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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只蝙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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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码头，微弱的路灯光照下人影攒动。
就像许多人所猜想的，在一个城市的背面总隐藏着些许阴暗的私语，走私、抢劫、敲诈、谋杀以及一切不能在光明面进行的，你能想到的非法交易。
只有深入其中，看到那些赤裸裸的暴力法则，你才会切实体会欲望到底能如何堕落，而人有时为了达成目的……一个诱饵，他们便可以做任何事。
或许我们也不该过于惊讶。
这个聚集地遍布了世界各地的生命群体，既不是某种忘了翅膀的天使，也不是那些头顶尖角的恶魔。
他们甚至无毛无甲，柔嫩脆弱，能从尖牙利爪中脱颖而出，靠的也就是企图利用世界的智慧、复杂而变化莫测的头脑、以及永无止境的……欲求本能。
邪恶的，良善的，残暴的，仁慈的——
这不是一个公平公正的评分游戏，你不可能将最低点剔除在外，也不应该忽略高值的存在。
……
这是一个不足500平米的单层小仓库，20年前是一家小型生鲜进出口公司的分拣货仓，可惜后来经济不景气，公司破产倒闭，随后码头也被废弃，这块地方就彻底荒废下来。
仓库当年据说是连着地契被转让给了个人，买家后来也再无所踪。
现在看来，它是早已被□□所掌控了。
黑影在仓库外侧一闪而过时，全副武装负责仓库周边戒备的□□打手事实上并无所觉。他们端着上膛的短步枪，在夜色下打着哈欠望风，只有压低了声音交谈以打发时间。
“今天？”
“不怎么样。凌晨和那婊子吵了架，什么性致全没，一觉睡到天黑就滚过来了。”
“你说你咋就吊在棵歪脖子树上。”
“啧，就我这样的还能吊哪？看着吧，等老子赚了钱……算了不说了，你家的呢？听说是停业准备要孩子了？”
“所以我才回来干票大的，这次东家出价高啊。要是运气好……”
一阵略显强劲的海风吹过，角落里发来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响，像是某些堆叠的铁制易拉罐被风给刮倒了。
听者立马条件反射似的一个机灵，浑身肌肉紧绷地猛然扭过身，双眼死盯着声响传来的方向，打了个手势让正说话的别出声，手里握紧了那柄弹药充足的步枪。
另一个打手倒是镇定许多，他伸手拦下想过去探查的同伴，侧耳细细听了一会儿，却再也没有其它动静：“伙计，冷静点。可能只是啤酒罐，听说小约翰早前在这附近high过，说不定就是他们留下的。”
“会不会是……”
“不会，那个人从来都是直接打进来的，大概是想给我们一个教训，还是其它什么鬼的。总之不会是那家伙，放宽心。”他明显也经验丰富许多，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哆嗦，安慰地拍了拍尚且神经紧绷的新人。
顿了一下，那老油条小声提醒道：“不管今天晚上你听到了什么，只要合情合理，没有怼到我们眼前，就什么也没听到，明白吗？”
新人彻底呆愣住了：“但老板那边……”
“没事的，反正……如果是那个人就更要注意了，你难道不想四肢健全的赚钱吗？有两个词叫迂回战术、知难而退，是这么说的吧，你打不过那些家伙的。”老油条沉重地摇了摇头，“活着不好吗？”
“……哦。”
过了一会儿，老油条又嘟嘟喃喃道：“说不定你小子运气还挺好？我第一次干的时候咋没遇上个手段温和点的呢。”
恰逢海风迎面扑来，新人没太听清他的自语：“你刚说什么？”
这次，老油条却是摇着头，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闭上了嘴。
趁两人注意力被转移，攀着仓库墙壁窜向屋顶的布鲁斯：“……”附近过于寂静，加之灵敏的听力让他顺着风听完了每一句话，默然无语。
希望过后，你也能这么想。
他悄无声息地爬上仓库顶端后，又向后多退了两步，彻底消失在下方□□能够触及的视野范围。
老旧仓库屋顶铺设的是带沟壑的高分子复合材料扣板，不足20度的斜面设计，倒是在风吹日晒里保持了坚韧的特性。
阵阵海风鼓动起不速之客的披风，让他只得微微俯下身，尽量让自己与屋顶的阴影融为一体，以免提前暴露。
［B……蝙蝠，还顺利吗？］
王的声音从入耳通讯器里传来，细微的混杂着高空更为猛烈的风声，也能听出其中的担忧、不确定、以及不易察觉的焦虑。
显然，这整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舒适区。
我不该那么做的，把全部过程告诉毫无心理准备的王，或许真的有点太过了。布鲁斯有些不大意外的想到，面上只是隐下心中的懊恼，低声回应：“嗯。”
对面静默了下去。
无声迅速接近仓库中段的途中，布鲁斯若有所觉地抽空望了眼不远处漆黑的高楼顶部。
Whatever——
至少王没有再抱着那根细长的避雷针。
他默默对自己说。
……
借着对货仓大致结构的了解，布鲁斯很快在仓库中部右侧的斜面上找到了一处符合要求的潜入口。
为了仓内通风设计的正方形开口半嵌在屋顶上，长宽大约有一米多，装着早已停止工作的排风扇。最重要的是，透过风叶的缝隙，他注意到这里附近并无走私的货物堆放，不会过于引人注意。
但愿没人会突然抬头。
布鲁斯悄然卸下了锈迹斑斑的风机，在底下两队巡逻人员交错而过之时，缩身穿过通道口，翻身而入，在第一时间将仓库内的情况尽数收入眼帘。
不出所料的老式仓库构造，上下高度不超过10米，或许在更早的时候担任过放置机床生产线的功能，改造后还保留了一些轨道。
最底下是重重叠叠积灰堆放着的木制装载箱，靠近屋顶约四分之三的位置残留着部分等间距纵横的铁架子走道，最上方是支撑着屋顶的粗壮横梁以及各色线路。
只是光线过于昏暗了。
四周的老旧灯光大多数早已损坏或是使用年限过长，有气无力地发散着暗淡的光线，聊胜于无。
只有货仓中心处用绳子在离地五米左右的位置吊着盏白炽灯大开着，灿白的灯光照亮了簇拥着其周围大大小小的新进货物——有的只是用盒子装着，而有的还盖上了厚实的黑布。
见状，布鲁斯皱了皱眉。
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能看到的人已经超过了20个。除却叼着支烟貌似在清点货物的花衬衫、坐在唯一一张桌子旁边听边用笔记本记录的眼镜男，手持枪械的□□人手有五人围在中心圈，超过10人围在外围，靠近仓库门口的还有一组在警戒……
那批货里到底有什么，让他们如此戒备？
但此刻，当务之急却不在于此——通风口恰好安装在两根横梁的中间，而它本身又相当平整，基本没有地方让人抓握固定。
无论如何，他首先得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平安落地。
布鲁斯抿直了唇线，飞快扫过四周的布置，但机立断。他反手扣住身后的管道出口，在手滑开前借力减缓下坠趋势，旋即腰部用力，扭身轻巧地落向两米开外残存的贴壁走道。
年老失修的铁架在承重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值得庆幸的是，它们毫无疑问的被下方□□打手们发出噪音和低声咒骂给掩盖了下去。
还好，他最好能先拿到那份对货单/账本，免得对方情急之下销毁证据。据他所知，地狱厨房□□肆虐的其中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人员复杂，人证和物证都很难获取，以至于法律回回失效。
半蹲在走道边缘，布鲁斯悄然松了口气，迅速退至光线所不能及的阴影处，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同时压低声线提醒通讯器对面的人：“I'm in.”
突然，他动作一顿。
有什么坚硬的东西从后侧磕了一下头甲，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提醒。
布鲁斯慢慢直起身，举手示意——
［OK，我准备好了……蝙蝠？你还在吗？蝙蝠？］
冰凉的枪管顶着他的后脊一路下滑，停顿在肋骨下侧，胸部与腰部交接的地方。
胸腰段脊髓，如若中枪损伤，将导致受伤平面以下双侧肢体感觉、运动、反射等消失和膀胱、肛/门括约肌功能丧失。
“……”
［蝙蝠——？布鲁斯？你还好吗？？？］
由于得不到回应，通讯器里声音已经有些焦急了，而于此同时，阴冷暴戾的嗓音在他的耳后响起。
“Surprise Mather Fucker——”
哦，坏运气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