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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六十、偶遇城街冷 衔杯酒意长 ...

  •   诗曰:江南聊寄一枝春,冷落长街遇故人。把扇持杯传旧话,言片语慑人心。
      上回书说到:陈自进跑出屋子几十步远,忽然回过身来,望着灯火微明的小屋,独立中宵,风露幽凉,一时间好像入定了一样,只是呆呆痴痴,凝立不动。常自昭几次想起身到屋门看个究竟,却被钱自珇连拉带拽,远远去了。张自航隐身在茅屋之侧,只想敲门进去,向何自芳一问究竟,但看到陈自进模样,自己这一去,就好像要毁明珠、坏美玉一样大煞风景,不觉摇了摇头,想道:“还是不去打扰了。我回学宫去隐身查探,一样能知道其中缘故。”
      当下张自航急忙转身奔回学宫,翻墙直奔受戒所而去。走到近前,就听到屋中茶盘叮当,穆孤城的声音从屋中传来,道:“……越来越不成话了!你这样,要为师怎么放心把学宫事务都交托到你手上?!”闫卓发道:“是!弟子知错!首座息怒!弟子也不知道张自航怎么跑了。他这次回来得就十分蹊跷。您放心,那孩子很笨,应该不知道我们……”穆孤城怒道:“住嘴!哪有这样说自己弟子的?!学宫弟子笨,还不是师父教出来的?这岂不是说我笨?说大伙儿都笨?!我看你十七八岁的时候,比这张自航还差得远呐!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孩子们容易哄,那是因为我们从小就把他们关在这巴掌大的学宫里,你把他们放出去试试?几年时间,就一个个精成了鬼,保管哄得你团团转!”闫卓发连声称是,道歉不迭。穆孤城道:“算了!那孩子说不定一会儿还会回来,你可得把他给我留住了!城中刚刚传来密令,说泰一教圣使夜半就要启程返京,大家要给他老人家送行去。我这就走了!”闫卓发道:“这么急?!半夜三更地怎么走法?”穆孤城道:“笨!圣使就是仙、是神。来去御风腾云、转眼就到。你当像你一样用脚走么?你也学学人家卓义,脑子得活泛点儿。”闫卓发连声称是。
      穆孤城说着,门外就有卓帆、卓锦、卓玉等带小厮们抬轿挑担而来,请穆孤城出门上轿,众人轻手轻脚、静悄悄地出了学宫去。张自航听说是寻香子召集众人,要回长安,不由得怒火中烧、愤恨不已,只想跟了前去,把这一帮祸乱蓬山的罪魁祸首们痛打一顿、惩戒一番。正按捺不住,忽然半空中一阵羽翅扑飞,一只鸿雁迤逦飞来,停在肩头,身前忽然暗光闪动,却是施文彬施咒、鸿雁传书,催问自己取药。张自航想起云瑶伤情紧急、洛天飞又有喻令要自己秘密潜入泰一教,只能强忍怒火,偷偷回身撤步,找到药房,出掌震断门锁,潜身而入。
      岱上学宫师生千余人,日常衣食药物开销如流水不息,这药房也足有三间屋大。还好原先何自芳在药房帮衬,张自航来找何自芳玩时已经熟知了药房的布置结构,知道药物是按热、温、凉、寒分成四类摆放,而每类又按字数笔画由简到繁依次排列入柜。张自航摸到寒凉类的药厨,细细摸索,凭着手指抚摸药柜拉门上微凸的墨痕,辨认字迹,寻找起雪雱散来。
      张自航找了片刻,忽听门外脚步声急,砰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呼呼声响,显然是来人挥动火把,四下照亮,就听他叫道:“出来!小兔崽子!快点儿出来!现在出来,处罚还是轻的!要是被我捉了出来,那可就要重重处罚,决不轻饶!”听声音正是闫卓发说话。想来是他发现门锁坏了,所以进门来捉偷药小贼。张自航自恃隐身后旁人无法发现,当下并不出声,只蹑手蹑脚下了药梯,偷偷躲到墙角猫着。闫卓发骂道:“混蛋!敢偷学宫的药!是不是药瘾又发作了,找不到药嗑,所以偷偷来找药啊?!哼!告诉你们!上个月卓帆班上的吴自立偷药,老子已经把他开除学籍、赶回了家去!他爹娘把他小子揍了个半死!现在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呐!这会儿你还敢来!皮痒啊!”说着,在药柜间纵来跳去,忽隐忽现,找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闫卓发还不死心,又到几个角落里举火照了,仍是不见踪迹,这才确信没人,骂道:“兔崽子跑得倒快!就跟那个吃屎的张自航一个德行!老子好心好意给你泡了好茶,你反而打碎了老子的二两银子的茶杯!害得老子到手了的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又飞了!还以为能在圣使面前领上一功呐!呸!倒霉!晦气!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难道是冲邪撞鬼了?到头来还被糟老头子劈头盖脸一顿大骂。去你丫的!老子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给你做牛做马,到头来在你眼里,还不如那吴卓义那整天就会见风使舵、溜须拍马老油条?什么东西!”闫卓发嘟囔着就出了门,拽下锁头,骂骂咧咧,回受戒所取新锁头来换去了。
      张自航听闫卓发这样说,自然猜到是寻香子颁下了一万两银子的赏格,要学宫众人擒拿自己,不由得暗自惊心,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重返泰山,这一步竟然也落在寻香子算中。当下急匆匆又来翻找药柜,终于在“雪”字部起第十八格里,找到了“雪雱散”的字样,张自航急忙摸出十几颗丸药来,找瓶装了,系在鸿雁脚上,挥雁高飞,将药送走。这才匆忙出了学宫,回首望着这自己生活了十年之久的地方,竟然又是愤怒、又是伤情,既恋恋不舍、又一刻也不想再待,忽然间心头怒火猛然蹿起、再难抑制,愤然迈步,向着泰山城方向走去。
      这时已过子时三刻,泰山城里四门紧闭,灯火萧疏。张自航本来看不清远天景色,但一片灰蒙中,忽听得远方厚重的城门隆隆而开,依稀似有些脚步声、人语声,却都轻不可闻,就知道穆孤城一行人已经叫开城门,进了城去。张自航对着山脚下的那座古城,心中又一阵伤情,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被穆孤城、朱孤越两只老狐狸耍弄于股掌之间,不但欠下巨额外债,还被逼得蒙难丧家,爹娘至今不得安宁,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飞步下山,越墙而入,一路疾行,大步来到豳风帮总堂前,凝神观望,四下一片残破凋敝,处处断瓦残垣、枯木涸池,忽然间醒悟,自从那假冒的楚天刚一把大火烧了豳风帮总堂,至今不过七日而已。
      刹那间,张自航心头怒火如烟消散,只余一片悲凉。当下又去了豳风帮天字堂、地字堂、人字堂三处分堂口,各处均是人去楼空,夜黑风长。张自航不由得悲从中来,只想痛饮一场,醉死街头,随人掩埋罢了。这时已经再也无处可去,了无生趣之间,在街头乱走,不知什么缘故,云舒的身影好像在在眼前、在楼上、在街角不停闪现,凝神观望,却不过是心中空幻。
      张自航这沉沉迷醉,忽听远处一阵拍击门板之声传来,一个少女声音叫道:“开门!快开门!醒醒!醒醒!再不开门,就要出大事啦——”门里隐隐有人叫道:“什么大事?半夜三更的,鬼叫什么?这里是肉铺,又不是医馆、殡葬馆,管你家病死了人?!给你说,这铺子可是豳风帮地字堂的买卖,你小丫头不要太岁头上动土,找错了地方……”那少女却仍是敲叫个不停。夜里四城如梦、风静虫轻,张自航不由得被这二人的声音吸引,迈步而去,忽听吱呀一声,大门开了,门里人哎呦一声叫,和那少女嘀咕起来,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脚步声、人语声、炉灶鼓风吹火声、刀切砧板声响成一团。张自航迷茫中走近前来,朦胧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婀娜苗条的少女正闲磕着瓜子,瞪眼向自己瞧来,正唐突之际,那少女忽然惊叫一声,蹿出门来,叫道:“张帮主,怎么是你?!”“张帮主”三字入耳,立刻惹得张自航一阵面红耳赤、心惊肉跳,忽然想起对面之人是谁,不觉叫道:“是你?!小红?”那少女咯咯笑起来,道:“真巧,我还正想着,今天喝酒怎么不见帮主你来。想必你是有事出去了,刚赶回来?!”张自航一呆,照着往日性情,必然会喋喋不休、非要分说明白,这时却暗暗思索,想道:“听小红这意思,她是又回豳风帮去了。那楚……那个骗子火烧豳风帮,放走小红五个,难道都是一场戏?小红她也是在骗我?!”小红笑道:“帮主,这外面夜凉风冷,要不你先进来烤烤火、休息休息?你可别去和穆老神仙他们喝酒了,你酒量不行,得给他们灌死。”张自航一惊,道:“穆老神仙?你怎么认识他?!”小红笑道:“穆老神仙是咱们的名誉帮主啊?!原来王帮主在的时候就是。咱们几个宝贝堂主都是他徒弟,吴堂主、颜堂主、支堂主……就连老堂主也是呐!只是后来朱老夫子来当了副帮主,穆老神仙就不怎么来了。也是奇怪,这次他们都在,怎么就没见朱老夫子?”张自航心中一动,想道:“朱孤越已经死在蓬山,小红还不知道。看来她说的应该都是实话,不是在骗我。”于是道:“小红,你怎么又回豳风帮了?上次楚大侠不是救你们离开了吗?”小红叹了口气,道:“你是帮主,高高在上,自然不知道我们普通人家的难处。我一个小女子,孤苦伶仃,又没有那靠得住的父母兄弟,在这世上,除了呆在帮里伺候,哪里还有第二条活路?那天楚大侠让我们离帮回家,我回去了。一到家里,就被爹娘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后悔当初不该生下我这个赔钱货来,放着好好的银子不挣,好吃懒做吃白食,白白给家里添一张的嘴,要把我卖到倚翠楼……”
      小红说到这里,忽然眼眶一红,泪珠滚滚而落。张自航不由得心软,道:“这……这……你呆在豳风帮……也好……也好……只是豳风帮的人都哪里去了?为什么我到处都找不到他们?”小红道:“大家都躲起来了啊!自从那楚天刚一来,大家都不能再出来走动了。这几天更是传下话来,连冒个头儿都不行,说是要严防蓬山报复。”张自航一呆,道:“严防蓬山报复?!”小红道:“是啊!就是这话。我也不明白,是那楚天刚来找咱们帮里麻烦,咱们怎么又得罪了蓬山?蓬山为什么要来报复?!”张自航心里一阵难过,蓬山七日,一时间历历在目,努力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道:“既然这样,这么晚你怎么又出来了?”小红道:“都怨那个什么圣使啊!郡守高升进京去了,府里没人,那个圣使要走,大家就在郡守府衙里摆席给他送行。下午开始就喝上了,已经醉得不行,偏偏穆老神仙又来,八九个人又开一局,一个个都醉得没边儿了。那个可恶的圣使非说之前在城里躲着楚天刚的时候,吃过‘红羽锦鸡’、‘夜雨春芹’、‘池筠鹧鸪’什么的,说好吃得很,回了长安城就吃不上啦!穆老神仙一听这话,立刻就派我和春花四个出来给他买啦,说必须在圣使走之前买到,要不然就杀了我们几个的头。这三更半夜的,我这‘红羽锦鸡’是买到了,却不知道春花她们买没买到?”
      张自航无意中听到众人聚会地点是在郡守府衙,再也无心理会小红啰嗦,于是告辞先走,一路穿街过巷,来到府衙后街。想起上次自己来到这里,在八角笼中和嗜血修罗花万痴苦斗了一场,其间不过只隔旬日,但心中感觉却恍如隔世,定了定神,隐身跃起,翻墙进了院子。
      张自航刚一落地,就听远处一阵笑语喧哗,一人高声道:“恭喜圣使、贺喜圣使!此去蓬山回来,他们几个不是带伤、就是带病,只有圣使一个却抱了个美貌佳人儿回来!真是艳福齐天、艳福齐天啊!来来来!我这‘阳春七叠’,圣使你一定要一饮而尽,这才不负佳人不负卿——要是你不喝,可别怪大伙儿在你洞房花烛夜、暖玉在怀时,大闹它一场!搅你个天翻地覆、地覆天翻!”听声音正是穆孤城说话,他似乎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说起话来放肆调笑、没大没小。张自航一直疑心云舒是糟了寻香子的毒手,这寻香子既是祸乱蓬山的主谋,又对云舒觊几次三番地跟踪骚扰,只是知道寻香子功法不及云舒,这才不敢认定是他下手。这时听众人说起,张自航不由得心如刀绞,急忙飞身向前,穿花林、过水亭,一路来到一座二层小楼下,就听寻香子哈哈大笑,道:“好!既然穆老神仙盛情难却,这酒我就喝啦!”
      众人齐声呼喝叫好,张自航抬头观望,发现小楼户牖洞开,八九个人你拥我挤,围在居中一张酒桌旁。穆孤城正聚气凝神,高举酒坛过顶,忽然坛身一斜,酒水如流泉飞瀑般倾泻而下,落进碗中。那桌上酒碗却已经层层叠高,最高处一只酒碗下摆开三只酒碗,再下摆着五只酒碗……共摆了七层四十九只酒碗。酒水这时落在最下面一层酒碗中,立刻如海潮、似浪涌,层层激越而上,显然是穆孤城气注酒流,那酒水由低到高,节节腾跳,终于冲进第一层酒碗中,汩汩而入,却不满溢,反而如玉柱插云、涌上半空。众人齐声怪叫道:“一柱擎天!好威风!好彩头!”寻香子哈哈一笑,折扇忽合,往脑后一插,踢步上前,撸起两只长袖,赤着膀子,飞身而起,如金钟倒挂、棕榈扶风,悬在房梁之上,忽然间张口大吸,那酒水哗啦啦直飞进了寻香子嘴里去,转眼如饮牛驴,全数灌进寻香子肚中,酒碗里涓滴不剩,寻香子的肚子却如猪似象般鼓胀起来。众人不由得齐声喝彩,寻香子飞身下地,得意非凡。
      这时忽听一人道:“可惜啊!可惜!我那英余老兄弟已经枉死在楚天刚手里。今天要是他在,一定要来和圣使较量一番,看看哪个先睡到桌子底下。”却是老勾刀满身酒气,醉醺醺晃到窗前,凭窗感叹。吴卓义哈哈大笑,道:“得啦!瞎扯!老勾刀,这话啊,你还是留着骗鬼去吧!英余老兄和大伙儿十年情谊,喝酒的日子数不胜数。这话谁都有资格说。唯独你,老勾刀,你没资格——”老勾刀大怒,道:“谁说我没资格?!谁说的?!”颜卓芒一脸坏笑,走上前来,一拍老勾刀肩膀,道:“别说,你老勾刀还真没资格。谁不知道你和英余兄弟最不对付?!他老兄这一死,论资排辈,天字堂堂主不就是你老勾刀的了?!可是这堂主啊,到现在你还没当上呐!”话音未落,忽然半空中蓝光一闪,老勾刀恼羞成怒,一对勾魂刀立时出鞘,当空劈落。眼见颜卓芒吓得呆了,全想不到躲避,势必丧生在勾魂刀下,忽然人影一闪,老勾刀只觉得手腕一紧,噌的一声,勾魂刀已经脱手而飞,来人夺刀已毕,顺势一带,已将勾魂刀插回了老勾刀腰间刀鞘中去。众人这才看清是寻香子出手相救,不由得齐声喝彩。张自航在楼外看了,也暗暗点头,佩服这寻香子出手如雷轰电闪、迅捷无伦。
      寻香子笑道:“自家兄弟,还请看在过世的英余兄弟和我的面子上,不要伤了和气。今天这酒,是为了庆贺我们蓬山之行圆满成功,再提别的,可就不是个事儿啦!说起来这次成功,首功自然是朱老夫子,他老人家带队深入敌后,探明敌人阵法关键,劳苦功高;第二是卓义、卓芒、卓阙几位,辛苦探路,入牢不屈;第三嘛,老勾刀和穆老神仙几位镇守泰山,稳如磐石,也是功不可没!”穆孤城忙道:“哪里?哪里!要说首功,当然是圣使的。圣使统领全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老朽听他们说起,圣使闯笼纱塔、探三才阵,策反蓬山弟子,重用张自航,这才有今天大胜啊!”众人齐声称是。寻香子哈哈一笑,折扇轻摇,道:“错啦!都错啦!这些事儿,没一件是我做的。”说着,翘起二郎腿,哼起小调,折扇轻挥。
      穆孤城笑道:“圣使这是开玩笑呐!”寻香子道:“不是!给你们个提示,神教为什么忽然要惩治豳风帮?那是人家画好的圈子,不这样,你们怎么肯冒着矿震身死的危险去挖裂天石?你们怎么肯去蓬山?!”吴卓义等人面面相觑,过了半晌,穆孤城才道:“既然这样,这些事不知却是谁做的?!”寻香子道:“我答应了人家,是谁也不能说,反正是我那些大哥嘛,你们自己猜?我这趟去蓬山啊,只是游山玩水、寻访佳人。去笼纱塔看了看书、找你们聊了聊天、下了趟两界渊、叫了下范老大兄弟,别的,我可什么都没做。”穆孤城等人均不相信,只听寻香子道:“你们不糊涂吧!我给你们说,我大哥要铲除蓬山叛逆,那是五年前就定下来啦!那时起他就易容改装、借楚天刚之名行走江湖,颁下了红拂七杀令。今天这计划,就是那时候一步步都订好了的,虽然不能面面俱到,但大政方略、步骤关节,都早就定啦!”穆孤城大惊,道:“什么?这么说来找豳风帮麻烦的楚天刚,是圣使大哥假冒的?!这怎么……”寻香子道:“你觉得他对豳风帮下手太狠、太毒?!杀了英余,烧了总堂,害得你们都做缩头乌龟?!嘿嘿,他可是大漠里出生入死多少回了的人,这些个,根本不算事儿!”穆孤城一阵黯然。寻香子道:“还不信?!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他‘楚天刚’出面,怎么就能说动云瑶离开笼纱塔?!怎么说动她帮你们?!那云生更是好好的蓬山大弟子、下任掌门,怎么就能反了洛天飞、袁天心两个?!自然是听了他‘师父楚天刚’的话嘛!”穆孤城等人这才信了,各自对视无语。寻香子道:“你们还不信?可以去神教打听打听。我出尘生做事,从来干净爽利、不爱拐弯抹角!你看啊,用‘楚天刚’来颁下七杀令,要杀楚天刚,然后自己再去冒充楚天刚送死,这种自杀似的招数,谁想得到?!他就偏偏这么干。再说这次攻击蓬山,豳风帮和妖鬼两拨人,一真一假、一虚一实,也就够啦!我那大哥却偏不!你们豳风帮固然是假,是吸引蓬山注意力的冤大头;那范老大、花万痴四个不也是假的冤大头?谁能想到真正的致命杀招,是在张自航这么一个小毛头身上?!偏偏这张自航自己还搞不明白!要我说,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嘛!他——哎呦!不好!不好!你看我这张嘴,一喝多了就没个把门儿的,我得出去醒醒酒啊!醒醒酒。不准跟过来!”说着,折扇轻摇,晃悠悠站起身来,缓步下楼,忽然道:“诸位听清楚没有?!神教里,到底谁对你们好?!又是谁要害你们?!”说着,大笑而去,穆孤城等吓得浑身战栗,急忙打躬作揖,连声称谢不迭。
      张自航在楼头听得真切,不由得羞愤交集,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地上,急忙吸气凝神,细细思量,越想越觉得寻香子所言句句属实——要不是楚天刚这个云瑶素来景仰崇拜的师伯出面,云瑶怎么可能突然转向,帮起豳风帮来?而且原来全不可解的笼纱塔云瑶失踪复现之谜也变得不值一提,自然是楚天刚现身,带走云瑶,又欺骗了她。此外,云生忽然现身秋爽斋攻击众人,而后主动承担全部罪责,却又屡屡将矛头对准了袁天心、洛天飞两个,说来毫不稀奇,自然是听信了“师父楚天刚”的一面之词,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可以解释合理?
      张自航越想越怕,天地间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罗网罩住了自己,正渐渐收紧。正在这时,忽然楼下树丛中哗啦一响,一个人影冒了出来,猫腰轻步,走到寻香子身边,轻声细语起来。张自航心头一震,凝神观望,忽然发现来人的身形动作看着十分熟悉,竟然是常自昭到了。
      正是:千金全散尽,好运自当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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