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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五十七、浮沉山海事 血泪死生闲 ...

  •   诗曰:从此飘篷寄远帆,谁知石破陨山岚。摧残蝉蜕飞乌羽,壮志从来不等闲。
      上回书说到:云舒纵剑飞出蓬山,忽然间眼前一花,心头大震,只见两界渊中风起云涌,数不清多少妖魔鬼怪竟然一齐涌出渊来,如同过江之鲫一样,向着蓬山奔袭而去。云舒急忙定了定神,凝神再看,只见蓬山周遭金光忽隐忽现,金球蝉蜕竟好像在慢慢消散,而赤姬河水这时也与往日大不相同,原本巨龙般冲天而起的水流这时却变得绵软无力、渐渐低垂,蓬山失去了赤姬河水的支撑,好像千钧巨厦的梁柱已经腐朽垮塌了一样,正如泰山压顶一般直压下来,隆隆震荡之中,向着两界渊中沉坠下去。云舒看到这里,顿时觉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胸口,一股寒意从腰背间升起,直贯全身——两界渊中妖鬼无数,要是蓬山坠入两界渊,必然成为妖鬼肆虐的修罗地狱,蓬山众人若不舍却蓬山远走,势必全要葬身在这两界渊里,可要众人舍却山林,世上又还有什么蓬山剑派?云舒耳边忽然好像又响起了姐姐被捉走时的响声,泪水刹那间模糊了眼睛,她长吸了一口气,心神略略安定,纵起长剑,往蓬山飞去,刚飞片刻,就觉得一阵怪风迎面吹来,身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急忙凝神看时,却是自己右手不停颤抖,指出路去自然混乱无方。云舒自觉体内灵气纷乱,正要收敛心神,忽然半空中一个黑影急速飞来,砰的一声,一团粉紫色的烟雾在眼前炸开,一股异香涌入鼻间。云舒心头一震,急忙屏息凝气、舞剑迎敌,正要提气时,忽然耳中嗡的一响,眼前一黑,身子一下软倒,敌人的迷药竟然噬魂销骨,片刻间就让人失去了力气,只听敌人一阵哈哈大笑,紧接着一双大手蓦然伸来,抱住了自己。云舒大急,脑中嗡地一阵晕眩,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自航呆立在倚天峰摘星崖顶,耳听众人议论纷纷,各自猜测晴岚岗、观澜亭到底发生了什么,张自航的心就好像被油烹汤煮一样,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浑身大汗淋漓,翻来覆去想道:“为什么是观澜亭?!为什么是晴岚岗?!都是我放礼盒的地方!难道那礼盒装的真的不是烟花,而是爆裂至极的炸药?!是我亲手炸毁了蓬山?!我到底都干了什么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极长,又好像极短,袁天心终于长吁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洛天飞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老天保佑!谢天谢地!师妹你总算醒了!”袁天心看到洛天飞浑身鲜血,勃然大怒,叫道:“又是那个无耻恶徒打伤你的?!是不是?!”洛天飞黯然不语,忽然抬头望向天际滚滚的乌云,道:“我也不明白!天刚师兄为什么要突然对我下如此重手?”袁天心怒道:“什么天刚师兄?!我给你苦口婆心说了多少次,那家伙根本不是天刚师兄!他是假冒天刚师兄的骗子!”洛天飞浑身一震,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哆哆嗦嗦地道:“真的……真的?!我……唉……”袁天心忽然嗤地一笑,冷冷地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是不是?舒儿早就给我说那是个冒充的骗子了!十一年前,我和师兄吵了一架,但是转身我就后悔了。我给师兄写了一封信,也没写什么,就抄录了一首古诗——殷其雷,在南山之阳……师兄离开的时候,把我这封信也带走了,我知道,他是原谅了我。只是我不知道,他不是要走一会儿,而是要走一辈子……”洛天飞浑身一阵哆嗦,道:“云舒试探了他,结果他根本不知道这首诗,所以……你们就认定了,他不是天刚师兄?!”袁天心哈哈一笑,道:“是啊!我和舒儿早就认定了,他根本不是天刚师兄!二师兄,你以为天刚走了,我没有找过他?其实,我找到过他,好几次……当你在豫西一带寻找他时,我就找到他了。只不过,我没办法和他相认……他躲在漠北的大军帐里,身边总有千军万马跟随,有几次他看到我,就立刻躲了起来……后来雁门关外一场大战,我才失去了他的踪迹。那人冒充天刚师兄,我本来很生气的,但舒儿说,冒充天刚之人也没有干什么坏事,做的都是行侠仗义、扶危济困的好事。我当时一念之差,以为这人可能是受了天刚师兄之命在外行走,又或者可以通过这人找到天刚师兄,所以一直也没跟所有人点破。再说……”说着,叹了口气。洛天飞道:“再说其实就算不记得那首《殷其雷》的古诗,也实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毕竟十年过去了,也许天刚师兄在战阵杀伐中心思早就变了,已经不记得那些旧事,所以你也不敢十分肯定,那冒充之人一定不是天刚师兄。”说完,袁天心叹了口气,一时低头不语。
      众人正彷徨焦急间,忽听远处云闲叫了起来,转眼跑近,躬身行礼道:“启禀师伯、师姑,奉云生师兄之命,我和云青四人去晴岚岗查探,已经看得清楚,是一口古井中发生了爆炸,敌人用了不知道什么极烈的炸药,炸得晴岚岗上四处天崩地裂,秧苗庄稼荡然无存,所幸超然阁倒是完好,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云闲说着,云生就赶了来,道:“观澜亭也差不多是这样,只是半山腰一座不知名的亭子炸了,掀起无数水流冲天而起。但是好像有人事先在亭子底部施展了铁壁护卫法阵,那亭子顶被炸得飞天而起,而底座地基受损却不严重,只是亭下水脉被炸断了。”话音一落,忽听哇的一声,洛天飞一口鲜血喷出,忽然间仰天一阵哈哈大笑,笑声里却透出无比的愤怒来。众人急忙扶住洛天飞,袁天心道:“二师兄,那茅茨鼐的法阵,是在观澜亭?天刚师兄掌管的斧月锜法阵,出口是在晴岚岗。这两处都被敌人炸了?损毁了这两件上古神器?”洛天飞摇头苦笑,道:“损毁神器,他们是没这个本事。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他们炸毁了神器连接蓬山、吞吐神力的法阵,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那观澜亭法阵是我和云舒一起布下的,想不到还是挡不住这炸药爆炸之力,只能减损而已。如果我所猜不错,蓬山这时候应该已经开始往两界渊里坠落,最多再过两个时辰,就要落到两界渊底。”话音未落,众人已经齐声惊呼起来,人人惊怒交集,叫喊不停。
      袁天心见状大怒,喝道:“闭嘴!慌什么?!大不了和妖鬼们同归于尽!修仙之人,降妖除魔,死而后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众人这才住口,兀自一个个如惊弓之鸟,惴惴不安。洛天飞叫道:“云舒在哪里?!云舒!”众人一时四望,根本不见云舒的影子,心里只能更增惶恐。云和道:“刚刚云舒师姐说要出蝉蜕看看,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洛天飞和袁天心对望一眼,各自叹息,忽听扑通一声,一人扑身跪倒,叫道:“师父!师伯!是我错了!都是因为我,蓬山法阵才会被人炸毁!你们这就大开香堂,杀了我吧!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蓬山的兄弟姐妹!对不起蓬山!呜呜呜……”众人闻声惊怒交集,凝神看去,却是云瑶跪倒在众人面前。袁天心怒道:“胡说!你又来添乱!还嫌我们死得不够快么?!”云瑶却已经哭得如同梨花沐雨,道:“不……不是……是我……我被骗了……他们……他们骗我……”说着,已经哭倒在地上。云和、施文彬两个急忙扶起云瑶来,却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洛天飞道:“云瑶,是那冒充你天刚师伯的恶徒骗你,要你在晴岚岗、观澜亭放了炸药么?”云瑶哭道:“是……在笼纱塔,也是他……呜呜呜……他骗我……”洛天飞摇了摇头,长叹道:“你不用自责,你放置的不是炸药,而是焰火。昨天我们已经找到了燃放起来,那焰火……那焰火……”云瑶大惊,道:“什么?!我放的真是焰火?!……”洛天飞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晴岚岗上的礼盒你放在了一处瓜藤架上,观澜亭的礼盒则是嵌在了柱子里。”云瑶奇道:“是啊!您怎么知道的?!”洛天飞苦笑摇头,道:“那两个礼盒已经被找了出来,却冤枉了豳风帮和张自航他们。敌人又放了真正的炸药,这才破坏了法阵。只是不知道到底怎么放的,为什么我苦苦搜寻都找不到?!也不知道是什么炸药,竟然有如此威力,我布下法阵也没有用。”云瑶忽然眼前一亮,叫道:“我知道了!那炸药是裂天石!”洛天飞和袁天心一听到“裂天石”三字,忍不住同时惊叫起来,袁天心道:“就是那曾经炸裂天空,害得女娲娘娘采石补天的‘裂天石’么?千万年来只闻其名,瑶儿你怎么知道是裂天石了?”云瑶道:“是天刚……是豳风帮在泰山脚下挖掘矿脉挖到的。他们先挖到了硝石矿脉,然后又挖到了裂天石。然后他们就不挖了。我和师姐当时只是以为是天刚……是他去大杀四方,吓得豳风帮不敢再挖。”袁天心眉头紧皱,道:“那无耻骗子和豳风帮,到底有什么关系?!”
      云瑶还没来得及回答,忽听有人冷笑道:“骗子?是哪个说我师父是骗子的?!他骗你们?还是你们骗他?!”众人闻言大惊,一起看时,却是云生一脸冷笑,傲然说话。袁天心大怒,正要开口喝骂,忽然一阵气血逆冲攻心,一阵咳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云珊等急忙帮袁天心理气平心,洛天飞道:“算了!这时也不是再争论这些琐事的时候!蓬山落入两界渊,妖鬼们势必向我蓬山冲击。失却了三才法阵护佑,终究是一场苦战!云生,听我命令,立刻带同所有弟子去四海八荒寻找丹丘师祖和岑师祖,请二位师祖向众神求援!”云生道:“我不去!你这命令分明是要我做那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苟且小人。我云生生是蓬山人,死是蓬山鬼!今天,就和所有妖鬼决一死战!”众弟子听了,忍不住齐声高呼:“决一死战!决一死战!”喊声响彻云霄,震荡山林,众弟子一时间都被云生的豪气感染,胸中勇气倍增。
      这时忽听一声龙吟响彻云霄,半空中乌云层里,一只小山般的黑龙探出头来,双目中血光四射,忽然龙口大张,吞云饮气,片刻间风云逆转,黑龙吐出无数黑风飞旋,吹得黄沙漫天、树卷石飞,众人心头都是一阵惊怖,就听独角雀叫道:“上古妖龙来啦!上古妖龙来啦——”呱呱叫着,振翅飞天,和那黑龙振翅斗在一起。众人正大声呼喊,替独角雀助威加油,忽然山林间一阵怪兽嘶吼,大地震颤,腥风四起,四面八方无数妖鬼冲杀而来,猛虎提刀、老熊挥斧、狼豺弄剑、野鬼啼号,洛天飞大声叫道:“决不能教这群妖魔在蓬山撒野,大家跟我杀啊——”蓬山众弟子齐声呼喊,迎着无数妖鬼冲去,转眼间杀声四起,处处黑风卷动、仙光耀眼,蓬山众人白衣胜雪,冲入黑压压一群妖鬼从中。蜀山众仙也各出法器,护身除妖。
      一时双方鏖战,只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神嚎。妖鬼如洪流般喷涌而至,而蓬山弟子稍弱者三五结阵、稍强者各自游斗,就像洪流中的一片渔舟,横排纵列,任他波荡如山、浪滚如墙,小舟只是跌宕起伏,却不倾覆。张自航也展开身法,杀向群妖,身形忽现忽隐,砰地击倒一头苍狼、啪地拍翻一只猛虎,一时间只觉得全身灵气如游龙、似飞凤,流转全身,恰如流泉飞瀑般生生不息,所向披靡,只杀得群妖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双方杀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无数妖鬼血溅摘星崖,后来者却仍是悍不畏死,一个个猛冲向前,死战不退。
      一场激战不知持续了多久,忽然半空中号角声鸣,山林间鼓声震地,累累乌云之间,渐渐耸立起一个巨大的黑影来。那黑影压天而坠,慢慢清晰,却是一只冲天巨鸟,正是乌台七将之首的青谷卫到了,只见它双翅一振,咔啦啦无数闪电当空击落,直奔蓬山众人砸下。众人正与妖鬼激战之际,极难躲闪,只听四下里一片惨叫声响,云和、云珊等二十几名蓬山弟子都被闪电击中,昏死过去,众人周身青烟升腾。洛天飞见事态紧急,忙将种玉锄抛上半空,口中念动真言,种玉锄通体仙光流动,数十道光焰当空射落,如屏似嶂,护住蓬山众弟子,但毕竟已经慢了半拍,十数个蓬山弟子已经命丧妖鬼爪牙之下,血肉横飞,被众妖撕碎吞噬。青谷卫双翅轻收,落在云头,现出宫装少女模样,笑道:“洛天飞!不要再负隅顽抗!快快束手就擒!本宫今日统兵十万,夺取蓬山,尔等在劫难逃!念在千年邻里之情,本宫好言相劝,快带你门下弟子投降魔尊,不然刀兵起处,你蓬山势必灰飞烟灭!”袁天心叫道:“投降魔尊?!你又不是三岁娃娃,这样荒唐的念头也亏你想得出来!”洛天飞叫道:“蓬山弟子,誓死不降!云生,快带你师弟师妹们走啊!”青谷卫哈哈大笑,倒似胜券在握一样,袖手而立,冷眼俯瞰摘星崖上双方恶斗,却不出手。这时一只巨虎、一只恶鬼悄然出现在青谷卫身后两侧,巨虎道:“殿下这时还不出手,要是给他们逃了,那可糟糕。”恶鬼道:“殿下难道真是顾念邻里情分,不肯对蓬山下手?您别忘了,魔尊那里,您可是立了军令状的!十万魔军,一番跋涉,粮草军械消耗无数。要是不能灭绝蓬山,到时候魔尊怪罪下来……”青谷卫哼了一声,道:“啰嗦什么?!你们真以为蓬山就靠这两个散仙,带一群不成器的小毛头,就和本宫相持千年?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瞪大了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着——”话音未落,忽听一阵轰响,一道白光、一道青光冲天而起,划破天宇,转眼光焰弯转,如两道长虹,射落在聆风阁上,熠熠生辉。众妖鬼各自心惊,停手向崖顶望去,只见光焰中露出一束茅草、一柄巨斧。众妖鬼们正不知所措,忽听那茅草开口说道:“冤孽啊!冤孽!蓬山之劫,神域之难。天飞世兄,速速带同你门人弟子离去。这座蓬山,就让给这些妖魔算啦!”
      张自航一惊,立刻认出这束茅草正是那茅茨鼐形神化生而成的茅上神,那柄巨斧十之八九就是斧月锜所化了。青谷卫哈哈笑道:“自知不敌,抽身而退,明智!只是怎么只有你们两个?那蝃蝀鼎元神何在?要做缩头乌龟么?!”大斧怒道:“贼鸟!要不是你暗施诡计,坏了我等在蓬山休养生息之所,我等还怕你区区贼鸟?!来来来!与爷爷再来大战十万回合,且看今日谁胜谁败?!”茅上神叫道:“不错!你突袭蓬山,就是撕毁两界‘鸣条合约’,背信弃义,神魔不耻!”青谷卫冷笑道:“哎呀呀!哎呀呀!二位上神发这么大脾气,这可不是冤枉本宫么?!我可要说个清楚明白——毁了二位修生之所的可不是我!那是你蓬山自己人干的!要问毁山是哪个?就是这小哥——”说着,忽然一指青光照落,不偏不倚,落在张自航身周。青谷卫续道:“这小哥是你蓬山弟子没错吧?!你们可以问他,是不是他在你们二位居所附近偷偷放了那么一点儿裂天石。嘻嘻!哈哈——砰!就把二位从土里给炸出来啦!”
      青谷卫话音一落,无数妖鬼顿时齐声哄笑起来,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都落在张自航脸上,有的鄙夷、有的愤恨、有的嘲弄、有的惊疑,张自航耳听青谷卫语语道来,只觉得刹那间汗流遍体、忽冷忽热,耳边响起的全是刚刚蓬山师兄弟姐妹们被妖鬼杀害时的惨叫声、众妖鬼的狂笑声,张自航不由得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瘫软在泥尘里,脑中忽一阵迷糊、忽一阵清醒。
      这时忽听洛天飞一声大吼,叫道:“快走——走——”半空中种玉锄如流星经天,划破天际,青风到处,蓬山众弟子随风而起,转眼飞天不见。青谷卫大叫一声,身形一纵,化一道黑风而起,现出巨鸟本相,双翅一振,往种玉锄追去。忽然一青、一白两道仙光腾起,砰地拦住了青谷卫去路,半空中,黑风与仙光纵横交错,只斗得地动天摇,片刻间去得远了。
      群妖鬼见状,齐声嘶吼,如潮起浪涌一样向着洛天飞几人扑去。这时洛天飞失了种玉锄、袁天心的玉水冰心剑也早已被云舒折断,二人又都有伤在身,眼看再斗片刻,就要被众妖鬼撕成碎片。而最危险的却还是张自航,他这时失魂落魄,一时间斗志全无,眼见数不清的妖鬼嘶吼着向自己杀来,心中竟然感觉到一阵释然,只觉得自己所犯之错无可原谅,这时被群妖大卸八块、剁成肉泥,死后血肉被千人食、万人踏,才能稍稍弥补自己炸毁蓬山的过失。
      眼见数十妖鬼涌到张自航身前,刀枪剑戟、锤斧勾叉齐向张自航身上杀到,忽听砰的一声,一人赫然挡在张自航身前,运掌成风,将一众群妖的兵器反挥了回去。张自航一呆,不觉抬头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一招逼退群妖,哇的一声,蹲伏在地,喷出一地鲜血来。张自航见凝神看去,却是袁天心救了自己,不由得大惊,急忙上前扶她起来。袁天心本就受创极重,这时又奋起全身之力救了张自航,全身再也没余下一丝力气,整个人都软软地挂在张自航手臂上,耳中听到张自航呼唤自己的名字,勉强眼睛睁开一线,微微一笑,随即闭上了眼睛。这时群妖不过略被袁天心掌风一挡,稍一回神,随即纵声嘶吼,四下里又围杀了上来。
      蜀山常忆真人眼见刚刚蓬山群弟子在时,两边尚且斗成平手,这时只余下自己等人,再斗下去必败无疑。正犹豫间,就听洛天飞叫道:“常忆仙兄快走!我等也要撤了——”常忆听得真切,急忙应了,向蜀山众人招呼一声,十余人齐声呼喝,收了法阵,纵剑望空飞去。
      群妖眼看就要将袁天心和张自航剁成肉泥,忽然眼前一花,两个人转眼就不见了,却是张自航气注玄隐,将自己和袁天心的身形一齐隐没。众妖鬼兵器同时落空,不由得齐声惊呼。这时就听洛天飞呼喝连声,乱军中硬杀出一条血路,疾奔下崖。张自航急忙抱起袁天心,一路跟随追去。忽听半空里一声鸟鸣,独角雀趁上古妖龙吐息换气,双翅连振,飞逝九霄。
      群妖一个个气喘吁吁,极目四望,只见四下里伏尸遍野、血流成河,再也不见一个蓬山弟子踪影。刚刚还是喊杀震天的摘星崖上四野寂静,只有狂风呼啸,席卷山林。不知哪只妖鬼一声狂叫,群妖全都嘶声嚎叫起来,只震得天地鸣响、林间树叶簌簌而落。妖鬼们又惊又喜、又怒又怕,群相耸动,一个个又叫又跳、又搂又抱,倚天峰上下群魔乱舞、乱成一团。
      张自航一路追着洛天飞跑下摘星崖,直奔进一片梓杞林里,才见洛天飞渐渐放慢了脚步,步履蹒跚、身形摇晃,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流泪,片刻间抽抽涕涕,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张自航一呆,万万想不到洛天飞竟会痛哭,心中懊悔至极,只恨自己为什么要生在这世上,忽听怀中袁天心哈哈一笑,道:“二师兄……别……我们……还没输……蓬山……还在……”洛天飞浑身一震,跳起身来,颤声道:“师妹!你说什么……蓬山……真的……还在么?”张自航心头一阵惊悚,只听耳边海潮声汹涌如沸,眼前玄隐珠视界中一片昏黄,显然蓬山已经坠落进了两界渊里。袁天心一笑,道:“蓬山……当然在……永远……都在……”
      正是:沉沦生苦海,舍命护苍山。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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