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尘》不若君

7、第七章

　　退门第一年

　　师兄师姐在仙师殿中寻到我。

　　我不着衣物，闭眼躺在药池，无赖草抱着另一根仙草来陪伴我，它说：“我族与你们不同，我化作药力尚能带着记忆重活一世，仙君更允我下一世得道，倒是你，非妖非人，非三界之存在。”

　　师兄师姐询问另一边的仙师：“师尊，果真要如此吗？”

　　仙师说：“当初我去人间收下听尘，催我回来的是你们，如今不忍心的也是你们。”

　　师姐落了泪：“他终究是听尘。”

　　狐狸变作我之后原本一直沉默着，它说：“阿岚如果不舍，我不要这道果也罢。”

　　仙师闻言看向我，他说：“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

　　我听得分明，心中叹息，我应该尘心断去的。

　　无赖草比我先一步没了意识，之后我模模糊糊瞧见化昀龙女给我施法，手腕上的手镯紧紧箍着我的元神。

　　好疼……

　　仙师取出当初从原师门带回来的东西，我的尸身，或者说，是狐狸上一世的肉身。

　　很不巧，我居然会醒来。

　　我躺在仙师的床榻上。

　　狐狸来看我，他眉眼更生动了，看样子已然成功，他想牵我的手，却捞了个空。

　　他说：“对不起。”

　　我笑：“无事。”

　　狐狸走了，师姐和师兄也来看我，他们依旧摸不到我，只道：“听尘，你有什么想要的？”

　　这句话是我这些年来听到过最多的。

　　我想要什么？

　　我摇头，无甚想要的。

　　最后师兄师姐也走了，仙师来看我。

　　他不似初见时清冷，眉目间是对我的怜惜以及愧疚。

　　我问：“师尊，你喜欢的是谁？”

　　仙师说：“我喜欢的一直是那个跳脱不拘礼法的听尘，而不是现在的听尘。”

　　那很遗憾，我听阿爹言，安分守己。

　　我道：“我是谁？”

　　仙师答：“听尘。”

　　我苦笑：“这名号，非我所愿。”

　　我求仙师抱我，他能触碰我，仙师便抱着我。

　　我求仙师把我当做听尘，他依我，把我当做了一晚上的听尘。

　　我与仙师第一次有了床笫之欢。

　　我不知节制地向仙师索取，想要仙师身上的一切都深深标记在我身上。

　　我又哭了一整夜。

　　次日醒来，我痛苦难忍地离开师门，说来我还从未细细逛过上仙界。

　　退门第十年

　　听说岚风仙君的小弟子听尘得道成仙，当日数万修道者齐聚，场面壮观，许多人恨不能一观。

　　退门第二十年

　　我站在上仙界的一处仙市，所有人都与我擦肩而过看不到我。

　　我偶遇仙师以及狐狸，仙师给狐狸买了狐狸面具，狐狸顶着与我一般无二的脸，我恍惚想起当年我来上仙界之前，人间乞巧节，仙师看我的眼神。

　　我鬼使神差上前，勾着仙师衣角。

　　仙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往后看，一个人都没有。

　　不会的，他应该已经死了……

　　我勾着仙师的衣角走了一小会，便撒手离去。

　　仙师心里空落，狐狸问：“阿岚，你怎么了？”

　　仙师答：“无事，我们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