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河晏清》初禾要努力

28、第二十八章

　　关雀门，今早下了场大雪，城楼内外皆是一片苍茫。

　　元艾和傅南晞立在雪地中，打量着案发现场，白雪掩去了一切痕迹，只余下一棵枯松。

　　“这周围一点掩体都没有，怎么可能在打更人一不留神时就出现尸体呢？”元艾皱眉，“哪怕轻功天下第一的都不敢保证一点不让打更人察觉。”

　　傅南晞点点头，表示赞同，向着几户炊烟袅袅升起的地方走去：“走吧，我们去走访一下这三户人家，看看当晚有什么异常。”

　　元艾跟上，她对于破案侦查这些并不通，若不是傅南晞此番顶下了重大压力来帮自己调查，恐怕半月后自己真得要收拾东西离开了。

　　关雀门外便是通向北塞的大道，也就是说关雀门是去北塞的必经之路，是平日练兵镇关重地，所以这附近并无寻常百姓，只有几个商户将住宅迁到了离仓库近的地方，不然这里是看不到一点人烟的。

　　第一个拜访的是身有残疾的那家主人，傅南晞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说不上来，但是冥冥之中他就走向了那扇朱红大门。

　　开门的是位老者，大约是管家，二人说明来意后，管家忙将他们迎进了门，招呼丫鬟来上茶后便急匆匆却厢房叫主人了。

　　这处宅子不大，却四四方方很有个性，装潢也不似华京的精致奢华的风格，装得颇为简约大气，竟有些北塞的风格，让傅南晞倍感亲切，想来离开北塞已经快一年了，时间可真是快啊。他细细品了一口丫鬟呈上的新茶，也是北塞的烘焙技艺，不过这并不奇怪，关雀门直通北塞，与那边交流贸易便很容易受到风格影响的，他反而是在略有熟悉的环境中稍稍放松了神经。

　　“这里看起来不同寻常。”元艾小声地和傅南晞交流，他哑然而笑，元艾到底没有去过北塞，只是感觉到有所不同，却不知道不同在了何处，就在他准备解释一番时，主人已经跟着管家现身了。

　　一身玄月色锦衣长袍，许是体弱，狐裘包裹下的男子脸色略显苍白，抱着手炉坐在红木轮椅上，由一个妙龄少女缓缓推了出来。

　　“二位大人，不知今日光临寒舍可有何事？”男子温和地笑着拱手，走近了元艾才看清他的长相，鼻高目深颇有些异域风情，一双眼睛更是似天上星辰，她心中暗暗叹然，这公子若是健全体魄，定是能在华京风流弟子上排上一榜的，可将华京中的姑娘们迷得找不到北，只可惜……
　　傅南晞抬手笑道：“本官来此调查无头女尸一案，多有叨扰，望公子见谅。”

　　“何来叨扰一说。”男子笑，笑容却有些许虚弱，“草民骆北，愿倾尽全力协助二位大人。”

　　骆北……

　　傅南晞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脑海中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却来不及顾得上他，匆匆抬手算是应过了：“案发当夜，公子可觉这关雀门有何异常？”

　　骆北低头细细思索着，他身后的丫鬟倒是抢先开了口，她的年龄不大，声音脆生生的，仓促开口但未失了礼节，一看就是教导有方：“回大人，那日是莺儿巡夜，并未发觉府内外有何异常，只是那夜大约太冷了，有不少乌鸦叫声。”

　　“乌鸦叫声？”元艾皱眉，这算是哪门子线索。

　　“莺儿，没有规矩。”骆北轻轻喝到，但因为气虚也只是听起来稍稍加重了点语气，惹得元艾侧目，内力不会骗人，这骆公子着实是身体虚弱的很。

　　傅南晞倒是颇感兴趣：“乌鸦叫？持续到了几时？”

　　莺儿似是害怕骆北再训斥，神情躲闪，支支吾吾起来：“倒是没叫多久，后半夜就停了吧……”
　　“那便是有人搬运尸体惊扰了鸟群？”元艾猜测着，傅南晞却低着头不语。

　　这桩案子着实诡异，看俩人一筹莫展的样子，骆北柔和开口：“二位大人，如您所见，骆北乃废人一个，当夜确实无出入府内，而府中规矩森严，下人也很难擅自出府，实在难以为二位大人提供什么线索。”

　　这一番说辞看似是惋叹，实则将自己和整个骆府从这个案件中择得干干净净，傅南晞闻言冷笑了一下，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骆北身下的轮椅，轻轻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骆公子提供的信息足够多了。”

　　说完后便转身朝外走去，再未有任何逗留：“打扰公子休憩了，不用送了。”这话又将一旁准备送送他们的管家堵了回来，老者慌张地回头看向骆北请意，骆北向他点点头，眼神却不再似之前那般清亮无辜。

　　管家接到授意后，忙赶上去为二位大人开道，元艾一头雾水地跟着傅南晞就这样出了府，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问。

　　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骆北一改之前温润无害的模样，一双眼睛微微上挑，表情变得格外老道：“这傅南晞真倒是聪明的。”

　　先前还天真烂漫的少女闻言连忙跪下，收起了伪装，动作干练似训练有素的杀手：“公子，莺儿该死。”

　　骆北嘴角扬起了一抹桀骜的笑意：“不怪你，是我小瞧这少卿大人了。”

　　去送二人的管家已经回来了，一改之前老态龙钟的模样，脊背挺直气质似青壮年，声如洪钟也不再如之前伪装：“公子，他们去邻家了。”

　　骆府大院，在傅南晞和元艾踏出门外的那一刻，统统收掉了伪装，突然全部换了一副模样。

　　骆北声音轻佻，倘若元艾还在，就会吃惊地发现，她方才所听到的气虚一扫而光，他微微颔首：“做得不错，接下来就看他傅南晞的了。”

　　“公子。”莺儿终究是大着胆子问出了盘踞心中已久的疑惑，“为何要对傅南晞如此上心？安排这样一场大戏等他走进来。”

　　莺儿已经开了头管家便也不再怕了：“对啊，这案子明明是交给了那位女官，公子为何如此笃定傅南晞会插手呢？”

　　骆北微微眯眼，摩挲着下巴在努力回忆起刚才那个女官的模样，模样在华京名媛中只能算是中上，并非是什么惊才绝艳之辈。

　　“那个女官嘛……可莫要小瞧了她，她可是傅南晞难得的软肋，本公子要好好招待她呢。至于为何对傅南晞如此上心……”

　　话锋一转，骆北的眼神瞬间凌厉，不怒自威的气场让莺儿和管家都纷纷惊出了冷汗，不敢与之对视而低下了头。

　　“他可是唯一配得上本公子的对手啊。”

　　骆府门外，仍在状况外的元艾对傅南晞的突然离开还是一头雾水。
　　“他明明什么都没交代，你为何要说他提供的线索足够多了？”元艾发问。

　　傅南晞轻轻一笑：“室内装修和他的长相已经证明他是个北塞胡人混血，这样的身份在华京想要从商不但难上加难，而且会更加警惕官府登门，怕惹上官司更难搞。但是他面对大理寺官员上门却处之淡然，说明他并不怕，心中无鬼。”

　　元艾呆呆道：“就这么排除了他们的嫌疑？”想来李晗批评傅少卿断案缺少证据是有依据的啊。
　　傅南晞想抓住心中一闪而过的东西，那一丝疑虑和不安却转瞬即逝，他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我们再走访走访，我总觉得这骆北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此案与他应该确实无关。”

　　其实不只是傅南晞感觉到了奇怪，在管家送他们出门的时候，无意之中加快的脚步竟然有些习武之人善用的追云步的影子，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竟然会如此老道的轻功，着实可疑。
　　只是……她看了看陷入沉思的傅南晞，终究是没有将这番猜测说出来。

　　他为了这个案子，一边顶着大理寺的压力，一边又追寻这宗疑案，实在太过辛苦了，这些疑虑，就让自己来为他调查清楚吧。

　　元艾偏头再看了看这扇阔气的朱红大门，这扇门后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呢？
　　她微微翘起唇角，就让我来看看吧。

　　丞相府。
　　今年大雪不断，北塞已经发来了不少请求物资支援的碟报，这些是丞相所管辖六部所负责之事，墨失澜将所有文书整理统统命人送了过来。
　　傅浩然一边翻弄着堆如山高的纸片一边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大人，为何愁眉不展？”谁都不会想到，当日与墨失澜朝堂上直起冲突的顾尚书竟然和傅丞相在一起批注这些机密文件，这两个平日子丝毫没有交集的人此刻就像是相识许久的默契搭档一般。
　　合上眼，傅浩然声音平稳中带着一丝丝期待的紧张：“北塞要起战事了。”

　　顾尚书闻言瞪大了眼，反应过来后猛地朝他醒了一个大礼：“真是老天相助，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傅浩然平复了很久内心情绪的波动，终于缓缓睁开眼：“顾尚书，身为人臣，本官此行是否有违天道。”
　　狰狞的面孔上交杂着狂喜和崇拜，顾尚书此刻的状态比傅浩然还要激动：“大人，成者王败者寇啊。”

　　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地，这一生所有的往事走马灯一般地在傅浩然脑中过了一遍，他再次睁眼时，眼神已经和之前判若两人，这位半辈子都花在算计和掩藏的大人，终于露出了狡猾且贪婪的真面目。
　　“一将功成，万骨枯。”

　　墨府书房内。
　　听着密探的回报，墨失澜嘴角勾起淡淡笑容。
　　屋内燃着沉木香，氤氲的香气静静在空气中起伏着。
　　这番回报很直白，长夜双手抱拳：“大鱼上钩了。”

　　微微颔首，策划了这么久，到临前的最后时刻，墨失澜一点都不慌张，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他只是挥手遣散了密探，声音被香气也沾染上几分慵懒。

　　“好戏才刚刚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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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的事情有点多，等处理完就回来好好更新~
故事最近开始向悬疑破案走了？哈哈不会啦新的故事马上就要展开了，好戏马上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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