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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五十八、魂载崇山阙 身传月旦篇 ...

  •   诗曰:掩却群峰暗鬼生,玉楼成后遣君行。灵丹易有心难再,拜向蓬山骤晚风。
      上回书说到:洛天飞听袁天心说到这里,忽然眼眶一酸,断了线的泪珠再次滚落,道:“师妹!我错了!真的错了!一直以来,你都是对的。都是我!是我害了蓬山!当初你说那贼人不是天刚师兄,我怎么就不信你?!你说有大敌侵袭蓬山,我怎么就不信你?!你说要堤防张自航这小子,我怎么就不信你?!”洛天飞说着,忽然一把露扶住身旁一株碗口粗的梓树,举头砰砰撞去,只撞得一下,鲜血随即沿着额角滚滚而落,又撞两下,咔啦啦一阵脆响,三丈多高的大树从中折断,轰然倒下。张自航听洛天飞这样说,只觉得全身筋骨瞬间瘫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袁天心身形一晃,踉踉跄跄上前两步,扶住了洛天飞,道:“二师兄……别……别这样……修仙之人……与妖魔鬼怪为敌……本来……本来就九死一生……当年师父、师祖……不都是这样?这事……不怨你……也不怨张自航这小子……非要说来……都是我……我当年……要不然也不会……眼下,除妖灭鬼……保护蓬山……你我蓬山弟子……只要还要一口气……就要坚持……坚持下去……决不能放弃啊!”洛天飞浑身一震,仰头收了泪水,哈哈一笑,道:“好!师妹!我听你的!咱们都受了重伤,要逃离蓬山,是绝无可能的了。也不知道云生能不能带孩子们脱险?!唉——算了!都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老头子再也管不了啦——师妹!走!我们这就杀回摘星崖去,杀一个妖鬼够本,杀俩赚一个!我们生是蓬山的人,死是蓬山的鬼!要让他们看看,我蓬山仙家的铮铮铁骨!”
      洛天飞说着,忽听林中铮的一响,金铁相击,紧接着一阵嘿嘿奸笑声响了起来,一个巨熊般肥大的黑影从树林荆棘间冒了出来,笑道:“铮铮铁骨啊!嘿嘿!老子我就喜欢打磨铮铮铁骨。今儿这儿铮一下,明儿那儿铮一下,且看你铮铮到什么时候?!”话音未落,忽然嗤嗤微响,暗器破空,划出两道黑风,直奔洛天飞、袁天心射去。洛天飞吐气沉声,双掌齐出,两道掌风如铺墙筑壁,迎着暗器挡去。若在平时,洛天飞挥袖间就能将这黑风消于无形,但这时已是强弩之末,身法招式虽然拿捏得妙到毫巅,但掌风气劲却远不到平日的一成,暗器黑风被掌风一挡,稍一停顿,立刻刺破屏障,闪电般射到。洛天飞心头猛地一沉,一股虎落平阳、英雄末路之感蓦然涌上心头,当下大叫一声,飞身一侧,挡在袁天心身前,只觉眉心和左肩一痛,砰的一声,身子僵直,直挺挺摔在地上,不能动弹。两只黑黝黝的银针插在洛天飞身上,针尾不停震颤,一团黑沉沉的煞气滚滚升腾,显然是针上附有极烈的妖鬼之毒,转瞬发作起来。张自航一时间惊得呆了,全想不到该立刻出手相救,只痴痴地转头看去。
      这时蓬山诸峰已几乎全部隐没在两界渊里,日失月迷,天地间只余下一片湿冷阴沉。梓杞林层层黑暗之中,一阵刺耳的奸笑声响起,四个黑影悚然出现,一个弓腰驼背、一个肥胖臃肿、一个如熊、一个似鬼,正是花万痴四兄弟到了。谢老二嘿嘿笑道:“洛仙师,您老放心,两根针儿,当初没射死何自芳那娇滴滴的小姑娘,今儿个自然也难不倒您老人家啦!”花万痴笑道:“泰一教那个该死的什么少司命,总瞧不起人,就让我干些抓鸟杀猴的破事儿,还说爆了这蓬山,就要老子立刻撤走!呸!看如今老子灭了你们蓬山魁首,他还敢说嘴?!”范老大道:“报应啊!报应!一千年啦,都是你蓬山欺负我赤姬河龟精水灵!想不到啊!风水轮流转,眼下该到我们来收拾你们蓬山啦!”霍老三巨斧一挥,道:“你这老儿还敢把老子关进黑牢!嘿嘿!老子这就剁了你的脑袋,看你下次还敢?!”四人说完,齐声狂笑起来。
      袁天心扶起洛天飞,努力去拔那黑针,手指明明捏住了针尾,可手上一分劲力也使不出来连拔数次,那针兀自纹丝不动。张自航耳听着四妖鬼无耻笑虐、放肆胡言,忽然一股暴怒充塞胸臆,只觉得全身灵气暴涨如裂,大吼一声,飞身往四妖鬼扑去。身形一隐一现,砰地一掌,已经结结实实拍在谢老二胸口,紧接着身形隐现,一脚揣在花万痴腰眼上。张自航盛怒之下,这一掌一腿均使了十成力道,泰一神功全力击出,谢老二、花万痴猝不及防、齐声惨叫,双双扑倒在地,扭动挣扎起来。范老大、霍老三齐声惊呼,一齐扑上,霍老三大斧劈山、黑风暴起,范老大之前从未出手,这时攻来,却是舞起一对镔铁双刀,如秋风、似霜雪,幻起两团银光,滚滚游走。张自航大惊,就听嗤嗤两声,范老大一招“银波霜桥”,双刀齐出,一刀从张自航右臂拖过,一刀砍在张自航左腿上。张自航腿臂剧痛,急忙气注玄隐,嗖地隐了身形。就听呼地一声,霍老三一斧砍空,要是张自航避得稍慢半拍,这时已经身首分离、死于当场了。范老大、霍老三忽然失去了张自航踪迹,不由得各自心惊,霍老三暴跳如雷,范老大破口大骂道:“你个傻瓜小混蛋!真搞不清到底你是哪头儿的!那天在鲲语洲你就串通了蓬山小妞儿跟老子为难!今天又来偷袭老子!下次落在老子手里,非捏死了你不可!”话音未落,忽然砰的一响,范老大背上已经结结实实中了张自航一掌,浑身气血翻涌,委顿在地。霍老三一声怒吼,还未上前,眼前一花,张自航赫然现身,双掌重重击在霍老三心口,霍老三全身血脉为之一滞,连退三步,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来。转眼间兔起鹘落,张自航竟在花万痴四个猖狂大意之际,借助玄隐隐身偷袭,将四个劲敌全部击倒。花万痴四个受伤不轻,当下不敢继续停留,七手八脚挣扎着爬起身来,呼喊着聚在一起,边走边骂,向着林外退去。
      张自航也来不及包扎伤口,急忙拔了洛天飞身上的黑针,盘膝运气,助洛天飞逼出体内剧毒。袁天心全身无力,只能盘膝端坐,运气回神。三人正行功之际,忽听远山一阵阵妖声鬼叫,显然是花万痴四个大呼小叫,引了无数妖鬼来。袁天心知道不能再等,叹了口气,踉踉跄跄站了起来,道:“二师兄,你觉得怎样?!要是能动,就跟我去吧。”洛天飞长舒了一口气,硬生生挺立起来,只觉得浑身僵硬,显然毒气已经散入身周血脉,并未驱除,勉强道:“好!”袁天心默念真言,衣袖一拂,一瓣莲花青光湛湛浮起,托着洛天飞和自己二人,飘飘摇摇,往半空飞去。袁天心回头冲张自航道:“孩子,你快些去吧——那天刚是假冒的,你也不是我蓬山弟子,这就回家去好了。你虽然错放了裂天石,但那也是受人之愚,不是大错。蓬山之难,错的是我们,不能只怪你。你要是真的有心,就去救救云舒那苦命的孩子吧!她一定是落在了敌人手里,要不然蓬山大难,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拜托你了——”袁天心说着,催动青莲,冉冉往月明楼方向飞去。洛天飞见去向不对,惊咦一声,身形随即不见。
      张自航自从认识袁天心以来,从未见她这样和蔼地对自己说话,不由得心头一阵阵暖流激荡,正眼中酸楚、心头暖热之际,忽听到云舒已经落在了妖鬼们手中,不由得大惊失色,浑身毛发直竖。云舒平日里总是身罩轻纱,人要见她一寸肌肤也难,如今生死都掌握在凶残无耻的妖鬼们手里,岂不是花凋红尘、玉碎昆冈,又怎生是个了局?!张自航忽然觉得全身空空、毫无着落,忍不住手足乱舞、四体抓狂,张嘴狂叫,却发不出一丝声息来。忽然间,云舒的语声在张自航耳边响起:“蓬山是我的家。蓬山的人都是我的亲人。如果有人想破坏我家,想害我的家人,你说,我该怎么办?”张自航心底一个声音忽然狂叫起来:“保护蓬山!一定要保护蓬山!为了云舒,我就是死了,也要保护蓬山周全!”保护蓬山,这时好像已经成了云舒的遗愿一样,张自航无论如何也要去帮云舒实现这个心愿。想到这里,张自航忽然像发疯一样在山林间狂奔起来,向着视界中袁天心、洛天飞消失的月明楼方向拼命冲去。
      张自航正奔行间,忽然觉出金光一闪,一道太阳般炽热,晴空般明净的光华,不知道从何处生起,如金波、似月华,在两界渊黑暗的世界里,一闪而过。张自航心头猛地一震,忽然想道:“难道是丹丘师祖来了?!不不不!这光华铺天盖地,虽然不过是一闪而过,但却好像有天地一样绵薄无尽,简直可以媲美茅茨鼐那上古神器的力量。难道是昆仑金母、紫薇圣君他们中的一位来救蓬山了?!”张自航想到这里,忽然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大木材一样,忍不住心中忽喜忽惧,当下加快脚步,飞一般向着金光起处奔去,转眼已到了月明楼下,只见处处披红缀锦,贺仪礼品堆积如山,但楼中却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帘箔,哗哗作响。
      张自航忽然觉得自己是在魅楼鬼屋,周遭一切恍如隔世,正迷惘间,忽然又是铮的一响,金声玉振,一道洗澈天地般清亮的金光冲天而起,如天穹般涨大,直上九霄。张自航大喜,已辨明那金光是在月明楼后一处亭阁内发出,当下大步流星,飞一般冲到阁外。刚刚站稳,就有一道金光从屋中勃然而起,飞天远去。三道金光虽然都转瞬而逝,但蓬山的天空,却如破晓时分一样,渐渐有了一丝晨曦般泛白的微光。张自航不由得大喜,凝神向屋中观望,忽然间心头一震,发现屋中迎门鼎炉飘香,供桌祭坛累累高叠,竖起数十座灵牌,供桌下却有一只灵盘飞舞,七彩霞光艳艳,如地底清泉般从灵盘中不断涌出,沸腾般鼓荡升腾。而供桌两侧各有一人盘膝端坐不动,手中各捏执了法决,瞧二人的身形,正是洛天飞和袁天心了。
      张自航不由得大惑不解,想道:“之前听云和师兄说过,月明楼后有祭祀蓬山历代祖师的祠堂,十之八九就是这里了。洛师叔和天心师姑为什么非要到这里来?他二人都受了极重的内伤,怎么转眼间又能发出媲美上古神器的灵气?!那供桌下灵盘法阵神力惊人,与那茅茨鼐神力一般强大,一定是蝃蝀鼎的法阵了,难怪豳风帮在褚红轩里怎么找都找不到。”
      就着这时,忽听远山一阵阵妖嘶鬼吼,竟有一阵脚步声响,转眼间,有两个身影飞一般奔来,远远叫道:“师父!师伯——你们在哪里?我来救你们啦——”听声音正是云瑶到了。张自航心头一震,只觉又惊又喜,心头一片温暖。这时忽听洛天飞沉声道:“胡闹!云瑶!快快离去。不要进来!”云瑶正要上前闯进门去,听洛天飞语气严厉,只能停步,道:“师伯!别担心!云生这家伙拦着我,不让我来救你们。我才不听他的呐!咱们快点儿走吧!那群妖鬼就要杀过来啦!”云瑶说着,就探头往屋内看去,忽然惊声尖叫道:“师父——你怎么了?!师父——”一时间语带惊惶,猛地一头冲进了屋去,扑通跪倒,嚎啕大哭起来。
      张自航忽然听到云瑶的哭声,一颗心立刻沉了下去,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头,急忙踉踉跄跄抢进屋子,忽然间眼前一花,只见袁天心端坐不动,周身金光流转、仙云缭绕,而云瑶正扑倒在袁天心脚下,紧紧抱住了她腰间,大哭不止。张自航凝神细看,忽然间全身一软,砰地坐倒在地上,只见袁天心全身纹丝不动,心不跳、眼不眨,显然已经死了。洛天飞低声缓缓道:“云瑶,不必哭泣,天心和我,早已抱定必死之心,舍弃仙身,幻神化鼎,重铸蓬山法阵。只可惜我二人修为有限,远不如上古神器之力,不能重引赤姬,再起蓬山。但只要我二人灵魄一刻不灭,蓬山就一刻不坠!天心师妹大彻大悟,玉化金身,我也就要去了。你快快走吧!去帮云生找到丹丘师祖,再来救起蓬山三峰,救起蓬山十万仙灵——”洛天飞似乎身负泰山之重,说起话来字字吃力、音音雄沉,而他每说一句,云瑶便哭叫一句“师父”,等洛天飞说完,云瑶哭声已经响彻屋宇。这时忽然殿外一阵脚步声急,一个人飞身蹿进殿来,扶住云瑶双肩,叫道:“云瑶师姐!快走!来不及了!妖鬼前锋,就要杀到月明楼啦!”
      忽然砰地一响,铮的一声,云瑶一脚踢翻了那人,长剑急刺,逼在那人咽喉,叫道:“滚!再叫一个字,我杀了你!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们这群坏人害死了我师父!都是你们——”叫着,忽然挥掌飞脚,连踢带打,将那人揍得抱头俯身、缩成一团。张自航听那人说话,知道是施文彬来了,不忍心他被云瑶发疯一样毒打,急忙飞身上前,伸开双臂,拦在二人之间。
      云瑶一愣,回过神来,不由得悲从中来、不可抑制,当啷丢了长剑,转身跪倒在袁天心身前放声痛哭起来。张自航心头一阵酸楚,遇到袁天心以来的情景忽然历历在目,袁天心仿佛正站在一隅亭山崖之巅,夕阳斜照,长风经天,张自航忽然体味到了人生如戏、到头来蓦然回首、往日种种如梦亦如露的滋味,不由怔怔地落下泪来,一时众人各自伤怀,涕泪四流。
      这时忽听祠堂外一阵妖风卷地,砰砰几声,几个黑影蹿近祠堂。张自航急忙拭去眼泪,嗖地跳出屋外,凝神观察,却是三只魂鬼尸妖杀到,左手边一具腐尸怪浑身流脓生疮,遍体毒液;右手边一缕幽魂浑身幽光朦胧、若有若无,正尖声狞笑,显然是要来夺舍投胎、食人魂魄。那第三只魂鬼却足有两三丈高,四肢如四根入云的毛竹般长大,却都连在一张大嘴之上,模样古怪。张自航正不知道这大嘴长肢鬼有什么奇特之处,忽然就听呜呜数声,如号角、似山风,从那大嘴中呼啸而出,只震得群山鸣响,远远传去。张自航暗叫不好,这叫声一定是在召唤妖鬼们前来攻击的信号,转眼就会群妖云集、杀劫再起。想到这里,张自航不由得提气运功,呼呼数掌拍出,□□道掌风起处,直奔三只妖鬼袭去,却听嗤嗤数响,掌风从妖鬼身上洞穿而过,三只妖鬼却似乎毫发无损,只是各自身形微微晃荡,随即一个个肉聚魂归,吼叫着向张自航扑来。显然三只鬼的道行修为远比在摘星崖上的妖鬼为强,看来青谷卫号称领魔兵十万,绝非虚言唬人,摘星崖上到的妖鬼只是魔兵前哨,这时魔兵中军、后军已经陆续杀到,所到妖魔也越来越强,张自航已难如之前在摘星崖上一样,轻易就可以将魔兵击败。
      张自航正暗暗心惊,忽听耳边嗡地一响,眼前一片金光鼓荡,飞出祠堂,涨上天穹,仙光袭至,三只妖鬼立刻起身尖叫,一阵嗤嗤声响,化为三股青烟飘散。只听洛天飞道:“云瑶,听师伯之命,莫再停留,速速离去,寻找祖师,救援蓬山。若来得早,我与天心师妹神魂尚在,就还有羽化成神的机会。若是来得迟了,我二人形神俱灭,蓬山也会彻底坠入两界渊里,永世难起,蓬山一派也即就此覆灭!孰轻孰重,一想便知,你们还是快些离去吧——”云瑶只是充耳不闻、垂泪痛哭。施文彬一咬牙,倒转剑柄,在云瑶脑后猛地一击,云瑶眼前一花,扑倒在地,昏晕过去。施文彬抱起云瑶,迈开大步,飞一般冲出祠堂,转身奔向堂后。
      张自航听得分明,不由得心中一阵悲凉凄怆、一阵懊恼伤情,想道:“蓬山立派千年,想不到转眼间就要风流云散,这世上的事情,可又有谁能说得准?!而毁了蓬山的人却就是我,这样的弥天大错,怎么偏偏犯错的就是我?!我为什么受了那冒充楚天刚之人的欺骗,死不悔改,云舒三番两次提醒我,我怎么偏偏就不能醒悟?!朱师祖摆明了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哄骗我,我怎么就不能硬起心肠,当断则断?!是我害了天飞师伯和天心师姑!要不是我,天飞师伯这时怎么会受困在此,天心师姑也不会死!”想到这里,忽然间羞恼愤恨之情痛彻心扉、无以复加,当下抢进祠堂去,跪倒在洛天飞身前,咚咚磕头,只磕了三两下,额头已经渗出一片鲜血,再磕几下,额上鲜血迸流,磕头时点点鲜血飞溅而出,洒落地面。
      洛天飞长叹道:“苍天啊,苍天——你到底要我洛天飞怎么办?这可怜的孩子,你向我磕头致歉,想来我该扶你起来。可我洛天飞命在顷刻,此身已度化为器,唯留一缕残魂,又怎么扶你?你却看不见、听不到。这可如何是好?!”张自航听到这里,忽然醒悟,急忙指指自己耳朵、又指指洛天飞,点了点头。洛天飞大喜道:“什么?!你能听见了?!”张自航又忙点头。洛天飞哈哈大笑,道:“好!苍天开眼!苍天开眼啊——孩子,时间所剩无几,你听好!我怀中尚有一颗‘解语丸’,是丹丘师祖为你向紫薇圣君求来,虽然不能治好你的哑疾,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你气凝膻中,缓缓发震于喉,脑中所想就能化气为声。你快拿去吃了——”张自航一呆,爬上两步,伸手摸去,指尖碰到洛天飞身上,只觉冷如寒冰、硬如坚石,不由得全身一震,忙伸手乱摸,只觉摸到了一尊石像,洛天飞全身冷硬,只有胸腹头脸间还微微留有一丝暖气,忽然一颗圆珠翻滚而出,落入张自航掌中。洛天飞道:“对啦!这就是解语丸,快吃!快吃啊——”张自航一呆,下意识右手一抬,将药丸吞下肚去。
      这时忽听四面八方一阵风声呼啸、脚步声急,不知多少妖鬼凌风踏雾,向着月明楼杀来。洛天飞叫道:“快走!快走——”张自航又惊又怒,心中却涌起一阵凄凉、一阵无奈,想起自从五六岁入学宫以来,除了父母,实在没有一个人像洛天飞这样关爱自己,当初朱孤越不过是假意关怀、虚情照顾,自己对他却总不能硬起心肠,这时又怎么舍得抛下洛天飞远去?!洛天飞见张自航不走,急道:“孩子,你不是我蓬山弟子,快回爹娘身边尽孝去吧。日后潜心修炼、好好做人!你身怀玄隐,一两年间,一定能功力大进;假以时日,修仙成圣,自有一番作为。再停留不去,妖鬼围城,三才阵破,必死无疑!岂不是我蓬山、我洛天飞害你?!”
      张自航一呆,忽然热泪盈眶,双腿好像生了根一样钉在地上,一股热血直冲顶门,冲着洛天飞连连叩头,不肯起来。洛天飞大急,忽然醒悟,道:“你是要我收你为徒?!你要做蓬山弟子?!”张自航点了点头,长拜不起。洛天飞沉吟片刻,哈哈大笑,道:“好!今日,我洛天飞就收你入蓬山!”张自航喜出望外,忽然间一股热气冲向胸前,不由得脱口而出,叫道:“师父!”两个字一出口,泪珠随即滚滚而落。洛天飞长叹道:“自航,你既入我门,为师就有任务交托于你。今日我虽离去,但蓬山春秋笔、月旦篇不能不传,你这就带上去吧!”张自航一呆,就听半空中哗啦一响,春秋双笔和月旦评竹简当空跌下,落在张自航掌中。
      张自航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屋外一人哈哈大笑,道:“洛天飞、袁天心,你两个蠢材!那俩上神都跑了,你们却要死硬到底!好!这就送你们下地狱去!”听声音正是青谷卫到了。
      正是:鹤影孤山后,流云岱岳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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