止只了解到有两个人有这种爱好，一个是元皓天，另一个是他亲爱的表妹。
　　小时候两家住得近，大人们之间关系也很好，所以千森和表妹一直比较要好，后来表妹他们家搬去别的城市，一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也没有中断过联系。
　　他跟李柯说了一下，挂断线上电话，重新拨了个号出去。
　　电话那头的人秒接，捏着嗓子道：“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请问你谁。”千森回道。
　　“……”那边的女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换回了正常的声音，“咳，生分了啊。”
　　听了这话，千森忍不住笑出了声：“让我想想啊，是谁先说我去泡别的女人的啊？到底是谁呢？来分析分析，到底是谁天天跟butterfly似的……”
　　“呀！”表妹大叫一声打断他的话，电话那头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此起彼伏，“老哥，难怪很少听说有什么女生正经的给你示好要追你，就你这嘴，得吓退一片人。”
　　千森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悠悠地说道：“我又不早恋。还有，你是从哪里听说我八卦的？”
　　“哎这不重要，你听人说话能不能抓点重点啊！”
　　“嗯嗯，一切都听瑶妹的。”
　　“……我跟你说我开免提了知道吗？”
　　“我现在知道了，怎么了么？”
　　“姑姑在旁边。”
　　“……”
　　电话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你起来了啊？清醒了吗？别瞎说话了，我在芙蓉酒店帮瑶瑶清东西呢，你要不现在过来下？”
　　“哦，好。”千森有点麻。
　　表妹幸灾乐祸：“速来速来哦，我在1219等你！”
　　千森都没来得及再怼上两句，电话就被挂断了，他这才仔细回味起来——
　　表妹什么时候来这的？
　　老妈为什么要去帮忙收拾？
　　还要我去搬东西？
　　因为要我去搬东西然后大清早关我空调？
　　芙蓉酒店坐落于环形广场一块，这一带靠近市中心，人口密集，不仅是因为步行街在这里，而且因为这里有一个体育馆，好多明星都来开过演唱会，于是衍生出许多周边店，对面还有很多大饭馆，两个电影院，几乎每天万人空巷。
　　广场中央的巨大电子屏来回滚动播放着各种广告和海报，千森无聊的时候就盯着这东西看。
　　忽然，屏幕上显示出一张海报，上面的内容千森再熟悉不过了——帽子戏法。这海报相比前面的广告来说实在称不上精致，上面是扣着大到遮脸的帽子的全员的上半身剪影，打着“帽子戏法首次线下演出”，角落还有帽子戏法的标志和龙飞凤舞的签名。
　　时间是正式上课那周的周五晚上，正好是回家的时候。
　　包了大屏幕啊，真大气，可惜没有钱去。
　　千森眼睛亮了亮，不自觉地笑着，目光直到广告再次滚动才挪开。
　　“老哥你到了吗？”表妹发了条信息过来。
　　“到酒店楼下了。”千森回复。
　　他迈步进入酒店，冷气抢着上前扑入他怀里，一瞬间他只觉得进了冰窖似的。大堂很大，东西不多，很干净，处处溢着欧式古典的优雅，人很少，每走一步，脚踩地面的声音好像都能拥有一次空灵的回声。
　　电梯在十二层停下，往右就能看到“1219”门牌号。门敞开着，门外已经堆了两箱的行李。
　　“哥！”表妹拖出一个小箱子，抬头看见千森进了门。
　　“怎么这么多东西。”千森蹲下身子，戳了戳一个行李箱，“这是什么？”
　　“好东西，jk和lo裙，还有一套cos服。”表妹咧嘴一笑，“啊哈，另一个箱子里有假发，是白毛哦——”
　　“你平时穿校服，这又穿不了，带过来干什么？”千森疑惑。
　　“因为我是——”表妹又从房间里拖出个大袋子，声音清澈又响亮，“富婆啊！”
　　“小森，你搬东西就可以了，收拾得快差不多了。”千森他老妈的声音从阳台旁边传过来。
　　“哦。”千森现在脑子里都是帽子戏法。
　　等到了家，把一箩筐东西全搬进去后，千森才反应过来，表妹是要住到自己家里了。
　　“正好，小森隔壁是间空的，收拾过了，你就住这间。”千森他妈忙着帮忙把行李放进房间，并没有精力去管自己亲儿子，以至于她儿子出门了都没发现。
　　“我出去玩会儿，中午吃饭前回。”千森留了条短信。
　　“什么？！刘莘瑶要住你们家了？”李柯一脸难以置信，“那她要转学到我们这里？”
　　“不知道，大概是你说的这么回事吧。她爸妈出国工作，大概到高考之后了吧，她比较想留在国内上学，就托我们家照顾一下了。我妈现在感觉多收了个亲女儿，没空管我这个亲儿子。”千森半躺在沙发上，灌着李柯给他倒的凉白开。
　　李柯长叹一口气：“你可得保护我，不然我又要被校园霸凌了。”
　　“多久前的事了，怂啊？”千森笑道。
　　“但愿吧。”李柯双手合十，作祈祷状。
　　饭后，兄妹俩展开了一番学术性的交流。
　　“你选的什么科？”千森看着她往书桌和架子上摆放着各种书籍，从中间随意拿起来一本数学的辅导资料翻看起来。
　　“全理。”刘莘瑶摆完书开始整理衣物，她蹲下身给衣服分堆叠好，抬头看向他，“怎么样，这本书的题很简单吧？反正对你来说的话。”
　　“还行吧，主要是我早学过了。”千森饶有兴趣地一页页翻着，他发现每章后面有几个小故事特别有意思。
　　刘莘瑶睁大了眼睛：“我去，你能不能就是谦虚点啊，少阴阳怪气凡尔赛一点，自己人别开腔。”
　　千森阅读速度很快，已经把那几个故事给看完了，“没阴阳怪气，我这挺光明正大的。你看没看这书别的地方，每章后面有数学故事，还挺好看。”
　　“没看过，这老师推荐的课外习题集，做完我还有心情看那小故事吗。”
　　“行吧，你不是之前说喜欢文科么？选全理？挑战自我？”千森大概是看完故事开始犯食困了，拖了张转椅靠着。
　　“我只喜欢历史啊，其他的都不喜欢。”
　　“哦，那对一下学的东西吧。”
　　“能有多少区别吗？”刘莘瑶不以为然道。
　　“说不定呢。”
　　结果对比下来，她惊恐地发现，除了生物学得差不多，语文比千森他们少学了一单元，数学少上了整整一本书，物理少上两个章节，化学少上一章，英语就更离谱了，千森他们学校直接换了套更加魔鬼的书来学，直接抛弃原有教材。
　　表妹最终挤出来一句：“是人吗？”
　　“不太像。”千森冷漠回复。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离谱啊——”表妹表示生无可恋。
　　“要我帮你补么？”千森似是不经意地问她。
　　“补补补，不补别人以为班里来了个傻逼，”表妹扯住千森的短袖袖子，“哎呀，我的美貌也救不了我。”
　　“倒也不必这么早就把自己骂了，但说不准是个实话……”千森敏姐地从椅子上起来，躲开了刘莘瑶恼羞成怒的飞书。
　　不一会儿，刘莘瑶的面前多了一摞书，千森面对她道：“还有两星期开学，你看你想先学哪个。”这语气好像跟问早上是吃包子还是粉一样自然。
　　“……”这书砸在自己面前的余震还未消，刘莘瑶暂时不太想说话了。
　　一整个下午两人一直在千森房间里，出来时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表妹哈欠连天地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忽然想到了什么，点开一个软件，正襟危坐起来。她紧盯着屏幕好一会儿，食指反复划拉着屏幕，突然用两个大拇指猛地一通操作，然后嘴角勾起了一丝笑，一脸满意地放下了手机。
　　“老哥——”她大喊一声，“给你看个好东西啊——千森——哥——”
　　千森在厨房煮饭，闻声走到客厅，一脸疑惑看着表妹。
　　“穷鬼，到时候周五一起去吧，我买两张票。”刘莘瑶朝他晃了晃手机，上面是两张电子票记录。
　　“……帽子戏法？”
　　“对啊，”她眨眨眼，笑道，“还是我推给你的呢，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那怎么可能不去。”千森看着票眼睛都亮了，他也掏出了手机，“既然如此，那我怎么感谢你呢？”
　　“你不是给我讲题了吗？”刘莘瑶故作深沉道，“知识，就是力量。”
　　“请你喝杯奶茶吧，喝什么自己点。”千森把手机递了出去。
　　“谢谢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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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表妹的出场篇幅超出了我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