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繁星》陆晓秋

4、开学

　　去学校那天，骄阳似火，万里无云。虽说已近九月，却感受不到半分秋天的凉爽，推门出去，人好像下一秒就要被蒸成肉包子。
　　大概老天对于开学这事儿还挺幸灾乐祸的。
　　哈哈哈哈哈……千森可一点也不想迈出一步去上学呢。
　　“我靠，我在你隔壁班老千！”李柯拉着千森在众多人中灵活地穿梭到了分班表前，一低头便刚好看到了两人的名字。不过他还没激动完就和千森一起被后面的人挤了出去。
　　千森往后退了一步缓了缓，看着李柯一脸惊讶的样子问道：“你这是，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草，看个分班怎么都这么激动，肺都要挤出来了。”李柯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把行李箱和很多同学一样放在了楼下，和千森一起上楼，“当然是高兴啊，以后找你玩还是很方便滴。”
　　“赶紧交完啊，我们先去占个位置，场上等你。”千森拿着篮球在十三班门口晃悠了一阵，看李柯手忙脚乱地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正好元皓天也刚从班里出来，便跟他一起下楼了。
　　太阳光已经霸占了半个球场，还没开始打大家几乎都已经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齐了齐了！”最后一个人来到场地后，元皓天招呼道。他人不算太高，也不壮，瘦瘦高高的跟竹竿子一样，但天生有着一副洪亮的嗓音，喊话时中气十足，跟喇叭似的，和他身材极其不符。
　　时间太早，篮球场上真正在打球的，似乎也只有他们这一块了。元皓天的声音在空旷的球场上如石子击水般泛着阵阵涟漪，引得远处几人回头。他们这几个打球的这才晓得，球场后的小花园里有几对小情侣在偷着谈情说爱，大概是被他们吓到了。
　　“千森！”元皓天叫道。
　　千森盯他手上动作，等着他下一次的传球，又瞟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李柯，他是他们队伍里在那个位置防守的唯一一个人。
　　李柯作为千森的敌方阵容的一员，不知道是不是队友故意坑他的，他十分悲壮地被迫接下了“盯死千森”的光荣任务。
　　简直菜鸟打大神，挑战不可能。
　　千森过来时，见着李柯正愣神，一声不吭地直接飞快地跑到篮下，进球。
　　李柯木在原地：“啊？”
　　“卧槽柯你干嘛，呆了？”队友惊呼，“人千森还停下来看了你一眼你都没反应！”
　　“哎，我的……不是，我也拦不住他。”李柯最终也只能悲惨地留下一句。
　　“喊瑶妹来你也打不过，”千森拎着前襟来回扇着风，“下次踢足球，展现你真正的实力。”
　　“我也想要有人在球场边为我欢呼，想要漂亮妹妹为我欢呼。”李柯的声音淡在篮球从地上弹起的阵阵声音中。
　　一听这话，千森“哎唷”了一声：“下次我喊瑶妹过去给你加油。”
　　“那算了算了算了，你来，你来就行。”李柯皱着一张脸，一万个拒绝。
　　“口是心非。”千森拍了拍他的肩膀。
　　早自习下课铃响起，他们便收拾东西准备回班了。千森嫌出汗太多，去卫生间换了衣服洗了把脸才出来。
　　“这么讲究？不过我没出你这么多汗，你满场子跑。”元皓天啧啧叹道。
　　千森拧开一瓶水，灌了几大口才应道：“一身汗味，我都嫌弃自己。”
　　教室里面陆续来了很多人，一小堆一小堆地聚着聊天。更有甚者，见时间还早老师没来，围在一个桌子旁打着斗地主。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好几个同学都在和玩得好的站在走廊小阳台上聊天，恨不得把所有的话现在就全部说完，好像分班了之后就见不到人似的。
　　全年级共二十二个班，十五个理科班，七个文科班。刘嘉是几人中唯一一个选历史的，教室在五楼，听说班主任是个严肃人，结束的时候走得特别坚决又迅速。莫灿选的物化地，被分到了九班，在三楼。李柯在全理的十三班，四楼。千森和元皓天在李柯隔壁十四班，是两个理科实验班之一。
　　理科班男生居多，教室里鸡飞狗跳，热浪滚滚，空调开着也感受不到什么效果。
　　元皓天进门就扑到一堆人里去斗地主了。
　　“千森，好久不见！”一个男生正朝着千森挥手，“居然跟你一个班，太好了。”
　　千森冲他一笑：“暑假数竞培训不是才见过？”
　　“哎，还不准我没话找话吗，这班我都没啥别的熟人。我也就靠数学拉点分堪堪进的理实，你们这些竞赛生成绩一个比一个好，就我是个偏科大王，别不信。”那男生引他到教室外贴的名单处，指着自己的名字道，“看，男生最后一个，倒数第一——杨楦，这就是我这个数竞生的真实实力，我真的会有点自卑了我说。”
　　千森拍了拍他的肩：“加油，以后肯定不是。”
　　“正在努力中呢，话说你什么时候拿个年级第一？”杨楦往走廊看了一眼，“符逍都拽上天了你这不得重拳出击一下？”
　　听到这话，千森又笑了：“这什么攀比心，我也想啊，等我英语什么时候好了再说吧。”
　　“你可得了吧，这叫上进心，哪来的攀比心，一不留神我可真说不过你。”
　　谁也没有注意到底打没打铃，总之所有人忽然就跟着周围人乱七八糟地跑回自己座位上，把桌子从乱糟糟摆成稍微有些乱的程度，扑克牌这种违禁品早就无影无踪。
　　“熟人很多啊，那就简单介绍一下我自己算了，我叫王钧，教化学，高一的时候很多人应该听说过我吧？”
　　王钧三十出头，和年级里众多老师相比是实打实的“小鲜肉”一枚，平时脾气还算不错，打扮时尚，样貌出众，是年级里闻名的“帅哥老师”，并且课上得非常好，思想又比较前卫，因此年级轻轻已经带上了实验班，并深得民心，大家都亲切地叫他“老王”或者“钧哥”。
　　“老师，这学期有开学考吗？”底下有同学问道。
　　“废话啊，你仔细想想哪个学期没有开学考？”王钧以一种轻松随意的语气说出了残酷的事实，“明天就考，各位今晚好好准备准备吧，反正化学比较简单，百分之五十你们假期作业内容。”
　　这下台下彻底炸锅了。
　　“救命，我假里根本没搞学。”
　　“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我可能考完就要从实验班滚出去了——”
　　“理实一日游我操。”
　　“操，这么离谱这学期，明天就考？”元皓天偏过头瞠目结舌地跟千森分享自己的吃惊。
　　“是挺离谱的，这语文卷子也布置得挺离谱的，早点习惯吧，年级组从来不做人，我现在是习惯了。”千森正忍辱负重地埋头补着语文作业，作业已经交上去了他也没得补。其实他是个放了假先狂写作业再疯玩的学生，早就把之前布置的作业写完了，结果好巧不巧，年级组临时加了张全年级统一要做的语文试卷，而他昨天晚上才发现这个事，匆匆打印完就睡觉了。早上起大早去打球，就给抛到脑后了，坐在教室里他才反应过来。
　　“是，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考完打包走人，学校不着急给自己打脸。”王钧很懂学生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他满脸严肃地继续说道，“但学校确实决定从我们这届开始有滚动机制，期中考试会走人，也会进人，有走就有留。对于偏理班，如果大家几次综合成绩在年级前一百，那就很安全，如果下面班级有连续两次考试拿年级前六十的同学，那就可以进。虽然听上去很复杂，但我相信能进这个班的同学都很聪明，都已经清楚了，是吧，千森？”
　　突然被叫到，千森并不慌张，他慢慢盖上笔帽，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还没补完的语文作业上挪开，抬头看向讲台上的帅哥，回答道：“清楚了，考好点就行。”
　　王钧微微点头，算是放过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补作业的千森。
　　老王讲事情一向利索，十四班解散的时候，其他班的门窗都还紧闭着。
　　李柯他们班老师在让他们做自我介绍，看样子还有一小半人没做完，千森打算在老王办公室里蹭会儿空调等他。
　　“下面请刘莘瑶同学上台自我介绍一下吧。”老师戴着扩音器说，千森在外面能听得一清二楚，但班上没有人站起来，李柯偷偷抹了把脸。
　　“刘莘瑶，”老师重复了一遍，“没来吗？”
　　听到这话，千森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空荡的楼梯间，翻出裤口袋里的手机拨了个号出去。
　　过了一会儿，表妹慵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很明显这人还在床上躺着：“喂？”
　　“您还没起？知道几点了么？”千森平静地开口道。
　　“我就多睡了会儿，马上，不远，很快就到了，哎又没迟到……”
　　“麻烦你看下时间，你们班自我介绍都做完一大半人了，我刚刚还在外面听到老师点你名字。”
　　“我去，怎么还做自我介绍啊。”表妹那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在起床，“怎么办啊，我我我不应该在闹钟响完后又闭眼的——”
　　“现在，赶紧过来，等下去办公室找你们班主任。”千森瞄了一眼十三班，他们自我介绍好像只剩最后几个人了。
　　“好好好，那那你陪我去找可以不……”
　　“我又不是你们班的。”
　　“你这么这么无情，我可是你亲爱的表妹。”刘莘瑶那边传出关门的声音。
　　“啧，你先赶紧来。”
　　“那你等下我！”表妹挂了电话。
　　千森抿了抿嘴，走到十四班旁的办公室门前，推门喊了声“报告”便找老王借了张凳子坐着看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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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字数超出预期的一章……话说我发现前四章的字数呈递增趋势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