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王孰后》牙疼君

45、渡江

　　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人面朝下趴在雪地里，我不由一惊。想难道真是因为上次收留我而遭不测。顿时有些愧疚。
　　翻过来一看，果然是沈二先生。
　　万幸他虽然人事不省，却还呼吸尚存。我和嬴耒七手八脚将他拖进屋里，塞进被窝。可叹本来想着能蹭到一顿午饭，如今却得自己洗手作羹汤。
　　当然了，小若还是那么贴心，些许小事，怎能劳姑姑动手。
　　于是我心安理得地坐在床边，拨着火盆烘手。
　　屋外又开始下雪，悉悉索索的。我一边烘着手，听着雪落之外小若在厨房中弄出的叮叮当当的声响。一会儿小若端着碗热汤走了进来。
　　看向我们这边的时候愣了下，我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看见沈先生竟然已经坐了起来，我刚才在出神也没听见。
　　“呃？”见我瞧他，他也好似大梦初醒一样。梗了一下“窈娘姑娘？”
　　我见他神色古怪，侧身就坐到了床边“正是，沈先生这是怎末了？”不许是幻觉，忽然觉得此人平淡的清秀面容变得颇有风华，我这边装成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这边顺手想去探他额头。
　　不过在沈二惊恐的眼神中，我的魔爪还是被拦截住了。
　　“姑姑，”
　　嬴耒那标准偶人脸毫无表情“病人要先喝汤么？”

　　“啧，”我悻悻收回手，看着小若端汤给沈二。“小若，你这是哪儿来的肉这么香？”
　　“屋檐上抓的鸽子，还有一只留在锅里，给您留着。”
　　“难怪香的如此不同凡响……”我深吸口气，赞叹小若最近真是越发厨艺精进。却听见沈二一阵咳嗽。
　　“哎呀，沈先生，可要注意身体呀。您怎末会倒在外面雪地里了？”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叹口气，“在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听见外面有响声，才走出来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见他精神不济，我也不好再问什么，总不能一把撕了面皮跟他说，喂，其实你今天被拍板砖都是老子害得。
　　于是三人默默围着桌子吃了午饭，我带着小若起身告辞。
　　不曾想脚才踏上外面的雪地，背后就听见人叫：“窈……公子，请留步。”
　　转头看见沈二追出来，脸色还有点儿白，“姚公子，如不为难，在下想与你们一同去惠原看看。”
　　我看看小若，这孩子现在一张脸已经跟冰棍差不多了。
　　我想想对于这么一个文弱书生，若是那小丫头再来，确实也是个风险。不如跟我们出去避避风头，毕竟此人于我还是有救命之恩呀。

　　“怎会为难，我正说路上只有我们主仆二人，冷清的很呢。”
　　于是，三人组踏上了快乐地旅途。

　　走到码头，船老大正在满船的抱怨声里记得跺脚，见我们三个来了，恨不得把船划上陆地来接我们。我正奇怪怎么这么快便人齐了，却见舟中半数都是些艺人。显是一拨来的。
　　渡船晃悠悠离了南岸，冬季里江流平缓，坐在舟中，看着南岸渐远，北岸城墙巍峨也还朦胧不清。细雪虚空中簌簌而下，四野苍茫，让我忽然生出天地悠悠的感慨。
　　一时舟中人物，四下山水具化为黑白水墨也似的剪影，我孤零零一人飘在这不知何来，亦不知何往的长河之上。
　　忽然就明了了先贤怆然而泣下的心情。

　　忽然觉得袖子被什么东西扯了扯，一时颇有些郁闷，毕竟老子如此文艺的时候不多。而且在这样一条‘霜冷长河’上，谁能陪老子十步以外捏？低头一看……一张充满了……喜感的脸：我镇定了一下，“你好，悟空。”
　　“它不叫悟空！它叫毛桃！”
　　……
　　我看了看居然不给淮陵SUPER STAR面子的家伙，是个4，5岁的女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在我和小若身上扫过来扫过去。她背后好像还藏了个谁，很胆怯的样子，只露出头上的双丫发髻。
　　在我和小姑娘说话间，那猴子已经爬上了老子的膝盖，一把扯住腰间的玉佩。龇牙咧嘴的不放手了，那小丫头乐了，笑嘻嘻的看着我们，像个面粉娃娃。
　　虽然那猴子看上去洗的颇为干净，但是被个动物公然抢劫实在是叫人大失面子。何况那小小丫头还一脸期待的看着猴子青天白日下抢劫。怎么也是个监管不力的家长。
　　小若早快一步，一把拎住猴子的后颈皮，“哪儿来的小畜生，居然公然抢劫？”
　　他作势要把那猴子丢到水里去。
　　结果那连体婴后面的一个居然迅捷无比的扑上来，一把挂住他胳膊“小，小公公公子！”
　　“桃，桃儿不懂事，你别，别别欺负他。”

　　我一下乐了，这个后扑上来的，和刚才那个显然是双胞胎，一个模子脱出来也似。
　　她像个吊钟一样，挂在赢耒的胳膊上，脸涨的通红。
　　赢耒大概没有料到这点，一下子愣住了。手里猴子还在吱哇乱叫，很好，这小子现在看上去很像棵风中凌乱的玉树，上面挂着两只猢狲。
　　我当然不会去救他，幸灾乐祸是最令人身心愉悦的项目了。还是沈二厚道，先是捉住那只猴子，交给另外一个丫头，再把那小姑娘解救下来。
　　好在等到舟船靠岸，那对小美女和本公子一行人已经聊的很欢乐很和谐了。
　　这个杂耍班子正是去禄安王府为贺的。帮主是个老实忠厚的中年大叔，是这对双胞胎滴爹，拿出些碎银一定说要赔偿小耒被猴子扯坏的衣服。害老子很费了一番唇舌谢绝。看他们衣着并不富裕，这天寒地冻还要在外旅行。
　　这些越桥人世代以杂耍卖艺生活，我看着那两个小丫头，她们穿着单薄的麻衣，小手冻得跟胡萝卜一样。猴子趴在其中一个丫头的膝盖上，身上的黄毛，也被江上的风吹的乱飞。
　　“藤囡，进来，江上风大。”
　　那个班主叫自己的女儿进船舱里来，见女儿不动，只好叫另一个过去。“萝囡，叫你妹妹进来。”于是A小丫很懂事的把B小丫拉进来。
　　“唉，大叔，您两个姑娘长的很喜兴嘛。”
　　旁边同行的人开始斗那两个小孩子，不管什么时候，孩子总是很受欢迎。“长大了肯定是个倾国倾城地美人儿，还是一双，要是卖给贵人说不定能送到皇宫里去呀。”
　　人们开始议论起不着边的事儿来，不过也算不得完全不可能。
　　这越桥人都是贱籍，虽然可以自由的外出卖艺。但是只要是贵族，就可以直接把买回去，是天生的奴才命。
　　而越桥又以水乡出美人而著称，比如我COS的这个窈娘，据说就是越桥人。
　　我见沈二不断的在我和这些人交谈的时候频频关注，估计他也知道这个传说。
　　我也只好故作不知，老子现在可是便装出游中，哪能随便掉马甲。
　　那个大叔听见有人说她姑娘漂亮，先还挺开心，但说道将要被贵族霸占了去，立时面子上有些不大好看。
　　只是这确实是大多数越桥女子的命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下船的时候，已经和我感情很好的若藤若萝连着叮嘱我说等日后定要看她们表演，于是我变从荷包中拿了两个金珠给她们。说是日后的看她们表演先付的彩头。叫她们偷偷收好，不要让人看见。
　　码头上，早有禄安王府的宦官在等着，一靠岸就命这些艺人跟着他们走，原是来为王府庆典表演的。目送着着这群艺人远去，走过去老远，若藤还在他爹肩头上向我招手。
　　“公子，我们如今去哪里。”
　　小若提醒我该走了，我看看阴沉沉的天色，“咱们可能王府的招待，自然是先住店啦……”
　　沈二这书呆子大约是被砸了脑袋，总之一直没说话，见我们主仆自有主张，当然也就从善如流。
　　于是我从袖子里面摸出扇子，装模作样在寒风凛冽里虚摇两下，摆个十分装13的POSS。领着如花滴美少年和忠厚青年一枚入了传说中的惠原城。

作者有话说

　　= =恩，河蟹过去了，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