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叫展昭》罗力得

98、第 98 章

　　王御史喝了口热茶，惊魂甫定，把自己的遭遇一一道来。
　　原来，这事儿起因还在真珠儿身上。
　　她上回为了给自己出京游玩做注脚，随口和仁宗说起太湖闹水灾，江南女子买卖格外兴盛的事。皇帝事后思虑，起了疑心，明明拨了赈灾的银子下去，蠲免了一年赋税，皇后还自请减半一年份例，带头捐了出去。该做都做齐全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江南素来富庶，太湖流域又是有名的米仓，倘若这里都糜烂至此，赈灾的银子不知道被贪墨了多少，再偏一点地方，那可不是得易子而食了吗？
　　仁宗也不好直接怪罪几位相公，不然问起来居然是端慧郡主打小报告，那不是给外孙拉仇恨嘛。他找了个机会，在几位相公劝他过继宗室子的时候，怼了回去，理由便是内府禀报近来采买了大量江南良家子少女，自己尚在壮年云云。
　　几位相爷就劝皇帝，近来江南闹水灾，百姓流离失所，皇帝当为天下人表率，节衣缩食都是轻的，怎么还好在这个当口大肆采买人口，充实后宫？
　　仁宗便顺势道：“内府说近来有不少江南来的流民，无以为继，卖儿鬻女，所以还不如宫里买了做为宫婢，让她们有口饭吃，待灾年过去，再放出宫去，依旧是良家子弟，也不失为一桩善事。”
　　几位相公都是人精，听话听音。江南水患，早就派了人手前去治理，帝后二人也从善如流地省吃俭用，这些日子传回来的奏报都是灾民被安抚得很好。就算这几日管家贪便宜，多买了几个俊俏妩媚的丫头小子做下人，他们这些做大事的官人，哪里会关注到这一点呢。想不到居然是江南的灾民没安抚好，流落到了京都。这样的大事一点风都没听见，还要让皇帝见微知著，点醒他们，一个个心里憋屈，火都卸在了三法司和吏部的身上。
　　“哦，你们御史台吃干饭的吗？风闻奏事，居然还是深宫里养病的皇帝知悉得早？”
　　“刑部几位太闲着了吧？不看看江南最近呈上来的案子，买卖人口闹得纠纷多了很多吗？”
　　“大理寺掌天下刑狱，江南一带的案子呈上来就没有看看到底为了什么吗？”
　　“吏部选派了谁去赈灾？江南这样的地方，都能搞到流民上京吗？这样的蠢货还能出仕，是想丢光读书人的脸吗？”
　　几位相公气得也不管什么辞藻了，痛快骂人出了气再说。
　　大理寺丞朱轶大人是有名的佛系大臣，这会也被说得出了火，回去和宋少卿叽叽咕咕了好一会儿。
　　御史中丞顾凌玉大人一向来锐意进取，这次沦落到朱大人一个层次，面子都丢光了，一回御史台，便传了手下几名得力御史来，命他们好好查查。至于为啥王御史中选，主要还是他俊俏得不似北方人，打听起来不容易露马脚，大理寺也派了护卫与御史们同行。
　　虽然宋少卿看不得这王御史爱流眼泪的调调，可又爱惜他的人才，恐他一弱质书生被人欺负了去，便点了同样是江南人的丁兆兰与他同行。
　　王御史负责调查了嘉兴、松江两地，他扮做蜀中来的大商人，做出要大肆采买粮米人口的样子来，和各位官员套近乎，请吃花酒，送礼，又使出十八般手段合纵连横几位当地富商，居然套出了不少内情，小丁在他的掩护下居然还搞到了官员受贿贪墨的单子。事情到了这会儿，基本上是任务完成可以顺利撤退了，没想到他大约是样貌太过出众的缘故，被当地驻军的指挥使看中，拖去做客，无端端地卷到了另一桩公案里去。
　　说到这里，展昭掂着双手从后厢房走了出来：“你在军营了撞破了什么秘辛？教人派了人马追杀。小丁这样的身手也要吃瘪。”
　　香药已经在为小丁施救，骊朱与她素来默契，在一边陪着做助手，展昭在里头反而碍手碍脚，被赶了出来见客。待他走了，骊朱和香药咬耳朵：“舅老爷看着这么秀丽的一个人，怎么这么粗心大意？他要再这么关心丁兆兰下去，五舅老爷可要翻脸啦。还是早早哄出去安耽。”
　　香药手下不停，口角弯起：“让五舅老爷吃点干醋也好，免得他空了就去逗小主人，惹小主人嘴挂油瓶。”
　　看展昭出来，手上还有小丁的鲜血，流波立刻大铜盆端了热水来给他洗手，白玉堂见展昭双手都沾了血，袖子还垂着，便伸手替他绞了热手巾递过去，真珠儿站在他身边替他卷起袖子来，这些动作甥舅两个做得熟极而流，王御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话都忘了往下说。白玉堂看展昭的胸襟也沾了血，又打算替他脱了换掉，展昭伸手拂了拂，浑不在意：“几个小血点子，衣服也是红色的，算了罢。”他接过白玉堂递过来的新手巾擦干了手，坐了下来，满面凝重：“王御史，追杀你们的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