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叫展昭》罗力得

99、第 99 章

　　御史台与开封府也有过几桩案子来往，王御史认得展昭，看他收拾好了，便站起来，整了整衣衫躬身行礼：“下官见过展大人。”
　　展昭也回了一礼，他这才坐下来继续讲。
　　王御史看着像小白脸，却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文采出众，出口成诗，他又是大族世家子弟，一应附庸风雅的玩意儿都是信手拈来。他当时假托的身份是蜀地的世家巨贾，读书不成，只好经营家族产业，来两浙路为之后的蜀锦生意探路的。文人出身的官员既喜欢商人进献的银子，又讨厌他们的粗鄙，难得有这么一个知情识趣，能吟风弄月的雅商，倒是对他格外看好。借着结交官员的机会，他带着小丁辗转几处官衙，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当地驻守的厢军与两浙路的禁军一块儿协助赈灾，也掺和在其中谋了不少利益，王御史正愁无法打入期间。禁军指挥史却找上了门来，说什么借着这次水灾，暗地里掳掠了一批人口，想托他打通在成都的平江郡王这条天地线，把灾民远卖到蜀地去。王御史还真是头一回遇到罔视法纪到如此猖狂无知的人，自然答应下来，与那指挥使去后堂密谈。期间他大约是吃坏了肚子，急着去更衣，却跑错了地方，教他听到了一段秘辛，说狄将军与当地指挥使约定借着水灾大乱，撺掇流民上京，他们可以借机调动人手，混在流民中进入京城杀了皇帝，换上他们支持的宗室子弟，还说之前与西夏大战，明明是大捷，最后却只是小胜，是狄将军在养敌自重。兹事体大，王御史不敢怠慢，放了信鸽回京报信。顾中丞得了这个消息自然立即报于政事堂，诸位文官大佬本来就忌讳狄青手握重兵，功高盖主，现下得了这条消息，都沸腾了起来。
　　恰好京师也发大水，狄将军全家避居大相国寺，借住佛殿，于是庞籍提议，以此先扳倒狄将军，革了他的兵权，待王御史拿到确切证据，再明刑正典。王御史留在当地继续访查证据，他一直在明里吸引众人注意力，小丁就在暗里偷偷搜查，居然真被他们找到了狄将军与湖州团练使、驻军指挥使往来勾结的书信，甚至还有一封写了西夏文，盖了纹章的书信。得了这确切的消息，二人立即动身往东京赶，许是对方察觉，一路上不断有人追杀他们，丁兆兰武功高强，击退了多波人手的攻击，却在这离京百多里的地方受了重伤，要不是遇上展昭他们，这证据就铁定传递不回去了。
　　“只是，有件事很奇怪。”王御史说得累了，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道：“小丁大人说，起初追杀我们的人虽然多，武功却很一般，也看得出来是军中的功夫。如果不是穷追不舍，小丁大人都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故意做了个局来诬陷狄将军，装模作样地追杀我们。可是最后一次，我们遇上的却是高手，只一照面，小丁大人就吃了亏，如果不是韩大侠当年送他的霹雳雷火弹，我们没有机会逃上渡船，遇见郡主和展大人。小丁大人受伤后曾说，后面那个高手似乎是西域的功夫。”
　　展昭的眉毛拧了起来，望向白玉堂：“小丁的武功，不在当年的你我之下，一招间就吃了大亏，对方的身手的确高到莫测，小小的地方指挥使，哪里养得起这样的人才？我方才瞧小丁的创口，是西域的横刀功夫。”
　　白玉堂摸摸下巴：“江湖上，这样顶尖的高手，不过那么几个，的确不是一个小官儿养的起的。倒还真像一位大将军的手笔了。只是西夏人死了多少在狄将军手上，怎么可能为狄将军所用？西域使横刀的不过那么几位……”说到这里，两人齐齐瞟了一眼流波。
　　流波的功夫在诸女中算不得顶好，但胜在博闻广识，各个流派的功夫都熟知一二。若说对西域武功流派的了解，比他俩知根知底多了。
　　流波本在眼观鼻，鼻关心地装鹌鹑，被两位舅老爷的目光灼得没办法，只得道：“西夏有一位横刀大师，叫毕秋霖。是大风堂的供奉，手下也培育几位横刀高手。只是他本人是多年不出山了。整个西域会横刀的也有几位，吐蕃的胡大师、花剌子模的乌苏大王。俱是一刀斩的高手。只是这些人都不回来凑这个热闹。中原武林倒是很少会这门功夫的，横刀讲究的是狠，一刀见真章，全身劲气就在这一刀上，一刀不中，这个人就败了，要么赢，要么死。”
　　展昭禁不住皱起了眉头，照这个样子，狄将军的案子还真有点棘手啊。
　　说到这里，麦冬指挥着小丫头们把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他们甥舅三个是羊肉餺饦，旁人是一人一个雪白白的羊肉包子。顺便也给王御史上了一碗餺饦，还小声道：“您今日是客，请您和我家郡主吃一样的。”
　　之前查案子，王御史也和麦冬打过交道，大家还挺熟的，看一位郡主正经晚饭竟只有一碗点心，真是眼都瞪了起来。他世家大族出身，哪顿饭不是要摆上十来个热菜，七八个冷盘，才下的了筷子的？也没见过这种主子吃饭，下人也在下首啃包子的。哪有这种请人吃饭的道理？看样子武官人家真是不讲究，还带累一位尊贵的郡主娘娘。他正没法下箸呢，偏真珠儿还不住让他：“王御史，尝尝我家的手艺。”
　　他踌躇了一会，敌不过肚子里饿得紧，说不得老老实实举起了汤匙，一匙下去才品出来：“唔！这汤水好不一般。”
　　麦冬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便宜你了，这可是前头我们带来的泉水，比起陆羽茶经上的那几眼名泉也差不了多少。难得中原也有这样的好泉水。”
　　他们正吃着呢，驿站外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到了驿站门口齐齐地停住了。方才还站在堂下啃着包子的几位小丫头，立即扔下吃的，长刀出鞘，在屋前摆好了阵势。王御史惊得跳起来打翻了碗：“他们！他们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