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英雄后传》姒月喵

6、第6章 父子雄兵

　　第6章《父子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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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江老头子，你他妈光为了救火，连近在咫尺的我，你的亲生儿子，都视若无睹？
　　拼劲一切飞奔他身边却被当空气的“冷遇”，使我被委屈、愤怒和不甘四分五裂，赌气他是不是嫌我没灭火器管用，索性扑上去同他一起转动那个庞大的玩意儿。
　　可刚触碰我就被烫得哇哇大叫，双手顿时红得冒泡，再烤一会儿就熟了。
　　这么滚烫、这么笨重的东西，这老混蛋是怎么转的？哦对，他不是戴着专用手套吗？而且他是专业消防员，受过特殊训练，体质比我好得多！
　　我不服气地瞪他一眼，才惊觉他的手套已溃烂，同皮肤粘在一起难以分辨。我被这惨烈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而他神情坚韧，看不出丝毫痛苦，像没有知觉的机器人，着了魔似的转那玩意。
　　这老家伙他妈的疯了！
　　不论外界与他血浓于水的我，还是外界铺天盖地的火，都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像上了发条的机械，只是一圈接一圈地转！
　　“你他妈……他妈不疼吗？”我不知自己脸上何时挂上湿热的泪珠，语气还是冷冰冰的。
　　“我就不信打不赢你！！！”他没理我，自言自语着转动，目光凌厉地盯着那个他觉得远比我重要得多的“方向盘”。
　　“我——问——你——疼——不——疼——”
　　无法再看着他已血肉模糊甚至散发出焦味的手还硬撑，奔溃的我含泪想抢那个被江立伟当宝贝疙瘩一样的“方向盘”。奈何我又穿过他身体，最终有气无力地倒一边……
　　果然还是梦，我只是精神游荡在这里的幽灵。
　　我既不会死在这儿，更不会改变历史，只能眼睁睁看着江立伟、看着我的……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
　　“啊——”
　　被这种睁眼干看的无能为力煎熬，我的心像被丢到油锅里炸得外焦里嫩，抱着后脑勺放声大喊。
　　心里无数次质问苍天为何如此残忍，而那老王八蛋还铁了心对我不闻不问，我气急败坏，怒吼着冲上去，一遍又一遍意图夺走他手中的“方向盘”、一遍又一遍穿过他身体，一遍又一遍跌倒一旁……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在坚持？
　　我好不容易才能看你一眼，而你眼里就只有那个火辣辣、滚烫烫的破烂？
　　江立伟！你他妈挨千刀的老混蛋！
　　不知耗了多久，他依然矗立着像一尊雕塑，唯剩手臂不知疲乏地动着。我也锲而不舍地朝他汹汹扑来又狼狈倒地，再不死心地爬起……
　　这种无用功在他突然松开那双鲜血淋漓的大手时结束，脸上漾着久违的松懈瘫坐我身边。
　　“淼淼……”忽然，他喊起我的小名。
　　我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正想问他你到底能不能看见我，不料他那对红通通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被火烧得有些残缺，还粘着血迹与尘埃的照片。我定睛一看，心跳漏了半拍。
　　这是小时候的我和妈妈。
　　他奶奶的，这货原来记着我们娘俩呢。
　　我眼球被刺痛，流出血一般的热泪，忙用手背擦了擦，他则轻抚相片上的我，不慎糊了些血痕，冲那个静态的小小的我笑着。
　　“喂……你瞎啦……”明明长大后的我就在这儿，他却只能看见小时候的我。天下父母都想看到儿女长大成人的样子，如今我十几岁了，个头儿也和这老家伙差不多，可他仍心心念念着儿时那个娇小无力的我。
　　没等我发出下一声呜咽，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怀里，脸上刻着坚毅站起，喷火的目光紧盯另一个沉重的轮轴，上前继续转动。
　　我瞪大哭得看不见前方的眼睛，拉长嗓音大喊：“你已经做得够多了！难道还要把命丢这儿？你……你不要我和妈妈了？江立伟！！！”
　　这无疑是废话，我只是这个过去时空的过客，既不能改变历史，更不能改变他的死亡。
　　感受不到长大后的我的他，利索地退掉那对破烂不堪的手套，以连伤痛都感觉不到的肉掌，与这场灾难对峙。
　　对峙的结果，便是丧生火海。
　　我发了疯想制止他，可双足开始远离地面，整个人像空气般缓缓上升，半空的角度既让我更惊恐地意识到火海像熔炉般巨大可怖，更意识到作为过客的我，就要撇下江立伟一个人逃了么？
　　不行！我不能让他死在这儿！
　　“江——立——伟——”
　　我撕破嗓子大吼，扯开手臂伸着，想要呼唤他、想要抓住他。但他转完最后一圈后，随着本就摇摇欲坠的铁架台朝火海里跌落；而我越飞越高，将眼下的可怖灾难尽收眼底……
　　火，全是火！这是世界末日！
　　江立伟死了，这是我的世界末日。
　　我与他一升一落，他堕入死亡火海、我飞向遥远星空，到头来，我根本抓不到他！他也压根儿没发现我！
　　“爸……爸爸！！！”
　　终于，挣扎着“飞到”半空中的我，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喊出这个许久未再说出的名词！可江……爸爸，他如腐朽的枯叶凋零在浩瀚的火浪中，最终化成一个几不可见的黑点……
　　我无法看清他死前是何种表情，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一边心如刀绞地惊恐，因为我知道，他死了！
　　我也知道，他会尸骨无存！
　　我还知道，他会成为名垂青史、万人敬仰的“烈火英雄”！
　　但我更知道，我的爸爸，江立伟，他死了！